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淵牽著年幼的張君寶一步一步走在山路上。
在這一段時間里面,他行走于紅塵,因為不愿意動用因果,也不肯擅用陰陽,故而只當做自己是個凡人,平凡生活,平凡行走,遇到風雨就避風避雨,遇到市集便隨人歡笑。
未曾動用因果,未曾動用天機。
只是率性自然,隨意而為。
山下紅塵,山間道觀,一名黑發道人牽著年幼孩童,行走于山中。
那一尾巨蛇自山巔之上游動而下,巨龜則是不緊不慢跟在后面。
有上山獵戶看到這一幕,心中震撼不已,如見了神怪志異的故事記錄真切發生在眼前,心中又是畏懼又是羨慕,人世間的紅塵煙火升騰起來,和夕陽連在一起,黑發道人低下頭溫和地和那個年少的孩子交流。
「師父,我們是要住在哪里」
「山上。」
「山上吃什么。」
「吃,有些山果靈泉。」
「若是不嫌棄的話,也有些陰陽二氣。」
道人開了個玩笑。
怎么可能讓這個孩子也吃了陰陽二氣呢 他無念無想,不去思考過去,也不執著于未來。
真武之名,由他而起。
然蕩魔二字。
卻是這個才五歲孩童才出現的的名號。
上山之后,或許是因為衛淵這么長的時間里面沒有回來,山上積累了許許多多的信箋,張君寶看到這些信箋簡直不像是凡俗之人所寫的,一個個都泛起流光,在虛空之中來回游動,如有靈性。
其中甚至于還有一只神俊的黃鶴,神采飛揚,遠遠不是尋常的白鶴所能夠比擬的,那般的氣度模樣,讓幼年張君寶看得目瞪口呆,尋思著自己能不能爬到這只黃鶴的背上,但是下一刻,旁邊拉著咱己手的師父忽而伸出手一招,那一只黃鶴便剎那之間分散,化作了一只紙鶴。
紙鶴竟也會振動翅膀然后落在衛淵手中。
讓張君寶眼睛都直了。
卻是來自于呂純陽的口信。
上面的文字已經沒有了原本的鋒芒畢露,而是凌厲收斂于鞘中,展現溫和。
在一番寒暄之后,便是苦惱的詢問。
「我等八人,已經在東海之畔,蓬萊之島上等待了數十年時間。」
「卻仍舊未曾看到渡海之機,不知道仙長可否明示,何時才是機會」
衛淵稍微卜算,卻仍舊未看到時機,只是搖頭,袖袍一掃,嗓音溫和:
「且去修行。」
卻在衛淵在遙遠時代的過去不緊不慢地生活,修行,雖然并不是主動去尋求因果,卻又被因果糾纏住,不得不積累出一日比一日更多因果的時候,在后世之時,龍虎山上,正在因為張若素肉身之變化而歡欣鼓舞。
「白發轉黑,返老還童,呼吸悠長若嬰兒,肌膚白皙如處子。」
「這,這是,傳說中的境界」
「當真可以做到!」
上清靈寶宗的林守頤老爺子在聽到消息之后的第一時間就趕到了龍虎山,在黑貓類有些不耐煩的喵喵聲里,親自檢查過了張若素肉身的狀態,最終得到了結論,收回右手,帶著些許的艷羨和感慨,道:
「……這樣的話是陸地神仙之境。」
「不,陸地神仙已經無法形容這樣的境界了啊,這已經算是真仙了。」
「足以長存于世間,與天地同壽,和日月同光。」
「呵……看起來,百年之后,我輩都當老去,而張道友卻還是亦如現在一般,讓人羨慕,讓人羨慕啊。」
林守頤心中感慨。
但是黑貓類倒是聽出來了這話的意思,喵喵喵道:
「也就是說,這老道士沒事了」
林守碩含笑指了指張若素身前,那已經停止燃燒的引魂香,道:
「若是出事的話,這一根香當會迅速燃燒成灰燼,而今看來,非但不再繼續燃燒,反而隱隱有化作金玉之質的跡象,你在這山上也不止一兩百年的時間了,耳濡目染的,也應該知道是什么意思。」
他見到黑貓類還是沒有放松,似乎是非得要讓自己說出確定結論才能夠放松,只好笑著道:「自然如你所想的那樣,張道友無事了。」
「此難已經度過去了。」
黑貓類這時方才大喜,一下跳躍到空中。
而方才還在壓抑著心中情緒的諸多龍虎山道人們也齊齊歡呼起來。
「小的們,今日好酒好菜都端出來!」
「把張若素藏起來的酒也都搬出來吧!」
「今天是他突破,他也應該要出點血,請客的!」
黑貓類四足點地輕輕地在山路上走著,尾巴高高豎起然后在最高處有一個弧度,以微小的頻率左右微微擺動,顯而易見非常地自信開心,一邊走一邊左右抬頭,喵喵喵喵喵地吩咐其余的龍虎山弟子。
今日龍虎山,張燈結彩,甚至于都不接客人,熱鬧地和過年一樣,
上清靈寶宗的林守頤老爺子面不改色仿佛無意溜達到了張若素藏酒的地方。
然后左右看了看。
發現沒有人注意到自己。
咳嗽一聲,然后伸出手取了一個舀酒的小木勺、
自言自語道:「放這么久,也不知道餿了沒。」
「張道友,貧道心善,見不得這些,幫你試試口味。」
喝了一大口,慢慢品酒,只覺得滋味醇厚,口感綿軟,入口微澀,回味尤甘,還帶著一種非常熟悉的感覺,是什么味道呢……
林守頤老爺子沉思許久,在自己的腦海里面尋找這個味道,然后面色一滯,張口噗地噴出來,連袖口都沾了些酒水,哭笑不得,看了看那酒壇,將手中的木勺一扔,罵道:「去!速效救心丸泡的酒,一股子藥味兒!!」
而后也不忍不住大笑起來。
愉快啊愉決。
他看著那老道人的身軀。
衛淵乃是人族累世轉世真修,機緣巧合之下,方才可以稱得上一句得道,但是卻是幾千年前的人,而除了他之外,當世的修行者里面,最強的也就是張若素了,可是就連之前,張若素都沒有辦法穩定踏足在頂尖高手的行列里。
而今,我神州當代,也算是有一名得道中人了。
哈哈哈哈,合該慶賀,合該慶賀。
酒不醉人人自醉。
就在這樣的欣喜之下似乎就連那速效救心丸泡出來的酒都不是那么地難以下咽了,倒不如說,也就是這樣帶著一股子速效救心丸的好酒,才最是適合用來給張老道賀喜了。
林守頤又連連飲酒,酒至半酣,放聲大笑:
「我人間當代,終有真修!」
「當浮一大白!」
叮叮當,叮叮當。
黑貓類的尾巴上掛著一串小鈴鐺。
山上其余人,自然有道門弟子去傳喚通知。
他是為了告知于山上的那幾位貴客,應龍庚辰已經回去了昆侖山中,幫助昆侖三神之一的陸吾維持住昆侖界的秩序,天女女魃則是留在了這里,唔……對了對了,還要去找一找媧皇娘娘。
兩個!
