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新年假期轉眼即逝。
整個過年期間,除了飯局和酒場,楚堯基本上沒別的安排。
初一,喝酒,和江振華,韓風喝酒。
初二,喝酒,和公司其他幾位高管打牌,晚上留宿蔣清竹家。
初三,喝酒,姜靈韻因父母催婚過于劇烈,提前結束假期,回到鵬城,接風。
初四,鵬城商會的新年傳統聚會,小馬哥親自組的局,還是去了一趟,一片馬屁聲中盡興而飲。
初五,第一批公司高管和員工開始復工,發紅包,聚餐。
有錢人樸實而枯燥的日常。
楚堯開始感受到那種飄飄然,目光所至之處,皆是笑臉,財富帶來的權力,莫過于此。
尤其是復工開始,公司員工排隊過來領紅包時,更是有一種近乎“衣食父母”的感覺。
這想法非常飄,自我勉勵了一番,但事實上就是如此。
平心而論,作為一個老板,自己并沒有過多的壓榨他們,給了很好的福利和工作條件,但,不知不覺間,公司的員工開始自我矮化和物化了。
對此,自己也沒法說什么。
就這樣吧。
憲法規定人人平等,但事實上,階級無處不在。
自己最近的日常讀物,早就變成了毛選,關注點有些奇怪,但楚堯并不認為這是錯的。
見過世界和事情越多,便越會洞徹這個世界運轉的本質和客觀規律。
有那么一瞬間,楚堯甚至冒出過一些念頭……
比如,效仿華為,對公司進行一些股權改造。
但猶豫再三,還是放棄了。
這件事可以做,但不是現在。
目標平臺也不該是嚶嚶美業,因為嚶嚶是要上市的公司。
況且,全體員工持股這種事,只適合于“科研類公司”,能最大限度激發工作熱情和干勁兒。
再看看,不著急。
自己不會是那種“唯利是圖”的資本家。
但也做不到徹底的“大公無私”。
好在現在已經找到一種自洽的路徑,慢慢往下走便是,一時半會兒還不明朗,但做著做著,肯定就會清晰下來。
正月十三。
鳳凰機場。
這是楚城的機場,作為五線城市,自然是很小,客流吞吐量很低,幾乎沒什么航班,不過用來降落私人飛機,那是綽綽有余了。
乘坐著自己的私人飛機,重新回到這片從小生活的土地,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飛機在降落的時候,從萬丈高空看著這座熟悉的城市,在視野中一點點清晰,還是讓楚堯不免感慨。
當然不是“近鄉情更怯。”
而是意氣風發。
當年考上大學,坐了二十幾個小時的綠皮火車走出去的時候,打死都不會想到,不到十年之后,自己就以一種這樣的方式,王者歸來。
這種“自我榮耀”的情緒,在下飛機的時候,達到了頂峰。
令楚堯一時間有些瞠目結舌的歡迎儀式。
平整的機場上,鋪著紅地毯。
兩排舉著鮮花的小朋友,稚嫩的聲音喊著“歡迎歡迎,熱烈歡迎”,甚至還拉了橫幅,本地電視臺的記者全程錄像,正中間則是一位位西裝革履的當地領導。
就……略夸張。
夸張到楚堯略微有點蛋疼。
歡迎就歡迎吧,你折騰人小朋友干啥?
大冬天的,一個個凍的小臉紅撲撲,還帶扯著嗓子喊。
現場來歡迎的領導班子,衛志國肯定是在列的,除了他以外,來的最大官是個常務副市長,以及王書記的秘書。
這也正常。
按照正常的規格而言,也完全足夠了。
一番毫無營養的客套寒暄過后。
下飛機,上車。
看著那輛車牌號為五個八的奧迪a6,楚堯再次有些無語,同時也覺得有點新奇。
這樣的號碼牌,在鵬城和帝都,肯定輪不到自己來拿,早就有人占了。
不過,回到楚城,估計自己開口要,毫無任何難度。
這叫啥?
降維打擊。
滿級大佬怒刷新手村。
“酒宴已經安排好了,王書記今天跑省城去開會,現在也在趕回來的路上,估計跟咱們前后腳的事兒。”
車上,衛志國笑著輕聲說道。
這話也有水平。
既給你解釋了大領導沒過來迎接的原因,也不至于顯得領導太高冷,端著架子。
開會嘛。
萬金油理由。
楚堯笑笑:“好,那可真是太榮幸了,我也給大家帶了點禮物,粵省的手信,都是吃的,不值幾個錢,不違背紀律吧?”
這些都是席悅準備的,考慮的很周詳。
這次過來,楚堯還是帶著她。
“哎吆,您這可太客氣了。”
衛志國沒有明確回復,扯了一番,車子便也緩緩發動。
一路到了宴會場地。
城市最中心,自己曾經就讀過的楚城一中的附近,一家叫做金龍大酒店的地方,一路上各種熟悉的路名和建筑,都讓楚堯浮想聯翩。
都是自己曾經的回憶。
無法磨滅的青少年。
尤其是這家酒店。
印象很深刻,上高中的時候,好多同學都盛傳里面有“雞”,還有一群男生下了晚自習,特意要繞路從那門口走,看是否真的有,長什么樣子。
現在回想起來,恍如隔世。
想著這些,搖頭笑笑,楚堯在一群人擁簇下,進了門。
本來也以為,只是隨便吃頓飯。
但,沒想到,進來之后,卻相繼見到一個個熟人。
高中時的英語老師,一個風韻猶存的中年婦女,當時教自己時剛畢業,現在也才三十來歲,很豐滿很性感。
小學時的同桌,名字都忘記了,但就記得又高又壯的傻大個,這會兒穿著一身警服,眉眼間依稀可見當年的模樣。
另外還有幾個女同學,都是曾經的同學,初中的,高中的,看上去都比之前好看了很多,看容貌和氣質,都沒怎么被生活摧殘,一個個白白嫩嫩的,估計是本地體制內的。
這陣仗,楚堯無話可說。
他們……
他們也太用心了吧?
腦子里莫名冒出聽過的相聲中的臺詞——窮人站在十字街頭,使十八般武藝,勾不著親朋骨肉;有錢人在深山老林,拿刀槍棍棒,打不散無義賓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