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為夫子受命之瑞。
這句話可以說,遇見麒麟正是夫子明了自身天命之瑞祥。
是所謂‘繼衰周而素王’。
這就是夫子當年之氣象和命格,但是現在從青龍口中說出來的這句話,毫無疑問卻是另外一個意思,麒麟本身瑞獸,就代表著夫子的第二次受命的征兆,這是直接以自己作為錨點,嘗試要讓夫子重新歸來,重新走在這個時代上。
玨腦海中浮現出了第一個想法——
但是,夫子真的會愿意活下來嗎?
行走天下,作為諸子百家的源頭,法家韓非,兵家吳起,縱橫陰陽,甚至于墨家,八卦卜算,乃至于詩,從其源頭來看,都和那位獨行于亂世的老者有關系,是所謂素王,有其道為天下所歸,而無其爵者,所謂素王自貴也。
無論道門儒家還是說諸子百家。
神州浩瀚,歷史五千年。
素王,唯夫子。
所謂的素王,是沒有土地、沒有人民,但是只要人類歷史文化存在,他的名字就永遠存在,不需要人民,不需要權利,而他的聲望伴隨著時間和歲月流轉變化,綿延下來,這樣的人,真的在乎生死嗎?
旋即又想到。
但是,但是……
阿淵應該很想很想,很想要再見到夫子一面吧?
那個他第一次轉世之后將他帶在身邊,將他帶到了正道上的老人。
少女反駁了自己的想法。
不,不對。
那老人不是將他帶到了正道,而是尊重自己的弟子選擇的道路,并且將最淳樸的道理告訴了他們,而后看著自己的弟子們在那時禮崩樂壞,新的文化卻還沒有誕生的大地上四下分散,并且開辟出了不同的道路。
她握了握手中的刀,道:“我會找到時間,去見見他的。”
“但是現在,要先想辦法,將姐姐的問題解決。”
少女微微皺眉:“不知道陸吾神之前的傷勢是否是太過于嚴重。”
“否則的話,王母娘娘在外。”
“而開明神素來不靠譜。”
“過去都是陸吾神在內,操持著整個昆侖山系,雖然說為人剛正無私但是大大小小的事情基本都沒有出過問題啊,這么大的事情,他竟然沒有反應,不過……”旋即玨也想到了,陸吾神之前還在沉睡,若非是衛淵在昆侖試煉當中刺激到了陸吾,此刻祂未必還能蘇醒也就釋然了。
蒼龍嗓音低沉,道:“那位天機之主,給予你的手段是甚么?貔貅。”
“既然是要針對如此龐大的陣法,是陣盤嗎?走以陣破陣的路數?”
“還是說某種針對于這種巨型天機陣法的陣圖類先天靈寶。”
“使得這一座天機陣法部分失去效果?”
祂所說的,都是常規認知下,對于破解天機陣法的方法,要么就是以另一座天機陣法將這一座戰法強行破去,而第二種方法,則是拆解需要破擊的陣法基盤,使得構成這龐大天機陣法的法寶靈性發生紊亂。…
而像是東海大壑,歸墟之地這樣級別的天機陣法。
屬于是最頂級的那種而且還是諸天萬界的天機陣法當中范圍最大的。
這就代表著,想要破開這個陣法非常地繁瑣,因為其范圍足夠大,單純地破壞某一處節點是沒有用的,除非能一口氣癱瘓破壞整個歸墟陣法基盤的三分之一才有可能做到讓這個巨大的陣法失去效果,而所需要的時間。
蒼龍早就已經進行了推演和判斷。
以天機陣法大師的造詣和速度。
需要不吃不喝不停,不被發現,足足五百年左右!
這幾乎是不可能做到的,就算是耐心足夠,也不會出錯,但是足足五百年在你老窩里面動手都沒有察覺到的話,歸墟之主的取死之道就未免太重太多了,那么他也不可能躲藏在歸墟天機大陣當中躲避了足足數千年的時間。
所以按照青龍的想法。
想要破開這一座陣法,尤其還是那位沒有親自前來。
想來給了玨的,若非是某種陣法的先天靈寶,便是某個超級大陣,繁密玄妙的陣圖。
但是那身著黑衣的少女只是伸出手,探入袖口當中,取出了一枚玉牌。
“只是這個。”
蒼龍臉上的冷峻微微有些繃不住;“就只是這個?”
“只是這個。”
“沒有其他的了嗎?”
“沒有了。”
青龍:“…………”
一瞬間,這位蒼龍鎮守都懷疑,是不是那位性格多少稍微有那么一點點不好的天機之主在戲弄眼前的少女。
這也能夠和她如此之短的時間就拿回來此物能夠對應的上。
是了——
恐怕是故意的戲弄,亦或者說試煉。
畢竟以那位天機之主的性格,若是要勞他出手,那么少說需要十八道試煉和考驗,需要經歷重重的難關,甚至于還要經歷那種有生命危險的困境,最終才有可能勉強讓其神色稍微緩和些許,而后讓其出手。
畢竟,祂就是這樣的神。
就當青龍心中斟酌,該要如何和這位大概率被伏羲欺騙戲弄的少女解釋的時候。
忽而,瑤姬面容微微呆滯。
而后她似乎是不敢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手,看了看自己的身軀,而后運轉氣息。
最后呆滯呢喃道:“我,我和天機大陣的關系,被切斷了?”
