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地天通。
顓頊的最大功業之一。
而從他現在就已經開始構思的陣法來看,他走上絕地天通的方向只是或早或晚的事情罷了,衛淵認為自己也不過是將這一個必然發生的事情提前了而已。
顓頊呢喃自語,苦惱不已:
“可是,要怎么做呢……”
“失去了,這個陣盤的效果會直接下跌。”
白發道人伸出手指撥動玉符,道:“那么想想看,如何才能夠讓這個是人族自己就有的,或者說和人族的氣運相聯系起來,想一想,即便是不周山還在,但是是否有不去依靠不周山之力的法子呢?”
絕地天通,是上古絕陣。
遠比什么后來小說杜撰的顛倒兩儀陣,九曲黃河,誅仙陣之流霸道恐怖,分開人神,絕地天通,這樣的陣法,在數百年后的禹王時期,也絕不是衛淵當初的身份所能夠了解得到的。
而到了現世,雖然說實力和經歷都已經足夠接觸這個級別的知識。
但是這些東西也已經消散入了歷史的塵煙當中,再也尋不到了。
所以只能夠靠著眼前這位還是年輕時期的未來五帝之一自己去開辟出這人神訣別的時代,后者觀天地萬物自然之紋,頓悟的陣法造詣,遠在衛淵所知任何一人之上,衛淵也只能勉強以后世的些許經驗指出些方向。
而后幾乎迅速地被顓頊超越。
看著那似乎沉浸于自己世界里的青年,衛淵端著茶,心中自語:
果然不愧是顓頊。
即便是沒有如同軒轅,禹王那樣的個人武力,仍舊立下了最顯赫的功勛……絕地天通陣嗎?可惜了,估計是沒有時間看到這一千古絕陣的誕生了,畢竟無論是否阻止了天崩的結局,衛淵到時候應該都回到了外面。
不過,也不是全無收獲。
衛淵默默掃過玉符,神魂龐大,將這些記錄有顓頊帝陣道巔峰之一的陣法排布,全部都記在了心中,這種東西,幾乎可以說是以陣入道的一整套傳承,顓頊的道路,即便是不如軒轅,但是那也是上古人皇之一。
龐大無比的陣法啊……
不是范圍性的,直接就是對規則級別陣法。
這,真的離譜……
衛淵只是稍微分析,就覺得頭皮發麻。
心中對于顓頊的評價飛速飆升。
尋常陣法是借助地脈,借助風水之力,對于一個空間內的入陣者進行一部分的干擾,攻擊;而顓頊的陣法,核心目的是踏著不周山的權能,直接創造出偽神話概念,于陣法范圍內布下的效果。
這個效果,在性質上幾乎是逼近十大巔峰了。
創造規則。
衛淵看了一眼,發現這陣盤過于精妙,完全已經無法再行修改。
阿亮恐怕都需要耗費漫長時間才能夠掌握……
“嗯??”
衛淵突然微微一怔。
那邊的顓頊一驚,道:“尊下,怎么了?”
“無妨……”
道人頷首,而在他的感知當中,來自于渾天的,那始終包裹著自己的氣息突然間出現了劇烈的消耗,而后穩定到了一個新的均衡點上,但是衛淵覺得,按照這個消耗速度,恐怕在人皇之事結束的瞬間就會耗盡。
‘那時候,就是自己離開這個小世界的時候了……’
白發道人心中明悟。
看著里面的祝融夫妻,看著那溫柔女子輕輕逗弄著稚嫩的長琴,鳳凰鳥落在肩膀上,燈火明亮,前面的黑發青年幾乎把臉都湊到了玉牌上,認認真真地思考著這些陣法的可能性。
一切都有著真實的感覺,而白發道人卻覺得自己疏離于這一切之外。
“嗯,這個地方的陣法節點,不知道你可有想法?”
“我覺得可以有三種方式,你覺得哪個更……”
顓頊抬起頭,笑著指著陣法紋路。
白發道人回過神來,微笑著參與其中。
盡管這只是。
但是卻也一切鮮明。
“嗯,有勞閣下了,今日真的是大有收獲。”
顓頊把自己玉符一打一打地收回來,衛淵給他的袖袍也固化了之法,讓這個上古音樂技術宅一陣歡欣鼓舞,不斷地嘗試著拿出來,放進去,再拿出來,再放進去,玩得不亦樂乎。
最后兩人從祝融部的地方告辭離開。
祝融為了防止之前長琴體內的力量暴走,傷及無辜,這一次來軒轅丘,駐扎的地方距離軒轅丘還有一段距離,白發道人和顓頊邁步同行,顓頊還在一邊玩著壺天術,一邊琢磨著陣法。
白發道人卻陷入沉思。
不對勁……
無論是共工,還是顓頊,雙方都有自己的立場,而這個立場,其實某種程度上來說是可以共存的,甚至于……
顓頊完全可以說是水神共工的迷弟。
這位未來的人皇完全沒有心思和水正共工爭斗帝位。
人生理想是做一個大臣,可以研究樂曲和陣法。
這樣的歷史,和衛淵在后世所知道的,顓頊和共工爭斗,針鋒相對,最終軒轅選擇顓頊,共工怒而離開軒轅丘,一頭撞擊在不周山上的,完全是相互違背的。
究竟中間,發生了什么?
還有五天時間。
這五天會發生什么事情嗎?
白發道人步步往前,心中念頭不斷涌動——
要么,就是記載本身就是虛假的,真正歷史,完全就是在效仿當年的蚩尤和軒轅,故意去撞擊不周山,但是這個對于人族有什么利益嗎?失去了撐天拄地,讓天地崩殂,出現了天傾西北,地陷東南之局。
歷史上沒有記載,但是如此恐怖的災劫,死傷何其恐怖?
