伴隨著圓覺一聲怒吼,大和尚閃亮登場。
然后十秒鐘不到,搶人就跑。
龍虎山兩撥兒人一時間不知如何言語。
原本是希望盟約之時,順勢簽訂婚約——
畢竟,雖然夸霖開口要綁了回去,可女兒國能把持斧狀態的衛淵綁走的人似乎還沒有出生,至于往后會不會有,譬如,假若衛某人成功被綁走,順便捆綁銷售,誕生出一個小號衛淵。
那么他恐怕會被孩子給扛了走。
現在還沒可能。
所以,一開始不過是來此提親的打算更重些,而現在,對方堂堂正正來提親,衛淵直接當著面將事情坦白清楚,也沒有誰能說出什么不對,畢竟這只是盟約的一個附加條件,有來有回也是正常。
女將看向走來的老道人。
手中的通訊手段早已經陷入沉默。
將領沉吟了下,還是道:“在下不明白,盟約之時附加姻親,自古以來皆是如此,為何……”
張若素撫須遲疑道:“這,世情變化,女兒國和人間的交流,也已經足足停滯了五千年之久,現在的人間,早已經和當年不同了。”
他語氣平緩,勉勉強強和眼前這位女兒國的精銳將領解釋了下人間的自由戀愛觀,后者緩緩頷首,道:“吾明白了,正如狩獵一般,這和我族當年最初時候也沒有區別。”
老天師啞然,卻也無法反駁。
女將感慨低語:“這樣看來,那位涂山淵的劍氣沉凝如山,實力深不可測,恐怕早已經在這樣的規則里面尋到妻族,早早成親了。”
張若素一怔,旋即忍不住憋笑,差點笑出來。
憋著笑道:“……理該如此,理應如此。”
老道人憋笑都快要憋得肚子疼,當然,茲事甚大,貧道道行高深,怎會笑場,沒有笑,當然沒有笑。
哈哈哈哈哈哈……
而此刻那女將軍話音一轉,詢問道:
“對了,不知道閣下妻子何在,我等前來時候,曾帶了禮物。”
張若素笑容凝固。
女將軍感慨道:“閣下氣韻悠長,實力不俗。”
“妻子應該也是絕美。”
“應該早就成婚了吧?”
在老道士被‘擊沉’之時。
欽原趁著那邊沒有人在意自己這邊,蹭了過去,伸出手扶著晃晃悠悠幾乎要倒地的天女,壓低聲音不斷呼喊:“喂?玨,你醒一醒啊。”
“不要睡啊。”
她很清楚為什么會有這么大的殺傷力。
因為那該死的臥虎,居然是來真的!
作為勵志要在人間闖蕩出一個天下的三好有為妖獸,欽原深刻認識到現代科學的必要性,所以她精通了各種心理學和現代科學,一般來說,說謊的人總是會無意識擺動自己的手指,或者說做出接觸身體的小動作。
臉上的表情會有一瞬間的凝滯,回答也會變得簡短。
而剛剛那臥虎說話的時候,那種鄭重,那種認真,完全看不出一絲絲的謊言味道。
正在欽原遲疑要不要給天女來一杯酒的時候。
天空中氣流流轉。
背后雙翅微動,鳳祀羽輕輕落地,看著白蛇穿云而去,這個通風報信的羽族少女得意洋洋地微微仰了仰脖子,起因當然是因為她來這里尋找阿玄,而尋找阿玄的主要目的是要吃瓜子了。
小阿玄那個時候被張若素藏起來。
以免‘通風報信’。
但是鳳祀羽的智商,在涉及到零食的時候會直接暴漲。
于是她成功找到了阿玄,并且從阿玄的口中,得知了,至少是得知了今天這件事情的表層,所以干脆利落地打了求援電話,直接搖人,而此刻,鳳祀羽從兜里取出一支錄音筆。
按下錄音筆,清晰的聲音傳出來:
“不必了……”
“我早已心有所屬……”
“我是屬于她的。”
好不容易要把玨的魂兒給搖晃回來的欽原眼睛發直。
清晰無比地感覺到手里的少女直接沉沉倒下去。
山海妖獸咬牙切齒轉頭,看到那羽族少女滿心歡喜,把這錄音筆往懷里塞,喜滋滋地數著:
“我是要給女嬌大人換一百年零食,還是說威脅衛淵大哥?唔唔唔……是不是還可以復制上三份,一份交給女嬌大人,一份威脅衛淵大哥。”
“一份送給玨姐姐……”
在經歷了網課風暴的沖刷之后。
鳳祀羽開始了進化之路。
三足鼎立嘛。
總得要給自己找個靠山。
正美滋滋地想著,突然一只手掌按在她的肩膀上,不知為何,羽族少女只覺得背后的羽毛都炸起來,動作僵硬了下,轉過頭的時候,看到天女微笑著摘下臉上的面甲,嗓音溫柔:
“祀羽,你要做什么呢?”
