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的整片海域,全部都被恐怖至極的烈焰,高溫,以及凝固的濁氣所籠罩,衛淵抬頭看去的時候,整片天空都已經化作了彷佛世界毀滅之前的黑紅色,萬物都在主動地釋放出自己的力量。
衛淵甚至于看到連巖石這些無生命的物質都在釋放力量。
自身的物質基礎全部以熱的方式釋放出去。
而后形體崩潰。
“……是祝融的神話概念寂滅,這家伙是動真格的了。”
衛淵看到前方大片大片的虛空籠罩被濁世的力量籠罩,整個南海已經開始逐漸徹底墜入濁世當中,衛淵伸出手觸碰,感知到了這一個封印的恐怖,微微斂了斂眸。
劍意凝而不發。
純粹的劍意和劍招無法突破。
這是祝融這數千年來遭遇的一切所誕生的東西,代表著數千載甚至于更為久遠時間的積累,要不要試試看全力一擊,衛淵若有所思,旋即因果自然而動,眼前畫面變化,出現了自己和祝融在海域之上瘋狂戰斗的畫面。
和他來南海之前的卜算對應上。
如果自己全力擊穿封印,那么就會直接再度把祝融引過來。
再沒有克制方法的時候,衛淵完全不想和真實對上。
天之清氣,天之清氣,現在看來,也就只有天之清氣可以制衡住對方,連石夷這樣的性格和心性都會在交手之后被緩慢干擾影響,而如果說是和祝融交鋒的話,一個剎那的緩慢就會落敗被殺。
衛淵并指叩擊虛空。
“伏羲,此地有危險,遇到了真實……”
衛淵動作頓了頓,擔心天機被攔截。
沉默許久,看了看被獻保護好的白發少女。
抹去了天機內容。
重新落筆——
伏羲,媽危,速歸!
和美食召喚燭九陰一樣,對伏羲特攻召喚術。
衛淵屈指一彈,這一縷天機無形無質,循著因果命格化作了一道流光飛出,但是在洞穿此刻的南海天穹邊緣的時候,忽而便驟然止住,而后那一縷金色因果頓住虛空,立于天地。
自上方有金紅色烈焰騰起往下蔓延。
自下方則是有無窮黑暗幽深朝著上面吞噬。
轉瞬之間,天機因果,皆被焚盡。
“………果然。”
衛淵微微斂眸。
還好來之前至少靠著濁世因果得到了功體,否則簡直是自投羅網,不過,衛淵忽然想到了之前卜算,是否要帶上阿玄和鳳祀羽的時候,似乎是因為南海當中的危機當中,阿玄有極重要的幫忙。
衛淵突然察覺到了氣機和因果的變化,轉過頭去。
而后就看到阿玄悶哼一聲,朝著前面倒下去,把鳳祀羽嚇了一大跳:“喂喂喂,小道士,小道士你怎么?”她下意識伸手去攙扶,卻驚呼一聲道:“好燙啊!”
下一刻,流風溢散,道人出現在鳳祀羽旁邊。
右手并指點出,因果層層疊疊,將阿玄眉心的烈焰痕跡封鎖,即便如此,衛淵仍舊神色微變,道:“開始覺醒了……”阿玄眉心的火焰痕跡亮起,周圍已經隱隱聽得到火龍的低吟。
衛淵眼前閃過之前,在出發來南海的時候卜算過的畫面。
關于是否是要帶上真正的媧皇,得到了否定的結論。
而帶上阿玄和欽原的原因,則是因為在衛淵看到的畫面里面,阿玄化作了太子長琴,和鳳祀羽有效地牽制住了祝融,難道說就是現在這樣?是否是要在這里解開封印,借助阿玄的力量和祝融交鋒?
衛淵看到小道士臉上的痛苦。
手掌一動。
道法因果,輪轉不休,再度在那火焰紋路是施加了封印,自己這一脈,可沒有利用徒弟來打架的傳統,他緩聲道:“阿玄的體質不能在這里呆著太久,否則會被動激發……”
“情況不明,不能輕舉妄動。”
衛淵閉目沉思,拈起因果,因果無法穿透這內外兩層,或者說,無法在避免立刻和祝融以及真實硬碰硬打一架的情況下打破內外兩層,但是在內部還是可以照常使用的。
衛淵循著本能指了指一個方向,道:“走那個方向……”
“確定”
石夷挑了挑眉。
他只是看到衛淵隨意指了一個方向。
衛淵想了想之前帝俊對自己的說辭——元始天尊,執掌因果,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會本能地使得對于自身有益的事情發生的概率提升,會本能地規避一切對自己有害的事件。
而這一次,衛淵有一種極強的預感。
頷首道:“我確定。”
石夷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么,看向那個方向,道:“那個地方,我知道是在哪里。”旁邊欽原辨認了一下,也恍然大悟,點了點頭,道:“我也知道啊……”
“那個方向通往的地方。”
“是女兒國!”
