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
哪怕是還有南海封印的變化,仍舊還是誕生出了巨大的異象,整個天穹都涌動著浮現出了無數的黃色慶云,翻卷流轉,綿延千萬里不絕,幾乎是要一口氣地將整個天穹都要給覆蓋,占領,乃至于代替一般。
極其壯闊,非言語所能形容。
引動元氣亂流,變化萬千,忽而似有無窮劍氣彌散,明明肉眼不可及,卻又分明感覺到了眉心當中的清晰無比的刺痛,似乎有著某種銳利無比的劍意流轉不休。
萬法終末之地——
曾經想要吞噬伏羲使其合道的天道終于在伏羲那孽障玩意兒跑了之后得以找到了另外一尊誤入此地的倒霉鬼,成功占據其身體,正自看自身手腳,覺得此次踏入外界之后,便是天地高闊,任我遨游,先去挑戰十大巔峰,以立威名!
亦或者從十大巔峰之下也可。
從四海先開始,媧皇不能碰,那就先從后土動手。
哼,只要避開那伏羲。
這世上還有哪里我去不得的?
“哈哈哈哈哈,本座即是天道,本座,即是大道之化身,不入十大,亦不遜色分毫!”
養精蓄銳,臥薪嘗膽足足數千年之久。
終于找到了那災星不在的時候,大有那仰天大笑出門去的氣魄。
正自狂笑聲中,一出門,就看到了天穹之上,萬物如劍,玄黃奔騰,瑰麗恢弘的畫面。
忽而不知為何,心底感覺到一陣極端的惡寒。
眉心的刺痛幾乎要讓祂的腦子都要疼起來。
讓祂一腳踏出了萬法終末之地。
硬生生沒有辦法落下來。這是誰?!
為何,為何竟然比那伏羲都來得危險?
為何比祂都來得克制自己?
簡直像是一劍落下自己就會被重新斬回元始狀態一樣。
額頭滿是冷汗,就這樣在原地硬生生僵持了足足一個時辰的時間,最后天道合道之身又緩緩收回右腳,緩緩朝著后面退去:“看來,這個外面還是太危險了,我現在出去,過于冒險,過于冒險。”
“先回去,再冷靜一段時間。”
“再做打算。”
“不是怕了你們只是本座行事素來求穩。”
“如是而已!如是而已!”
而在此刻,那漫天流云,喧囂壯闊,浩瀚蜿蜒的黃色云氣,忽而散去,竟然化作了無數花朵從天而墜,落在了眾生身上,落入了山川湖海之間,明明美不勝收,卻猶如夢幻泡影,忽而就消散離去,散去無形。
天帝山。
帝俊伸出手,一朵朵的黃色花朵逆轉方向朝著天上飛來,落入了由一輪輪純粹星辰拖動著的巨大山巒之上,消散無形,唯獨其中落入帝俊手中的那一朵,未曾散去化作夢幻泡影,而是緩緩旋轉,呈現出一種同時存在于真實和虛幻之中的美感,美不勝收。
帝俊若有所思。
“····真實權能。”
回過頭,看到那邊的禹王姒文命仍舊還是被捆著。
然后像是往日遇到落雪滿天下的日子一樣,張開嘴,仰著頭,用嘴接住了一朵一朵的花,然后砸吧砸吧嘴,遺憾不已道:“真的可惜,都沒有什么味道。”
“花,又要有什么味道?”
禹王得意洋洋道:“哈哈哈,這就是你不懂了。”
“阿淵以前可是用上百種花,加上蜜糖做出來過一種特比好吃的點心。”
“可惜啊,可惜我也就只吃過那一次。”
“你說這么多種花,從樣子上來看,倒是和當年阿淵挑選出來的那些花特別特別像,簡直就是一模一樣了,就是可惜,吃到嘴里還不如吃一口雪花兒,這個是真的半點味道都沒有啊。”
“欸你說,這些花會不會就是阿淵給的?”
天帝沒有回答只是道:“這些花,你知道有什么來歷嗎?”
禹王毫不在意挑了挑眉:“長在花樹上的,味道不錯,釀造出來的花蜜也很好吃。”
“不過可惜。”
“阿淵當時候連一只大荒的蜂蜜妖怪都不是對手,也難為他吃了那么多的山海異種,只是可惜,虛不受補,他的身軀根本沒有辦法在短時間內化開那些藥物和藥性。”
天帝神色遺憾搖頭。
似乎覺得這個人族的王者實在是過于沒有風雅。
禹王張開嘴接著這些沒有味道的花,似乎是覺得很好玩。
又道:“至于來歷,這些花大多都是一些部族在送別的時候用的。”
“送別珍重之人,因為想要讓旁人給部族的英魂們讓開一條道路,人生總有一死,當死去的時候,肉眼就看不到人世間的道路,唯獨用看不到的東西給他們引導道路,所以花香就是其中的一種,繁花所盛開的地方,便是送別者對于離別者的祝福。
“意思是天高地闊,任君遨游。”
“我看到了有幾百種花,被記錄在山海經里面的部族禮儀都在這里了。”
“應該是對他很重要的誰離開了吧···.·”
禹王擔憂地道:“不會真的是阿淵吧。”
“嘖,那家伙,不會哭吧。”
天帝看著手中那玄妙萬分,介于虛幻和真實之間的造物,平淡道:
“我覺得,應當不會是他。”
禹王揚起眉頭,反倒不服氣地道:“不是阿淵?你怎么知道不是阿淵的?”
男人奇怪的勝負欲在這個時候成功被激活。
“我和你說,這里的這么多花的類別,親自觀察過都不夠,你是天帝,可知道誰才是最了解這些花朵構造的?”不等到帝俊回答,禹王就已經得意洋洋地抬起頭,大聲道:“那當然是——廚子!”
