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
難以用言語形容的痛苦,簡直像是被一拳頭狠狠地砸在了腦子里面一樣。
那是幾乎堪稱是實質化的真靈級創傷!
伏羲嘴角抽搐,而后直接抱著頭落在地上翻滾,那邊的龍獸也終于像是后知后覺,也或者是,連真靈都已經被這慘烈的菜歐拉歐拉得毆打到了遲鈍的程度,慘叫著在地上滾來滾去,碰地裝在一起,然后齊齊地仰天便倒。
龍獸完全無法承受如此恐怖的‘食物’。
當場就直接雙眼泛白,口吐白沫,直接倒地不醒。
爪子和龍尾還不時地抽搐一下。
就好像是哪怕在昏厥當中,都遭遇到了慘無人道的待遇,那殘留在嘴里的味道,仿佛化作了某位莽夫在神魂深處毆打他,連昏迷都不得安生。
伏羲就要好很多,但是那種味道仍舊讓祂嘴角抽搐。
簡直像是有一只衛淵在他的嘴里跳舞一樣。
慘烈!
非同一般的慘烈!
伏羲咬牙切齒。
他已經迅速地反應過來。
廚藝,被拿走了。
不,這甚至于不只是被拿走了!作為曾經為了投喂年幼媧皇而辛苦磨礪過自己廚藝的伏羲,哪怕是沒有了衛淵的廚藝加持,也不可能做出這種,簡直完全可以作為殺招一樣的東西,你這是做菜?不不不,哪怕是伏羲這樣的判斷力和神魂感知力。
都無法在毒里面找到一點點的菜。
伏羲額頭青筋賁起。
“好啊臭小子。”
“和我玩陰的是吧。”
但是伏羲現在,對于自己吃下了這個直觀感覺和被不周山彈了腦瓜崩一樣的食物,心中只有慶幸!是的,慶幸,因為如果不是他吃了這個的話,那么這種堪稱大殺器的東西豈不是會被阿媧吃下去?!
故而,此刻吃了這個東西,伏羲心中反倒是極為慶幸的。
但是這種慶幸之心,和對于衛淵那個臭小子的‘殺意’,完全不沖突!
丫了個巴子的。
等我回去……不對,這臭小子的根基什么時候竟然強大到了這樣的程度,竟然能夠做到遮掩了天機不被我發現的情況下,從我這里拿走了他原本的廚藝根基,還把他現在這種堪稱災難的東西給我置換回來的?
伏羲終于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這家伙,什么時候開竅了?
因果之力上的造詣,竟然抵達了這樣的層次嗎?
伏羲隱隱察覺到了某種不妙的感覺。
這豈不是以后更加沒有打得過這個便宜外甥的可能性了?!
正在伏羲開始為了自己未來的家庭地位而感覺到了由衷的擔心的時候,忽而聽得了一陣陣佛音梵唱,心中一動,抬起頭來,已經遠遠看到了那邊,大和尚圓覺,已經手持禪杖,朝著前面的地藏掄起砸落下來,僧人欲要阻止,欲要渡化。
而地藏卻因為之前南海之戰的時候。
濁世伏羲嘗試喚醒其身軀本身的記憶,以圖令地藏作為濁世戰力出手。
卻不想一路行來,受到了圓覺和釋迦的點化指引,心中已經留存了一絲佛心佛性,竟然未曾聽從這個身軀的本能,卻又因為時日太過于短暫,佛心雖有,卻又無法和濁世大地留下的身軀本能記憶相互抗衡,最終陷入一種自我沖突的境地,如佛如魔,癲狂無我。
圓覺手中禪杖砸落。
佛音大作。
而地藏則是雙臂交錯,就只是靠著道果境界的肉身硬生生抵御住了佛門氣息。
圓覺神色安寧,雙手按住禪杖,臂膀發力。
仿佛傳說之中釋迦拋擲巨象的偉力。
硬生生壓著前面的地藏往后走去。
佛門純粹的氣息浮動出來,侵染左右,地藏如同觸碰到了烈焰一般,發出了陣陣的嘶吼咆哮,周身有無數的濁世氣息被佛門之力洗刷逼迫出來,但是卻糾纏盤旋在了地藏的身邊,配合其因為劇烈痛苦而不斷嚎叫的猙獰面容,簡直是如同妖魔。
“嘶……這是要殺他嗎?可是為什么不直接動手?”