直接導致出現了九幽這個幽冥之地。
沒有,無論是共工的道路還是顓頊的道路,都不可能出現去撞擊不周山的利益動機,要是說去撞了昆侖山或者大荒天帝山倒是還有這個可能性,畢竟把這兩邊搞亂,對現在的人族也有一定好處。
撞不周山,讓天地巨變?
不,這不符合人族的利益……
這會導致靈氣濃度出現波動,導致原本的祥和天地秩序一下子邊得混亂,各類天災層出不窮,會讓妖獸瘋狂,會讓對人族有大用的諸多靈材直接徹底滅絕,短短三百年后就已經再也找不到一株。
而既然不符合人族利益……
共工和顓頊之間的關系,按照常理,也不可能出現那種沖突。
也就代表著……
白發道人止步,右手虛握,氣機流轉,化作了一柄利劍,旋身而轉,劍氣縱橫,直接朝著旁邊的顓頊斬過,后者現在還處于一種思考的狀態,一時間呆愣,未曾反應,沒能躲避,而以他的實力,也躲避不開。
劍氣恢弘斬落。
咔嚓一聲。
顓頊背后,一道雷火交錯的掌印被直接斬斷。
崩裂的雷霆火焰落在地上,在大地上留下了巨大猙獰的痕跡,顓頊此刻才反應過來,面色煞白,蹬蹬蹬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白發道人持劍攔在他的一側,袖袍微微翻滾。
既然按照常理不會出現共工撞不周山的情況。
既然共工和顓頊直接分裂不符合人族利益……那么就代表著。
第三方的出手……
潛藏于歷史當中的。
劍氣流轉,白發道人抬眸,看向前面,看到前方一名身穿黑衣,覆蓋著墨色鐵甲面具的男子,看到后者氣機幽深蒼茫,不可窺測,似乎對于沒能一招擊破顓頊而感覺到了些許愕然。
“這,這是……”
顓頊怔住。
衛淵看著那男子身上的墨色氣息,感覺到了自身的真靈有被勾動,變化得暴躁,易怒,本來不存在的負面氣息憑空產生,旋即被一顆通明劍心斬碎。
足以影響十大巔峰之下最強一批的心境。
衛淵一瞬間想到了諸多神靈在山海經記錄里面的突然暴走。
譬如……燭九陰創造的那個神靈。
………不好,共工!!
他現在的人族之軀實力被限制了。
糟,難道說歷史上是同時對顓頊和共工出手了?!
“顓頊,后退!”
不及細想,真正歷史上實力弱小的顓頊如何避開了這絕殺的暗刺。
衛淵拎著顓頊的衣領,直接把他拉回來,那黑衣男子道:“……有意思,你在突兀出現之后,就似乎做了不少的事情,連我今日的行動多已經預料了,看來,你推測出了什么。”
白發道人長劍橫攔:“……當年涿鹿之戰,諸神的余孽?”
“哼,套話?手段太低劣了。”
黑衣男子身形一晃,以周游六虛之法,天地雷火,大澤山水。
衛淵瞳孔收縮。
這是!!!
握劍,出招。
凌厲至極的劍術,霸道無比的鋒芒。
劍訣·故里。
流轉的氣息被直接湮滅,長劍的鋒芒抵著對方的眉心,卻一時難以更進一步,前方似乎有一個個小世界生滅變化,長劍斬碎一個,便在下一刻誕生兩個,地水風火,周游六虛,變化不定,衛淵斂了斂眸。
“……先天八卦,創生之法。”
“伏羲?”
還是說……
那個假貨?
錚!!!
長劍被一個個小世界阻攔,劍氣縱橫,終究難以再動,對方沙啞低語:
“不錯的招式……可惜……如何能開天道?”
一層層小世界的天道直接將這道人困住,封鎖。
超過上百層的天道累加,沉重無比。
“是嗎?”
白發道人突然松手,在對面驚愕的目光中,直接棄劍,劍氣溢散,化作了層層流光。
右手五指微攏,仿佛支撐天地。
上百層小世界天道被短暫撐起。
白發道人神色蒼茫,一手撐天,氣質幽深洞玄。
而后手腕翻轉,白皙五指翻覆砸落。
手掌仿佛化作了無邊天道,緩慢而沉重地砸落。
翻天!!!
劇烈的沖擊,暴虐的水流流轉,將天空覆蓋。
“……刺客?!”
水神共工皺眉,看向那邊的孩子們,道:“防風,大家都沒事嗎?”
雖然年少,但是已經身材高大的防風氏腳步匆匆跑回去,旋即面色驟變,道:“大人!!!”
“嗯?!!”
水波留影,共工直接出現在了部族孩子那邊,果然看到了刺客,似乎是直接潛藏在了時空的裂隙當中,難以尋找,共工低喝:“放肆!”
“退下!!!”
水流以可怖的速度流轉,直接將其卷起,洞穿周身竅穴洗練,瞬間誅殺。
水神共工微微俯身,檢查這些孩子的情況,而在這個時候,背后的防風氏眸子微微睜開。
稚嫩的面容變化。
下一刻,龐大的能量,以一種獨特的方式流轉。
足以短暫干擾十大巔峰之下生靈神智,令其暴躁易怒的頂尖至寶浮現。
化作了一柄短劍。
早已消失于歷史長河的命運類概念浮現。
權能——因果·必中。
朝著先前朝著前方出手,未曾注意后方的共工后心,猛地攢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