“因為廚子要處理食材。”
“要非常的了解,這些東西里面哪一部分是可以吃的,而哪一部分是不可以吃的。”
“假若有一點錯誤的花,就有可能帶來生命危險。”
“為了防止吃錯了東西直接嗝兒屁了,在我們那個時代,廚子基本上都是博學多才的,咳,至少是在辨認物種這一方面上,沒有誰能夠比他們更聰明的了,而阿淵就是這些人里面,最厲害的那個。”
“所以,你看!”
禹王仰了仰頭,用下巴指了指漫天的繁花:“這許多的花,全部都栩栩如生,而且每一朵都符合過去部族里面告祭亡魂的要求,這個唯獨只有親自經歷過那個時代,親自游歷過那個時代的人族部落,并且還要清晰地了解到這些花朵模樣和傳說的人才做得到。”
帝俊神色不變,卻微微頷首:“.....有些道理。”
得意洋洋的禹王道:“所以和你說啊,不要小看我們家阿淵。”
“這普天之下,還記得這些東西的,還能夠做得到這些的,也就只有他了。”
“雖然這里面為什么還有稻花和小麥芽?”
終于又一次成功說服了帝俊的禹王后知后覺,道:“啊對了。”
“你為什么說這不可能是阿淵做的?”
“你以前也不是這樣的性格啊。”
然后他看到天帝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絲若有若無的淡笑,語氣平淡道:
“此物介于真實和虛幻之間,唯獨濁世特有之權能真實才可以做到。”
“對了,那真實,是十大巔峰級別的水準。”
“也就是實力尚且還在你之上的道果境。”
“嗯,原來如此。”
禹王若有所思,而后道:“所以呢?”
旁邊煮茶的神將無可奈何。
您這不是什么都沒有懂嗎?!
不要裝出這樣一副什么事情都堪破了的表情啊!
天帝卻似乎早就已經習慣了禹王的性格,平淡道:“若是此事當真是衛淵所作的話,那么也就代表著,他,已經擊殺了真實,而且還是在南海此刻盡數都被濁世氣機所封鎖的極端情況之下。”
“擊殺了真實。”
禹王仍舊還有些不明白。
但是不知道為何,他隱隱然從那背對著自己,俯瞰著下方黃色祥云流轉不息的天帝身上,感覺到了某種讓他自己心驚膽戰,讓他都心驚肉跳的錯覺,來自于莽夫的直覺甚至于讓他覺得自己的頭發都豎起來了。
“所,所以呢?”
天帝負手而立,平淡道:“我曾經追殺真實,讓衪得以茍活。”
祂垂眸看向禹王。
禹王頭皮發麻。
看到了帝俊嘴角微微勾起:“真是感謝你啊,姒文命。”
“本座對于和衛淵的決戰。”
“越發期待了。”
“此心此念,已是數千年不曾有過的暢快。”
禹王面色僵硬。
阿淵,你聽我說····.·
他咳嗽一聲,僵硬道:“咳咳,這個,我突然覺得,也,也未必呢?”
“或許···”
“或許你可以先和那個殺死了濁世雷神的家伙打一架再說,對吧?”
天帝頷首,道:“你說的,有道理。”
禹王干笑兩聲,道:“對對對。”
“沒錯沒錯,阿淵說的,吃大餐之前,先得吃點其他東西開開胃。”
“啊,哈哈哈,那個擊敗雷尊的,肯定也是極為強大的存在!”
“先打他,再和阿淵打。”
“總不至于,那個也是阿淵啊,哈哈哈。”
天帝看著外面綿延蜿蜒數萬里的黃色云氣,平淡道:“若是如此。”
“當是最好。”
濁世————
沉睡著的濁世大尊微微睜開眸子。
“·····真實,也已經隕落了嗎?”
祂眸子微看向遙遠的清世南海的方向,在那無比遙遠的方向,發生的一件件事情映照入眸子,只是那綿延蜿蜒,縱橫一劍的黃天之勢,卻讓他隱隱有些眼熟,讓祂心中感慨,下意識看了看自己的右手。
回憶起一千多年前,那一名單人獨劍,殺入了濁世核心之處。
并且朝著自己斬出一劍之后,從容離去的人間劍客。
“闊別一千多年了。”
“你終于也成長到了這樣的級別嗎?”
濁世大尊平淡垂眸道:“你說,他會不會讓我失望呢?”
“渾天。”
隨意伸出手掌五指微微握合,將一道天機傳遞而出天機流轉變化,跨越了無窮世界,出現在了神代四海之處一國的外面,那里,身著青衫,神色冷淡的濁世伏羲垂眸,面色冰冷—他奉命追殺尋找濁世大地的下落。
但是不知為何,濁世大地的氣息時而清晰時而模糊。
他一路追來,未能立刻找到。
看著這一處破落房子,眼前看到天機————
過去的畫面浮現出來。
那是一位手持禪杖,平靜行走的高大僧人,以及身寬體胖,側著躺倒在青石之上,酣然入睡的胖大老者,年少澄澈的釋迦,最后濁世伏羲的目光落在了那邊似乎在做疆夢的男子那里,看到他身材高大,渾身散發出濁世大地特有的因果。
青衫冷淡的濁世伏羲微微抬眸,嘴角咧開,露出了尖銳的牙齒。
“找到你了·...”
“大地。”
忽而耳畔傳來了濁世大尊的聲音————
“尋找濁世大地的事情,暫且稍停。”
冷淡的聲音道:“真實已隕,祝融生變。”
“且去南海。”
“歸來之后,赦你無罪。”
濁世伏羲眸子微亮,平淡回應道: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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