龍獸不知道甚么時候緩過勁兒來。
也或許是因為陪著伏羲時間太長了,被天機洗刷。
哪怕是尋常的龍種都得到了脫胎換骨一般的巨大變化。
再加上,嚴格意義上來說,那個東西雖然看上去像是毒藥吃起來像是毒藥,連效果發作的感覺都像是毒藥,但是那東西的本質確確實實是一道菜,用的都是極為美味且有營養的東西,故而龍獸也沒有直接眼睛一閉去見了九幽燭九陰。
只是看到那邊的兩個僧人交手,龍獸實在是不解。
伏羲道:“因為這就不是在殺,而是渡。”
龍獸不解:“渡?”
伏羲頷首道:“所謂打著度化的名義而去實行殺戮的,不過只是給自己的殺戮找到了一個號的名頭,而眼前這個和尚倒勉勉強強算是個有堅持的,呵……他是在以自身的佛門根基化作佛光,洗刷眼前這家伙的根基。”
“若是能夠忍受剔除濁世魔性的過程,保留下來了佛心和善性的一面。”
“這就是渡化。”
龍獸道:“那要是對面不肯呢?”
伏羲撇了撇嘴道:
“既然不肯回頭,也救無可救,那么佛門這些家伙自然也不會放過一個惡人。”
“要不然你覺得佛門的禪杖為什么要做得那么沉?”
“而且還有棱有角的。”
“說是禪杖,看看那個棱角,再看看那個紋路。”
“像不像是戰場上的八寶甕金錘?”
龍獸瞠目結舌。
伏羲反倒是拍了拍它的肩膀以表示不要大驚小怪的。
佛門傳到了神州炎黃之后,自然會被改造。
很正常,很正常。
龍獸決定不和這個家伙來爭辯這些東西。
只是看著那邊的爭斗,此刻的激烈程度已經抵達了十大巔峰之下第一階梯的層次,至少是摸到了邊緣,那個地藏暫且不說,畢竟是道果境界的肉身,光靠著這個肉身都能夠算作是十大巔峰之下第二階梯的佼佼者,激發潛力的時候,更是不容小覷。
可是那個和尚,明明已經是面色蒼白,幾乎沒有血色。
卻還支撐著苦戰。
而一直到如今的地步,雙目卻始終平和。
龍獸收回視線,覺得那個和尚身上散發出一股讓它感覺到敬畏的精神意志,這是來自于這個人類本身具備著的品格,和這個僧人的力量沒有關系,龍獸道:“大老爺,您老要不然出手,把他們兩個分開?”
“您不是認識這個人嗎?”
“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死在這里吧?”
伏羲頷首贊同道:“我確實是認識。”
龍獸稍微松了口氣。
就聽到了眼前的俊美男子帶著笑意自然而然地問:“可為什么我要救他?”
“我認識他,和我要出手救他,這是兩件事情啊。”
龍獸的神色凝固。
感覺到了一股說不出的冷意順著自己的尾巴尖兒一路蔓延到了脊椎骨上,連鱗甲都炸開來,看著眼前笑著的俊美青年,僵硬了下,道:
“那,那咱們在這兒做什么?”
伏羲隨意摘了一個雜草咬在嘴里,笑著道:“當然是看熱鬧咯,不然呢?”
龍獸一臉不信。
他追隨著伏羲,或者說,是被動追隨伏羲算算也已經有了一段時間。
對于眼前這位爺究竟是個什么性格。
不說是一清二楚,那也是多少品砸出了點兒味道的。
無利不起早都算是客氣些的說法了。
既然把持天機,洞徹未來,自然是可以靠著這種手段去獲得自己想要的東西。
還看熱鬧?