還有那個不 知道為什么,特別特別懂得如何rua貓毛的衛元君。
明明是第一次見面。
手法竟然如此地嫻熟!
哼!定然是一個在山下已經rua過了無數貓貓頭的‘渣女,!
還有那個得道之后就留在了龍虎山上的無支祁,水猴子。
以及,打游戲和老道士的水平不分上下,難分軒輊的臭隊友。
尤其是無支祁明明都已經得道了,按照道理來說,凡人的所謂反應對于他來說,也只是一個念頭便可推演到遙遠歲月之后的剎那,可是他似乎已經玩游戲玩上癮了,在連勝了九十九把之后,開游戲開始把自己的意念大部分摒棄。
為了的就是保持游戲的樂趣。
單純的勝利是無法帶來愉快的,唯獨斗爭之后的勝利,才能夠讓人開心。
所以無支祁又一次地變成了打游戲臭得要死的手。
都得要黑貓類來帶飛。
嗯,今天心情好,就勉為其難地,帶著這只水猴子打個十來把連勝好了。
黑貓類心情愉悅,但是很奇怪,無支祁似乎不在。
不單單是無支祁不在這里,就連衛元君都不在。
黑貓類跳躍起來,貓在半空,貓貓爪子一揮,就把粘在門口上的信箋抓了下來,一邊舔著爪子,一邊看著這信箋上的內容,唔唔唔,大概是衛元君這個小丫頭和水猴子賭局,然后兩個人外出了。
黑貓類沉思。
搖了搖頭。
怎么還賭上了 衛淵窮,張老頭喜歡酒,結果衛元君和無支祁又喜歡賭。
哎呀哎呀,這窮酒賭怎么都沾染上來了 已經好幾百歲的黑貓類搖頭嘆氣。
怎么就沒有一個是靠譜的呢 生活不易,貓貓嘆氣。
他伸出白手套的貓爪,非常熟悉地拿出一個智能手機。
噌的一聲。
探出了兩根利爪。
噠噠噠地在智能顯示屏上面敲擊起來。
尋找好友————
(°ㅂ°)✧⁺°大圣萬勝不敗 ‘帶飛局,來不來,
但是那邊還是掉線狀態。
也沒有回答。
黑貓類看了看,這家伙在半天之前就下線了,無支祁可是道果層次的強者,是超過一切人類所知道的肝帝,這家伙可以做到連續二十四小時在線一直持續下去。
看起來是離開人間界了 黑貓類把手機塞起來。
他的特性和神通不涉及到空間。
但是老道土煉化了一個小口袋,化作了鈴鐺模樣,系在了他的尾巴上。
黑貓類把手機放了回去。
然后腳步輕快的去找媧皇了,嗯,兩個媧皇!
今天的龍虎山上,祥云流轉,連風都溫柔,而媧皇在得知了人族中出現了,純粹的道果下第一階梯巔峰的強者之時,也極為地欣喜,這是因為她而誕生的種族,對于她來說,都可以說是她的孩子。
黑貓類跳起來在媧皇的懷里,舔著爪子,腦子里卻蹦出另一個念頭來。
之前老道士一直都說自己壽數有長短。
連張三豐,張道陵,呂祖,王重陽這樣的真修都有壽數極限。
故而以這個理由不斷回避他那些離譜的情緣。
現在的話,他還能避開嗎!
看起來,是有樂子了啊。
唔,看起來,沒準在衛淵大婚之前,老道土就已經被破了純陽哎。
黑貓類給遙遠的某位湖中仙女發 了訊息,然后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
是的,這樣的話,老道士會很頭痛。
會手忙腳亂甚至于直接跳山逃命去了。
啊呀,但是那和我有什么關系呢 黑貓類舔著自己的爪子。
畢竟我只是一只小貓咪。
而就在此刻。
一名身穿黑衣,白發挑染,眼瞳金紅之色的青年站在了龍虎山下,抬頭看著龍虎山上正一天師府,看到那瑞氣蓬勃,隱隱能夠聽到了山上道人們言語開心不已。
舔了舔舌頭,眼底的金色里面帶著血色的光焰。
媧皇,就在這里嗎 看起來沒有多少強者在啊。
他扭了下脖子,發出細碎的聲音,而后化作無支祁的模樣。
邁步走向了龍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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