羽族少女身軀僵硬。
“哎?哎哎哎?”
“玨姐姐……我……”
欽原目瞪口呆地看著溫柔的少女瞬間從茫然恢復到理智,然后伸出手把鳳祀羽手里的錄音筆握在手里,嗓音寧靜道:“這個東西,沒收了,我要把它毀掉。”
她手掌運起了流風。
動作頓了頓。
耳廓微有些紅。
視線下意識偏向右側,手指摸了摸鬢角的長發。
干脆利落簡短道:
“不過人太多。”
“有些危險。”
“我回去處理。”
視線偏移,接觸手指,語言簡練。
欽原陷入沉默。
眼睜睜看著少女強裝鎮定把錄音筆放到懷里收好,張了張口,硬生生是不知道該怎么說,陷入一種詭異的沉默,而在這個時候,天空中一聲低沉沉渾的猛虎咆哮,整座龍虎山的氣息都被壓制下來,云氣溢散。
張若素微微抬眸。
而后清氣上涌,將這一股猛虎威壓抵抗住,一只巨大猛虎出現,身穿紅衣黑袍,金環馬尾的英武女子來到龍虎山上,其樣貌已經算是絕色,而那一種英姿颯爽,獨斷千年的將領氣質,則更是難得。
眾多女兒國將領皆后退行禮。
三千披甲駕馭蛟龍,氣勢一時間肅殺凌冽,黑袍女子大步上前,雙目落向老天師,后者笑吟吟地與其對視,現在這樣的場合,夸霖頗以鄭重之態見禮,張若素也是同樣還禮。
“將軍果然絕色,可惜,衛淵沒有這樣的福分。”
“他拒絕了?”
夸霖挑了挑眉,旋即道:“……我也能猜得到。”
張若素有些不解,夸霖微笑頷首,輕聲道:“或許過去了漫長的歲月,但是我想,這一件事情發生了,他肯定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了,這比什么都更重要些,張天師……是嗎?”
“此地的事情本來就是由我族外交使團負責。”
“本將來此,和此事無關。”
“閣下可以就神州中土和我海外之國的盟約問題進行交洽。”
三言兩語,將事情的基調定下來,并沒有因為衛淵拒絕,就真的不和神州定下盟約,而后,這紅衣黑袍的女子轉頭看向自己麾下的將領,那位英氣女將上前一步,將方才的事情說了一遍,又指了指方向。
夸霖施以炎黃之禮,道:“那么,本將姑且還有些雜事。”
“先行一步。”
那一頭不知道是有什么跟腳的猛虎低聲咆哮,夸霖躍起,側坐在了猛虎背上,猛虎徐行,腳下踏著云霧,就朝著圓覺方才扛著衛淵離去的方向奔了過去,轉眼沒有了蹤跡。
欽原轉頭看向天女。
玨將面頰掀開,取出了一個玉瓶,可里面的酒液已經沒了。
欽原剛要說糟。
玨已經吐出一口氣,默默把喝完了的淡酒收起來。
而后,周圍流風溢散。
是風也,野馬也,塵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
狂風騰起。
轉瞬已掠向前方,欽原注意到周圍看過來的女兒國精銳視線,頭皮發麻,連忙也騰空而起,直追著前方而去。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在龍虎山之事發生的時候,身高馬大的僧人扛著衛淵,腳下生風,一口氣跑出了不知多少里地,衛淵在那巨大銅鐘里面被震得腦門兒都疼了,無可奈何,道:“圓覺,你要把我帶到哪里去?”