媧皇娘娘都在人間界,你不去人間界找她,還專門一口氣跑了這么遠的地方,趴在這里看著兩個和尚打架?說是看熱鬧?哪怕是龍獸都對這件事情嗤之以鼻,伏羲倒也不在意,嘴里咬著草枝,笑吟吟地看著遠處,眸子黑亮,鬢角黑發垂落,氣質懶散而俊朗。
“差不多來了。”
伏羲忽而開口。
而下一刻,圓覺猛地出手,和抵抗的地藏氣機交錯糾纏,而后腳下突然出現裂隙。
雙方竟然就這樣齊齊墜落下來。
剎那之間消失不見!
伏羲眸子亮起,道一聲:“還不快追上去!”他抬手一拍了下旁邊被這一幕驚地目瞪口呆的龍獸,然后飛身之上,龍獸本來是不想要去的,剛剛那彼此戰斗的兩個和尚都比他強大得多,這兩位都被直接吞了,它何德何能啊,可是背后就是伏羲。
這基本上是待會兒死還是現在就死兩個選擇。
于是龍獸福至心靈。
腳下發力,騰起云霧,載著伏羲化作一道流光,直接在那裂隙消失之前踏入其中。
圓覺渾渾噩噩。
方才只是出手,嘗試要以畢生根基去渡化地藏的濁氣。
卻不知為何,忽然就眼前一花,墜入了一片蒼茫渾濁之地。
無宗無上,無有過去未來。
圓覺下意識地運轉佛門的氣機,但是佛門之力,那渾厚無比精純無比的佛門真元竟然如同泥牛入海一般消失不見,而他甚至于無法動用自己的力量,只覺得四肢百骸,都被束縛住,如同傳說之中死去的狀態。
僧人心中沉靜。
前面看到了昏厥的地藏,他皺了皺眉,嘗試伸出手去拉住地藏。
防止地藏墜入深淵之中。
但是就連這樣簡單的動作,現在的他都無法完成。
而眼前忽而流轉出來無數的佛光。
佛光澄澈浩大,莊嚴而恢弘,將天地都照亮,如有天花亂墜,地涌金蓮,有無數的神佛虛影來來去去,也有佛門大神通者講經說法,聲如雷震,而一尊佛陀出現在前面,雙手合十,雙目慈悲卻又在慈悲之中帶著一絲嚴厲,看著眼前的圓覺,喝問道:“阿彌陀佛,圓覺。”
“你身為佛門弟子,為何竟然要殺人?”
“且不知渡一惡人,就是救一惡人?”
“豈不知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之意?”
“竟然殺戮,不知道慈悲!”
這身影高大威嚴,散發出了一種強大莫測的力量,讓圓覺本能地覺得眼前就是佛。
而另一側,則是有虛幻身影浮現出來,散發出天道之氣息,此地正是伏羲曾經留存過的萬法寂滅之處,而天道欲要直接占據那邊昏厥的濁世地藏之身,借助這道果之境,再臨人間,行走于這即將風起云涌的大世。
只是眼前圓覺卻似乎打算過去抓住地藏。
天道所化之佛,正是佛門弟子心中之佛,入魂之時,決不能夠被輕易觸碰,當即以無邊的天道之威壓制下來,喝問道:“阿彌陀佛,圓覺,你可知罪!”
聲音層層疊疊,仿佛天道,似乎要將僧人直接壓著跪下。
要讓圓覺叩首應下。
僧人雙手微微顫抖,合十回答道:“弟子無罪。”
天道級別的真實之境,旁邊一明王揚眉喝問道:“放肆!”
“怎么敢說無罪?”
“為何不渡化地藏,而是要去害他?!阿彌陀佛,需得引導其道路。”
只需要跟著眼前僧人,就可以踏入這個時代的中心。
再做些手段,找準如后土之類不擅戰斗的弱小道果境界,就可以直接踏足更強。
圓覺的神色卻不為所動,道:“害?”
“貧僧并非是害人。”
“殺人豈不是害人!!圓覺你不知慈悲,愧為佛門弟子!”
“不知慈悲!”
