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仿佛徹徹底底地和外界隔絕的小鎮,來往之人也給衛淵一種特殊的熟悉之感,而那站在道路中央的柔美女子,毫無疑問就是衛淵所熟悉的后土,只是衛淵在初見好友的欣喜之后,就陷入了一個一個的疑惑之中。
這里是哪里?
后土為什么會在這里?
而后土安然無恙的話,為什么不去回到大荒山海?
或者說至少給他們傳一個平安的口信?
后土安然無恙,以其實力和對于大地之道的理解,從此地傳遞出消息應該不是什么問題才對畢竟衛淵就是靠著開明崽的九天門之力才抵達了這里,而開明本身的實力,其實是道果層次的常態化水準。
弱于共工,西王母。
而以后土之力,哪怕是沒有九天門的輔助,做到這一步要花費些時間,但是終究也是可以做到的,但是在這幾千年的時間里面,外界卻是沒能夠收到任何一個傳訊,后土幾乎是始終處于失去聯系的狀態。
究竟是遭遇了什么,再聯系先前伏特加娘娘和西皇的異狀,此地肯定是有巨大的問題,衛淵心中念頭轉動,朝著前面的柔美女子大步走去。
伏特加娘娘從最初的茫然之后,就化作了緊接著的呆滯,反應過來之后,用力拉住了衛淵的手臂,口中叫道:“喂喂喂,館主你都已經要訂婚了,不要去打擾別人的求婚啊,所謂是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啊,冷靜,冷靜!”
衛淵腳步定下來。
因為那柔美女子站在那里搖了搖頭,而后似乎說了什么,先前的那青年男子就變得垂頭喪氣,而后滿臉遺憾地退下來,而衛淵又走了一步,走進了小鎮的范圍,微微抬眸,感知到了極為濃郁的大地的氣息,正要開口的時候,背后忽而傳來了清冷的聲音:
“是大地之力。”
“后土的力量。”
衛淵眸子微微收縮,而后猛地轉過頭,看到剛剛伸出手拉著自己的伏特加娘娘收回了視線,仍舊還是先前的模樣,但是氣質卻發生了翻天覆地般的巨大變化,那張清秀的臉龐帶著了一種清冷殊麗之感,給人仿佛昆侖山巔白雪般的氣質。
哪怕是五官相同,容貌一樣,甚全士穿看相同的衣服,都不會有人把她和伏特加娘娘認錯的。
昆侖,西皇!
衛淵壓下了自己心中的情緒波動,只是平和道:“你記起來了?”
西皇微笑著看著衛淵,然后自然地松開了伏特加娘娘剛剛抓住衛淵的手臂,抬手拈起一縷鬢角的長發,道:“不曾忘卻,何談記起?”
淡淡道:“只是在平時,總是‘她,的意識占據主位。”
“而‘我,始終是在沉睡著而已。”
“亦或者說,大部分的時間內我都只是處于沉睡之狀態,而沒有徹底地復蘇過來。”她只是簡單地解釋了一句,卻沒有繼續深入解釋下去,看著前面的方位,道:“所以,你知道這里籠罩著的大地之力,是什么情況嗎?”
“女婿?”
“咳咳咳咳咳!”
先前還維持著自己元始天尊平靜和淡然的衛淵差一點就被這個問題給直接嗆死。
然后看到旁邊的西皇負手而立,神態縹緲清冷,只是嘴角一縷意味深長的微笑,歪了下頭,玩味道:“怎么,難道說你不愿意被我叫做女婿嗎?”
“還是說你打算做別家快婿?”
“要是那樣的話,要不要現在先打一架?”
衛淵努力平復心情,道:“只是稍微有點沒有想到。”
而后看著這一座古色古香的小鎮,感知到那濃郁無比的大地之力,道:“這里和后土的力量根基脫不了關系,甚至于有可能就是后土創造出來的世界,這個世界本身蔓延出來的因果,也是由后土創造出來的小鎮逐漸滋長的。”
“或許是打算靠著這樣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積累因果,最終和這里的大地之力聯合,形成一個我也無法將其忽略的因果錨點,然后讓我發現這里,從這個角度來看的話,后土雖然說看上去安然無恙,但是恐怕也受到了很大的限制。”
西皇微微領首:“嗯,確實是,分析地不錯,有點道理。”
衛淵抬眸看著她,“那你是……”
“我?”
西皇神色清冷平淡:“我曾經造訪過這里。”
“當然,那只是機緣巧合,來到這里之后,遭遇過追殺盡管我也做了些布置,那幫家伙終究還是追逐著我的氣息來到這里,而最后我不得不在這個小鎮之外數百里,將那些追來的神魔都誅殺掉,而我自己,也受到了重傷……”
衛淵頷首。
這些東西,他從剛剛看到的那些畫面里面也能夠猜測出來。
恐怖猙獰的兇獸尸骨,以及那霸道兇煞,連骸骨之中的精華都被徹底湮滅掉的可怖攻擊,毫無疑問是震怒狀態之下西皇的手筆,只是衛淵一直沒有聽到西皇接下來的講述,忍不住開口詢問:
“那么,接下來呢?”
“你的敵人是誰?又是如何回去人間,如何定錨了博物館?”
“又是因為什么變化成了我們所熟知的畫師的?”
西皇定定看著前面的衛淵,然后移開視線。
神色平淡道:“不知道。”
衛淵皺了皺眉,思索一番,道:“因為之前的傷勢,所以短暫失去了記憶?”
