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九爺失蹤了的這些日子里,京城里的動靜很大。
半夜,縫尸鋪門前。
蹲坐著兩只黃皮子,一只灰老鼠。
“兩位真不知道九爺去哪了?”
黃老五皺眉看著一片狼藉的縫尸鋪,跟旁邊的黃小跑和灰小吱問道。
倆小家伙……哦現在不能說小家伙了。
自從跟了九爺以來,香火吃的多,道行漲得飛快,這兩位如今說是跟黃老五同級,那都是在抬舉黃老五了。
這就是跟對老板,帶你成為人生贏家。
當然,如今老板失蹤了。
黃小跑和灰小吱正在發動全堂口的仙家找人,哪怕人死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尸,但目前十天了,一無所獲。
“你們怎么想?以后怎么辦?”
黃老五問道,它倒是沒有其他意思,就是突然有點迷茫,一直以來聽九爺的做生意,突然人不見了,不知道該怎么辦。
黃小跑說生意照常進行,等九爺回來。
“沒有九爺,你們能壓的住堂口里的仙家,順利的繼續生意嗎?”
黃老五有些擔心的問道,他是做掌教老板的,對這掌教的難處有經驗之談,別說九爺現在都不見十天了,擱在它的堂口里,它這樣完全失去聯絡一天,堂口里就得有想要離開的,想要造反的,想要篡位的,肯定得亂了套。
何況,九爺這堂口底下仙家眾多,那遍布京城送外賣的仙家,數量能少的了么,他覺得人越多,越容易出事。
但黃小跑卻搖搖頭,說這個不用擔心,堂口的運轉,九爺從來不用親力親為,一套先進的公司管理體系,能保證從上到下的運行不會出混亂。
黃老五費解,顯然對于只懂得扁平化管理思維的它來說,九爺堂口的管理學,過于先進了。
“行,你們心里有數就行,我也會盡量發動我認識的仙家找九爺的,另外就是,你們最近小心點,近日有一批老怪物來京,都是在長白山不知道修煉了多少年歲的,也不知道這次出山因為什么,反正那幫老怪物本事大麻煩多,咱們盡量別跟他們起沖突……”
黃小跑灰小吱點點頭,幾位仙家散了。
這邊暗地里堂口在找人,另外一邊,秋月報社,和殷德劉镮之還有太學生撰稿組,把林壽的尋人啟事,登上了《秋月報》。
現在,京城看過報紙的人都知道,秋月報在找一個叫林壽的人,目前懸賞已經有五百兩了,而且人沒找到每期還在漲,都是報社的大伙給湊出來的。
青城茶樓心善的夏掌柜也有幫忙,畢竟是解放鄰居,大家也挺熟的,林壽一直來照顧她家生意,掌柜在茶樓里貼了尋人告示。
七爺八爺更有意思,實在沒法,他們能認識什么人啊,找算命的問林壽下落,遇到好幾個騙子了,還有一個嘴歪眼斜的,當時就給被雷劈了,讓他缺德想騙錢。
另外再有就是殯尸司那邊,縫尸鋪少了個人,但又不是跑了又不是死了,這事兒頭一回,孫閑賦孫中郎也難辦。
你要說是一般縫尸人吧,也就算了,隨便換一個就完了,平時死都不知道死多少個了,但問題是這九號……
不少其他縫尸鋪的縫尸人,聯合到殯尸司門口靜坐,說希望大人等等,再找找,九號說不定沒死,咱不能沒他。
殯尸司里的吏目和主簿也說,過段日子快秋斬了,朝廷里的犯人都壓到那個時候,等著到時候一塊兒了,最近其他鋪子都安排的開,林壽之前也給咱多縫過不少尸體,勻幾個月出來都夠,咱要不就再等等看?其實這是找理由求情呢。
孫閑賦心說這小子人緣有點好,這么多人愿意給他說話。
想著最近也確實沒那么忙,禮部那邊前段時間忙國喪也沒新培養縫尸人,孫閑賦說那索性就等一個月,等一個月之后要是還沒回來,秋斬忙起來了,就添人了,九號縫尸鋪總不能一直空著給他留著。
九號縫尸鋪至此,暫且空了下來。
最近這些日子里,還有個人來了一趟,十三號縫尸人,半夜進了林壽的縫尸鋪,看了看狼藉的縫尸鋪,皺眉,自言自語道:
“我本來還以為你也是我們陰行傳人,如今看來非也,你這不是陰行的本事,你到底是什么人……”
十三號縫尸人沒待很久,在縫尸鋪里看過一番后,離開了。
如果說,這些還只是小打小鬧,那更大的還當屬某兩位。
最近京城里的造反勢力暗線和黑道上,都不打聽這個大官那個小吏了,突然都探聽起了一個叫林壽的人的下落。
據說是某位黑道大佬要這消息,黑市上甚至傳聞有人給炒到一萬兩銀子了,人都說這得有多大仇啊?全江湖的通緝?
惹得朝廷那邊的暗探都奇怪,這怎么回事?前兩天道上消息還是殺哪個官員,甚至殺皇上,怎么今天突然就全換成找林壽了?林壽是誰?后來回去上報了,消息一到皇上那,啊?林壽?是朕認識的咧個林壽么?咋比朕還出名咧?
另一邊,京城里不少仙家看向某座茶樓的方向議論紛紛,這茶樓里沖天的煞氣,一個個長白山里修煉到發霉的老怪物,不知最近怎么突然都出山了,來這溜達了。
半夜里,貓貓穿上夜行衣,出了豆腐鋪,另一邊,茶樓里憨憨翻墻出來,身邊跟著大白毛狐貍。
兩人面對面走過縫尸鋪前,擦肩而過,匆匆間,寧洛薇瞥了安允梨一眼,安允梨好像也掠了她一眼。
她們心里想的都是,最近好像經常看到這么個身影,也不知是干什么的。
不過兩人都有事,一個要帶著胡三姑與長白山仙家會面,找林壽,一個要去接頭京城的黑道暗線,找林壽,兩人匆匆而過,除了互相看過一眼,都沒在意。
互相也不認識,但就是一眼莫名覺得有種反感和敵意,大概不會跟這人處得來。
反正,九爺不在的這些日子,京城里動靜不小,匆匆間,一個月過去。
轉眼,到了秋斬的日子。
刑場上,一排殺頭的死囚。
圍觀看熱鬧的人群里,有個人樂呵呵的看著刑場,說道:
“我剛回來,就趕上了秋斬,開業大吉啊,你說是不是。”
他問著肩膀上落的岔色白毛八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