“當打入無間煉獄,感受十八層地獄之苦。”
對于被迷惑五感,已經失去分辨眼前佛陀能力的僧人來說,眼前所見就是神佛。
他卻未曾盲從,緩緩踏步上前,道:
“諸位講慈悲。”
“可是,你可見到惡人犯下殺生之罪時只被關押勸說渡化,之后卻仍舊殺戮不改嗎?這不是慈悲!你見過年少的人殺人弒親卻只被管教的嗎?那不是慈悲,你可見過連續殺戮甚至于食人的惡人嗎?渡化他們,更不是慈悲!”
“總有人說,不會放棄任何一個惡人,惡人也有改過的機會,可惡人不殺,那惡人所殺的善人豈不是枉死,豈不是間接地死于那個不殺惡人的所謂慈悲手中?而若是要專門盯著那惡人的行走坐臥,以防止其作惡,這一件事情上說消耗的心力,又不是可以救助千百個善人?”
“將作惡殺戮之人,放得比善良可親之人更重要,爾等諸佛,慈悲何其荒唐!”
僧人的袖袍鼓蕩。
明明是被天道剝奪了功體的層次。
卻仿佛有更為純粹的元氣浮現于心中,他緩緩抬起頭注視著前面高大仿佛宇宙般的佛。
再沒有半點地遲滯,緩聲道:“將多余的慈悲,分給了殺戮善良之人的惡人,留下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盲從之言,這就是佛嗎?不放棄拯救任何一個人,哪怕是惡人?”
“你們看到了眼前的人,看到了拯救一個惡人給你們心中帶來的滿足感,卻看不到這些惡人所殺之人親朋的哭泣,看不到惡人被放出后的殺戮。哈,諸佛,好修行!”
大佛沉默許久,而后作為天道,道:“惡人殺生是罪孽,那你又有何資格殺惡人之生?豈不也是有罪?況且,你是佛門弟子,禮佛恭敬,敬無常天命。”
“然否?”
圓覺道:“是。”
天道大佛道:“修行之中有關隘,說魔考,見天地大變,不可以動心,那我若是告訴你,這大劫和殺戮,都是命中注定,是天道所定,諸佛所說,你又如何?”
僧人沉默,這一剎那,佛門弟子的習慣,追求佛法順應心境的修行仿佛發生了劇烈的沖突,他忽而握拳,本來被剝奪的禪杖竟然在陣陣金色的佛光當中流轉出來,然后似乎化作了一柄劍,他忽然抬眸,看著前面的大佛,突然竟然猛地踏前一步,掌中之心劍斬出,聲如洪鐘:
“若是眾生有救,就去渡化,去引導;若是十惡不赦,只得以罪斬罪,貧僧注定要墜入無間,可若是滅人間,就是佛門天命,若是惡人殺人,就是前世注定,那么這佛如魔,魔如佛,佛不成佛,天不成天,混亂之世,不成規矩,諸佛在上,貧僧圓覺,唯有——斬!!!”
最后一句話說出,踏前半步,恢弘佛光帶著霸道無比的氣機斬落。
周圍的天道所化之情景竟然存存迸裂。
而天道氣息也被佛門氣機從地藏身上逼迫出來。
心中驚愕不可言。
怎么可能?!
這怎么可能?!區區一個凡人,佛門修士怎么會想要誅佛逆天的?
正在他打算直接動手的時候,一只手直接伸出來,將他撈起來,天道思緒凝固,而后聽得了溫和笑聲,看到了眼前的俊美青年,天道氣息劇烈震動起來,伏羲笑吟吟道:“喲,好久不見啊,果然,你之前和我是在藏拙啊,若不是這個小和尚吸引了注意力,我還沒法子這么輕松拿下你。”
天道聲音威嚴:“伏羲……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不要這么生份嘛。”
“我們也認識了那么久了。”
伏羲帶著笑意,道:“就只請你幫個忙。”
“什么忙?”
俊美青年的瞳孔化作了危險而美麗的豎瞳,笑容越發溫和俊美,道:“我外甥缺一把劍。”
“嗯,這句話應該怎么說。”
伏羲眸子微垂,笑容收斂,淡淡道:
“在下伏羲。”
“特來請天道祭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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