氣質清冷的西皇平靜道:“差不多。”
“我似乎是在鏖戰之中受到某種陰毒的神通,記憶逐漸化作碎片外流出來。此次也是感知到,這里能夠收回我的部分記憶,讓我的實力逐漸回歸,我才來到了這里。只是看起來,這里和我印象里面千年前的時候,仍舊沒有多少變化。”
衛淵頷首,而后想起來剛剛的事情:“你說之前有人追殺你。”
“剛剛我看到你殺了不少兇獸。”
“難不成過去了那么久,當年追殺你的兇獸還零星活著?還在追著你?”
西皇淡淡道:“并非如此。”
“那些,是濁世的兇獸殘魂。”
“似乎封鎖此地邊界,故而為我所殺。”
濁世……
衛淵微微皺眉忽然想起來,在原本的時間線里面,自己殺入此地之后,是遇到過濁世的安排的,但是現在看起來卻沒有遇到足以威脅到自己的力量,區區幾只兇獸,盡管說也已經抵達了所謂的神靈關隘。
但是對于此刻的衛淵來說,殺死那些兇獸也只不過是一動念的事情罷了。
不過很快他就意識到,在原本的時間線里面,有足夠鎮密的思維,以及強大的力量和防御力,能夠阻攔下那個階段的自己的,恐怕也只有濁世之基了,而現在,濁世之基也已經隕落,這個計劃,也很大的可能被擱置了。
但是也不能夠放松警惕。
不能夠排除掉濁世之基還有其他的手段,可以通知到濁世大尊的可能性。
衛淵沉吟,伸出手,因果匯聚而來化作了金色流光,最終他五指握合,伴隨著清脆無比的破碎聲音,此地的因果直接化作風暴席卷而過,硬生生地讓衛淵和西皇來到此地的因果被抹去。
這樣的話,哪怕是濁世大尊這個層次的實力,足以和天帝比擬。
想要察覺到衛淵也不是簡單的事情。
西皇平靜看著他。
衛淵解釋道:“防止我們的痕跡被察覺。”
“不要小看,雖然說我們的氣息都收斂得很謹慎,但是敵人也不是吃素的。”
西皇恍然地點了點頭。
衛淵有些無奈道:“說實話,我現在身上的麻煩很多,如果不小心一點的話,很容易惹來些麻 煩。”比如命運啊,比如濁世大尊啊什么的……
西皇看著他,而后嘴角微微勾起一縷微笑:
“看來,天尊搶手得很。”
衛淵嘴角抽了抽。
啊這,西王母原來是這個性格的嗎?
還是說,現在的狀態其實不是經過歷練的西王母,而是上古西皇的狀態?
剛剛她似乎也沒有意識到要抹去行蹤和痕跡,上古之時,更是在負傷和被追殺的情況下,直接硬生生砍了三百里的神魔妖物。
是沒有想到其他法子?
還是說本質上是個純度還要超過禹的莽夫?
衛淵忍不住在心里面吐槽,他似乎已經察覺到自己的丈母娘年少時的性格了。
被女嬌的前世欺負的冰山笨蛋大美人嗎?
而且是莽夫。
所以,玨的天然呆是有確定遺傳的。
衛淵和西皇做好了心里準備,而后朝著這個小鎮里面走去,聽得到剛剛失敗了的青年的懊惱聲音,以及來往行人的談笑聲,叫賣聲音,而在這個小鎮的最中心,卻是一座看上去頗為古樸莊嚴的廟宇。
方才的柔美女子就走入了這個廟宇里面。
能夠聽得到里面女子輕柔溫軟的嗓音,仿佛清泉流淌過石澗,讓人的內心都不自覺地安寧下來,衛淵站在門口,看到里面女子的背影,穿著淺色的衣物,柔順黑亮的頭發垂落到腰間,用草繩輕輕地捆縛起來。
后土。
衛淵站在這里,看著眼前的好友,神色溫和下來,就仿佛重新看到了曾經一起經歷過的日子。
背后的西皇雙臂還抱著,靠著一側的墻壁,并不說話。
至于這樣光明正大走進來,會不會被察覺。
衛淵的因果流轉變化,無聲無息之時就已經剝離了其余人對于他的觀測能力,不可見,不可知,這種被記錄為玄之又玄的手段,對于元始天尊來說,只是這個位格和因果的基礎運用法門。
就在這個時候,背后忽而又傳來了壓抑著激動的聲音。
“喂喂喂館主館主!”
“這個腰細腿長頭發還好漂亮的大姐姐是誰啊!”
“你認識她嗎?我可不可以給她畫畫啊,我想要給她畫漫畫可以嗎!!!”
衛淵有種抬手捂臉的沖動。
背后的已經不再是西皇,而是伏特加娘娘了。
我的親丈母娘啊,您能不能關鍵時刻靠點譜?不要在這個時候玩下線啊!
而背后的伏特加娘娘似乎是誤解了衛淵的沉默,她立刻給出了作為本子畫師的最高敬意和承諾,像是買黃牛票的老哥一樣湊近了小聲逼逼道 “放心放心,是全年齡健康本!”
“這樣的大美人姐姐,我只給她畫百合本!輕百合,輕百合也可以!”
“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嘛!”
她伸出手拍著衛淵的肩膀,但是卻未曾想到,這輕輕一拍卻是力大勢沉,甚至于讓衛淵都下意識踏前了半步,而就只是這半步,就恰好走入了這個古樸莊嚴的廟宇,腳步聲不算是大,但是在這個廟宇里面卻是聽得非常清楚。
那清澈柔軟的頌唱聲音一下地停止住。
“是誰?”
前面的女子從蒲團上起身,動作仍舊溫軟,轉過身來,眸子看到了披著陽光站在門口的道人。
仿佛過去歲月,不曾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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