“阿彌陀佛,貧僧自有辦法,衛館主安心。”
衛淵嘆了口氣。
就是這樣我才沒辦法安心啊。
他問道:“你跑到那里,能夠跑得脫龍虎山的搜索范圍啊?”
僧人宣了一聲佛號,道:“阿彌陀佛,衛館主,放心。”
“貧僧待會兒帶著你直接去青丘國。”
“哪怕是龍虎山,都沒有辦法去青丘國要人的。”
僧人爽朗地回答。
完全沒有注意到衛淵的臉色緩緩凝固。
青丘…………
哦?你被搶親了?
第二次?
他耳邊仿佛已經出現了女嬌愉悅的笑聲,而且,而且!
女嬌知道了這件事情,那么不就代表著玨也清楚了嗎?!
衛淵額角抽了抽,面色如常道:“……這,圓覺你有所不知,其實青丘國和天師府也是有關系的,去了青丘國,也未必能夠轉移離開,你稍等我一下,我重新算一個地方。”
衛淵閉目,嘗試入夢,默默呼喚燭九陰。
而后,
毫無回應。
衛淵一連試了幾次都是這樣,完全得不到回饋,簡直就像是給拉入黑名單了似的,而在這個時候,衛淵突然想到了那一本《九天玄女六壬課》,這門向九天玄女這位天神祈求卜算,以九天玄女的位格鎮壓的手段,現在似乎是恰好能用上。
之前還覺得袁天罡不靠譜。
現在看看,這何止是靠譜啊,簡直是靠譜他媽給靠譜開門,靠譜到家了。
當即默默回憶那一本書的記錄,重新卜算。
衛淵原本的做法,是以燭九陰鎮壓天機,而這一門卦術,是請求九天玄女鎮壓天機。
那一位的傳說起源是軒轅黃帝年間,位格不低。
很快得出了結果,大抵如下。
“身配利器,水性楊花。”
“前方死劫,背后死劫,不如回頭。”
衛淵:“…………”
不算,重來。
尋找接下來該去哪里。
“拈花惹草,命犯桃煞。”
“若往東北而去,有一故人緣法。”
衛淵微微皺眉,思考著這一次算出的卦象,大概是往東北一側而去的話,可能會尋找到某個轉機,以及,遇到某個故人,略作沉吟,衛淵下了決定,對圓覺道:“圓覺,往東北方向過去。”
僧人略有好奇,倒是也沒有多說什么,點了點頭,調轉方向。
衛淵腦海中卻想起之前在天宮院時候,袁天罡也說過,如果要尋找《推背圖》,在北方以東,似乎恰恰對應了上,他自然相信袁天罡,但是這一門《九天玄女六壬課》不知為何總覺得怪怪的。
想了想,他再度算了一次。
問:東北方向有什么。
這一次得到的卦象讓衛淵的額角抽了下。
無解。
大概就是:“九天玄女大人,前面有寶貝嗎?”
“不知道。”
衛淵:“…………”
這門卦法多少帶點個人情緒。
僧人的腳力相當厲害,直奔向前,而很快的,衛淵和圓覺都察覺到了一絲絲不同之處——
前方是一片河流和靈地。
周圍的靈氣卻遠超尋常地方。
“這是……”
“秘境?”
山海界·九幽。
于尋常九幽族人絕無半點資格抵達的地方。
一身灰衣,雙目蒼古的男子眼眸微斂,桌子上兩盞酒,
祂前方是一位眉宇大方凌厲的女子。
如天之高,如兵之盛。
含笑低語:“一千多年未見了,還要多謝你將我的那本書留下。”
她笑吟吟道:
“袁道友。”
關于黃金盟,撓頭,作為相應的。
我包了薇拉大小姐的奶茶錢。
貓貓頭點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