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號縫尸鋪。
武學大師譚腿王推門而入,拿眼一打。
屋里坐著一個縫尸人,正在磨針呢,聽見他進來也沒抬眼看他,專注著磨針。
哐當!一腳踹翻了桌子,縫尸工具撒了一地。
十三號縫尸人這才終于停下手里的針線活,抬頭看了譚腿王一眼,但仍然沒說話。
“三個月之前,我武行死了個徒弟,昨天我見著了,回去我想了半日,想來那尸體最后就是送到你這來了,后生,說說你那是耍了什么鬼手段,能讓一個死人回來,炸我武館,殺我徒子徒孫,你想干什么,受誰指使。”
譚腿王這樣子看起來沒點武學大師的風度,進來就掀桌子踢板凳的。
廢話,給你家炸沒半個你比他還氣。
何況混江湖的,哪個不是草莽起家一身匪氣,莫以為練到了大師就有多文明,大字不識一個的武學大師大有人在,又不耽誤他練功。
十三號看了看譚腿王,搖搖頭道:
“我只管縫尸,縫完之后它有什么仇,什么怨,要去哪,我不知道。”
大白天的,十三號一句話說的屋里陰風陣陣,
這話說的就不像人話,這尸體縫完了還能跑是怎么著?
譚腿王心里一毛,但他可是武學大師,一身好功夫,面對一個小小的二皮匠,萬般沒有害怕的道理,今天來了可沒有輕拿輕放的意思,那就是要給自己武館和徒子徒孫問出個說法的。
“你不老實交代,可別怪我王某人下手沒輕沒重。”
譚腿王打算動手了,武學大師,京城里的頂尖武行出手,然而十三號卻只是看了他眼道:
“想好了嗎。”
“你哪那么多廢話。”
哐當,十三號縫尸鋪大門緊閉。
次日,縫尸鋪照常營業,十三號縫尸人照常縫尸,但是打那天之后。
武學大師譚腿王正陽,失蹤了,
不管是京城里還是江湖上,再沒有人見過他,同時因為他沒把真本事教過徒弟,十二路譚腿的絕學真諦也在這失傳了,只剩淺顯的表面功夫流傳于世,后來,正陽武館也因為沒有了大師,沒有了真功夫,倒閉了。
正陽武館爆炸案至此算是結了。
這事兒的起因就是簡單的人情世故,一個關于人情冷暖的復仇故事,唯有點不一樣的,就是這回來復仇的不是活人,是死人。
至于這死人怎么能活動,怎么能回來復仇,顯然是和十三號縫尸人有關系,這似乎不是個一般人,咱等以后九爺再和他有事時再細說,如今還是回到九爺這來。
縫一具尸體,給了兩個獎勵。
這不是頭回了,上次還是快一年前,一尸兩命,縫那個湘地土夫子。
當時也是出了個天字,葬經。
林壽至今沒弄清緣由,如今又來了一具。
受膏者的裹尸布。
受膏者,這是異邦那邊的語言,常用來指代西方教的主或神明,那意思就是主的裹尸布,神明得裹尸布。
這還是個外來物種?
林壽把東西拿在手里,這是個物件。
古老泛黃的裹尸布上染著血污,上面隱約有些模糊看不真切的人體紋路。
這東西的功效,怎么說呢,有點古怪。
按林壽的理解,讓死物說話。
鑒定術?
林壽把裹尸布往冷榻上一蓋,敲了敲,就聽這裹尸布底下,出聲兒了。
“冷啊哎嘿!”
咱也不知是哪出的聲兒,你掀起裹尸布來看,底下啥也沒有,但你用它蓋上什么,什么東西就能說話,說什么不一定,但多少有點關系。
蓋上自己昨兒新買的君子蘭。
“這玩意兒要死。”
蓋上自己淘來的舊古董。
“假的唉,假的唉。”
嘖,林壽怎么覺得這玩意兒那么貧呢?
蓋上自己那寫的那字兒。
“真丑,真丑。”
林壽拿著裹尸布看了看灶臺那爐子,要不燒了吧?
這碎嘴子,就沒好聽的話,比報喪還難聽,咱也不知道一個洋玩意兒,哪學的滿嘴片兒湯話,怎么自己身邊竟是些貧兮賤兮的東西?
這天字定價的裹尸布,著實讓林壽覺著有點摸不著頭腦,感覺很廢物。
你是不是走后門進的天字?
算了,多它也一個不多,大不了平時拿出來解解悶兒,林壽掏弄一陣,把這說相聲投胎的裹尸布塞進三仙歸洞,畢竟是個天字,說不定有什么自己沒摸清楚的用法,日后摸索。
裹尸布收好,林壽看了看尸體。
尸體確實像剛死的樣子,可走馬燈里他幾個月前就死了。
他死之后發生了什么?他怎么“復活”了。
按照正常順序,死了之后要送去縫尸,如果這爆炸客也是走這個流程,那……
次日,林壽去了一趟殯尸司,查了京城的市民死亡登記簿,這人死后,送去了十三號縫尸鋪縫尸。
嘖,看來自己同僚里,有個不簡單的。
林壽算是知道了這事,但他也沒太多想法,不管你是什么,只要不跟我搶尸體,大家相安無事,敢跟我搶尸體,那咱就得扛著埋人鏟去找你談談了。
反正不論如何吧,這一次城東武館爆炸案,林壽這個撿漏收尸的收獲頗豐。
一個天字獎勵,還有不少尸體。
如今賣尸總數已經突破九百大關。
繼續努力!咱們從來不摻和事兒,咱們只在出事兒的時候去撿漏收尸!
往后,又恢復了往常日子。
林壽每天仍然是縫尸賣尸,挖坑埋人,出去揍流氓。
另外,因為得了個裹尸布鑒定術。
他最近開始接觸起了古玩,玉器,文物。
林壽早就對這個有想法了,當初布置四象風水位時,白虎位便需要一些古玩玉器最為合適,但他縫尸以來一直就沒縫出過鑒寶的本事來,自然是不會去白給被騙。
古玩玉石市場,沒點掌眼的本事入場必然是要被割幾次韭菜,交幾次學費的。
如今林壽雖然還是沒獲得專業鑒寶的本事吧,但這裹尸布也算半個鑒定術,雖然嘴貧了點,但應該也能用,所以他起了這個心思。
閑著也是閑著,要不去鼓搗鼓搗文玩玉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