女兒國……
夸霖嗎?
神代·外海邊陲——
“這里是哪里?這里是哪里啊!”
“可惡啊!”
“嗚嗚嗚,孩子,我的孩子!”
混亂,恐懼,悲愴,這許許多多的恐懼情緒,都在海外諸國當中環繞著,無數人在哭泣,在怒罵,在不甘心地四處跑動,這些的根底都是一種最為原始的情緒。
恐怖!
畏懼!
他們之前明明還是在家中生活,在商量著之后的目標,或者談婚論嫁,或者努力修行,突然就發生了天地俱變般的變故,大海涌動不休,萬物都染上了令人心中恐懼的濁世黑紅色。
大海變成了黑色的汁液。
天穹被如同焚燒之后,萬物廢墟殘留著的一點暗紅色火光。
一切都是渾濁恐懼的。
而在這令人驚怖的畫面里,一位老者卻瞪大了眼睛,看著天邊那黑紅色的,彷佛能夠湮滅一切,吞沒萬物的海域,忽而似是被驚醒似的,手里的糧食都不要了一般,轉過身來,跌跌撞撞地往一個地方跑去。
“喂!老昏頭!”
“你怎么了?!痛死了!”
“走路不長眼嗎?!”
一陣陣的喝罵聲里,那個素來懦弱的老者竟彷佛是渾然不覺一般,只是瘋了般往外跑去,留下眾人面面相覷,那種驚慌倒像是被這老者的滑稽表演給暫且壓制住了似的,眾人罵罵咧咧。
“真的是,年紀大了,被嚇得瘋了嗎?”
“我看他是不是要去自家里的那個廟里去了。”
“哈哈,那個廟?那個荒誕不經的故事還有那個祭祀的邪神?真的是,當年就應該帶著大家伙兒直接把那廟給一口氣拆了!”一名男子冷笑憤怒,似乎還要再罵,而后突然天邊又有無盡的烈焰騰起落下。
萬物混沌!
于是這些素來扯高氣揚的人也再度陷入了恐懼當中。
這個時候,壓迫其他人也無法讓他們得到安慰了,自己的性命都不知能否保住都是未知,自己熟知的世界也已經化作了大片大片的廢墟,早已經天翻地覆,世界變遷,只余下恐懼。
而在這慌亂當中,那位老者倉惶著,全力地奔跑。
腦海中自己祖先一代代流傳下來的故事在腦海中浮現——同樣是天翻地覆,同樣是黑色的,彷佛是能夠腐蝕一切,淹沒一切的海水,這個時候,這個時候……
他施展出了往日絕對不曾展現出的強大力量。
速度飛快地掠過了大地,跨越山川。
在毗鄰海域沿岸的地方,找到了一座古樸的神殿,那經過了好幾千年的風吹日曬,整個神殿的結構都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出現了諸多腐蝕,坍塌的部分,老者恭恭敬敬地進入其中。
而后帶著無比的虔誠和信賴叩首,哽咽道:“災劫再臨了……”
“災劫,災劫……”
“果然,先祖,那傳說是真的。”
數千年前吞滅大地的黑色海水,無數眾生落入了死寂般的海域。
曾經也有過如此的劫難,那已經是,遙遠到如同神話的炎帝時代。
伴隨著叩首和雷霆聲音,這獨自奉行一代一代傳承下來的命令,守護在這神殿的老者禁不住淚流滿面,最后長叩首,身軀微微顫抖,外面風雨飄搖,雷火驟起,亮光射入神殿,將這一切都照亮。
這是一個上古年代風格的神殿了。
樸素而安寧。
大殿之上,佇立三位神靈,一側是身穿長裙飄帶的柔美女子,哪怕是經歷了漫長歲月,塑像斑駁,仍舊是顯得美好溫柔,讓人心安,另外一側是持弟子禮數的少女,肩膀上有一只鳥兒。
而最中間的塑像,是一位年輕的道人。
內穿勁裝,外罩道袍。
腰側佩劍,笑容溫和。
周身,有黃色慶云祥云化為霧氣,環繞于道人身邊。
真實不虛。
而似乎是錯覺,在老者跪拜下的時候,那道人塑像身邊環繞簇擁著的黃色慶云微微亮起一絲靈光,而在老者抬眸的時候,卻未曾又絲毫的發現,這塑像就彷佛是始終存在于此,千年萬年都不曾變化過。
帶著溫和微笑俯瞰著海域人間。
而在這個時候——
離開南海海域,踏入了大地上的衛淵忽然腳步一頓。
眉心隱隱有刺痛,有種奇異玄妙的感覺浮現。
彷佛千萬人之呼喚,讓衛淵下意識抬眸:
“這是……”
神殿塑像的事情在第九百二十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