青龍面色驟變。
而后反應過來,一瞬間掠過來,伸出手按在了瑤姬的肩膀上,雄渾的乙木長生真元流轉變化,剎那之間將瑤姬此刻的狀態收入心底,而這個時候,他也終于反應過來,可即便如此,仍舊是怔怔然不敢置信:“恢復了……”
“徹底恢復了,而且,連一絲絲天機陣法留下的痕跡都沒有了。”
“就好像,這也是天機的一部分一樣。”
瑤姬眨了眨眼睛。
而后伸出手,手指之上泛起漣漪,而后整個歸墟的浩瀚大陣微微亮起流光,無數的玄妙符文,轉動變化,不休不止,瑤姬像是見到了這個世界上最為不敢置信的事情一樣,仿若失神一般,呢喃道:“這……我還可以控制整個歸墟的陣法。”…
“可,可我明明已經不是陣靈了啊。”
青龍回過神來。
視線落在了玨手中那平平無奇的玉牌。
呢喃道:“這是……”
“你真的沒有付出代價嗎?”
玨搖了搖頭。
遙遠的大荒深處,躺在一只龍獸背上的俊美青年微笑垂眸,發絲微揚,眼底卻是極為妖異的蛇瞳,前方有無數的流光匯聚,將此刻天機大陣中的變化呈現在祂的眼前,而后悠然自語道:“當然需要付出代價,本座的規矩從來都沒有變過,世間萬物,都該陰陽有序。”
“想要得到什么,則必然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以維持秩序的正常運轉。”
俊美青年聲音平淡溫和,如昆山玉碎,自有其法度。
而后話音一轉,道:“不過,這個代價,元始天尊也已經付過了!”
伏羲五指微微張開,正在呈現出天機陣法當中發生事情的這一團流光忽而散開,而后化作了一道一道燦爛夢幻的光芒,勾勒交錯,變化萬方,化作了一張無比玄妙無比復雜的圖案,猛地朝著周圍擴散,涉及到的范圍之大,連龍獸都要受驚。
伏羲微微側身躺在神龍寬大的背上。
一只手撐著下巴,眼眸眼角是那種微微揚起的,垂下來的時候,蛇瞳仍舊在細微的轉動。
因為玨的行動。
堂堂歸墟的天機大陣,已經出現了一個節點是屬于伏羲的了。
而現在這個節點,正在朝著四方瘋狂地蔓延,吞噬,將整個大陣的正常節點全部化作伏羲所執掌的部分。
“即將踏足十大巔峰,而且一旦進階便是十大巔峰中不弱的層次?”
“道果已在手中,若非渴求一步登天,早已經突破。”
“曾被渾天看好的強者,甚至于留有饋贈。”
“諸天萬界,無處不在的玄妙。”
“厲害,厲害。”
伏羲垂眸,淡淡道:“所以,以元始天尊的財運,買你的魂飛魄散。”
“你縱然是死,也該別無無求了。”
而在同時。
謹慎而狠辣,對于歸墟霸主忠誠無比。
至少是在貔貅,青龍之中相比較來說,忠誠無比的白虎鎮守離開了歸墟,去執行接下來的任務——
以及。
“歸墟鎮守當中的蒼龍,以及貔貅,當真是有反意的!”
“太明顯了,不過,呵,或許是那位歸墟之主根本不在意吧,畢竟當年就是他親自將青龍鎮壓來這里的,而他馬上就要進階為道果境界,一入道果,和道果之下的層次,就徹底地區分開來,自然更不必擔心。”
“但是青龍和貔貅,可不簡單。”
“我等搜集到的資料和證據,幾乎都已經足以證明,他們會在最近的時間,也就是歸墟之主進階的時候,進行謀反。”
“哼,可惜了,我去和那歸墟之主說,他竟然不肯相信我,這真的是……”…
白虎垂眸,嘴角微微勾起,道:
“真的是太好了!”
“哼!”
“以蒼龍和貔貅的行動做為掩護,我們正可以做成我們需要的事情!徹底摧毀這歸墟之陣,打破歸墟之主的陰謀,而后,粉碎其進階之路!到時候我會想辦法,讓您足以以較為強盛的姿態降臨于歸墟,而不會受到歸墟陣法的干擾。”
“是,我當然知道,東海大壑,溝通清濁,此乃是清世的要地。”
“不可不防備!”
白虎笑容燦爛明朗,而后聲音微有變化,從粗狂霸道,變得明朗而悅耳。
這是一處以極端詭異秩序封鎖的屋子。
敕令——此地·十方不見!
因果無存!
天機不顯!
命運死寂!
前方正是真正和祂合謀之人——
少年白發,衣冠如雪。
睜開眸子,平淡道:“如此,此事結束之后,你可回我昆侖。”
“我已找到將瑤姬從陣靈狀態救出的方法,讓她可以恢復原本狀態。”
“已萬無一失。”
正是,昆侖·陸吾!
四靈之獸,因代天地鎮守四方,故而得天地之鐘愛,可使用最為純粹之元氣。
虎,位處西方,善用庚金,極強殺伐。
極西所在。
正是昆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