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兩邊有座,過道不算寬敞,一人走有余,兩人行便走不開了。
兩個小阿哥這說著話,鬼子六口無遮攔,連大景危矣的話都說出來了,四阿哥趕緊讓他閉嘴,這讓老百姓聽見那行。
“你餓不餓,阿瑪昨夜聽說咱倆今日要來參觀這火車和鐵路,連夜讓御膳房準備了吃食,我看看……”
四阿哥起身欲尋帶來的食盒,卻不想正好和路過的人撞了個肩膀。
“哎呀……”
白玉貔貅的手串嘩啦響了一下,旁邊的鬼子六注意力被吸引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卻感覺那貔貅好像在動?揉眼再仔細一看,又沒了動靜,是眼花了?
就在這么一會兒之間。
“什么人!敢沖撞四……少爺!”
大內侍衛趕緊站起來,他脖子上這時候直冒涼汗,剛才那一下他怎么疏忽了沒注意到這旁邊過個人呢,這要是個行刺的,那阿哥非得出事不行。
這一后怕一慌張,侍衛腰里的刀就要往外拔,然而卻聽得一句:
“官爺,別那么大火氣。”
大內侍衛感覺自己突然渾身汗毛直立,握刀的手一動不動,根本拔不出來,眼前的男人稍微挑起一點帽檐,眼睛和他對上了,侍衛只感覺眼前有一座壓抑的墳堆,鎮壓的他不敢動彈分毫。
四阿哥是個情商人,微服私訪出來的,也不喜鬧事,何況剛才是自己突然站起來撞了人,皇阿瑪說大內侍衛都是頂尖高手,萬一動手傷了人可就不好了。
于是趕緊叫住了人……四阿哥見侍衛安靜的重新坐下,以為是自己叫住了,其實不是,而是侍衛腿軟了,嚇得刀都拔不出來。
直到那個戴貔貅手串的人走了,剛才那個差點拔刀的大內侍衛猶豫半天,還是沒敢跟兩個阿哥說出來剛才那是個高手,剛才自己都嚇得不行了,不然他成護駕不力了,這秘密就埋著吧。
四阿哥那邊也沒察覺,不過六阿哥鬼子六這邊可是注意了,他機靈啊,總覺得剛才那個人不簡單。
這只是一個小插曲,沒什么大事,林壽與光皇的兩個阿哥,首面之緣。
摸了摸小貔貅,壓低帽檐,走到下一節車廂,對著票據找到自己的座位,一身買辦商人打扮的林壽,靠著窗邊坐下。
社會工程學偽裝,讓他完美融入氛圍,沒有被任何人發現異常。
他為什么悠閑等了一個多月,等的就是火車王鐵路修到沒錢,通車的這個日子。
不為了什么,就是物盡其用,火車王既然有錢,那就把他的錢先榨干再說。
如今,火車王的錢包已經癟了,鐵路已經修的差不多了,綠油油的韭菜已經長好了,這不,林壽就來割韭菜了。
哎呀,這硬座……
林壽坐下感受著火車的震動和座位傳來的硬邦邦的感覺,很不舒服,這個體驗別說比高鐵了,比綠皮都夠嗆,這火車技術還是太原始了。
不過周圍的人卻很享受,坐在這么大的車廂里,有吃有喝,還沒有劇烈的顛簸,舒舒服服的幾百里地出去了,這可比馬車要神奇的多了。
由此可見,火車這個改變遠程交通的大殺器,對于大景未來會帶來的影響之深遠。
這么重要的交通命脈,如果握在洋人手里,那不用等到鐵路覆蓋全國之日,就是大景滅亡之時,也不怪宗人府害怕。
林壽手肘拄著窗沿,看著窗外,火車開動著,突然聽到身邊有聲音道:
“先生,靠窗的那個座位好像是我的,您是不是坐錯座位了……”
恩,林壽的票確實不是窗邊這個位置,他是靠過道的座位,但是窗邊風景好,他看座位上沒人就先過來坐了一會,結果現在正主來了。
林壽回頭一看,一頭熟悉的金發下,青春嫩色的洋裝,活潑且有少女感,與那個往日一身制服出沒在各個靈異事件現場,一臉冷漠亮收容局銀徽的阿sir,完全不同。
兩人一見面,都愣了一下。
“你……”
愛麗絲戴著淑女蕾絲手套的手一捂嘴。
林壽則是嘴角一勾,挑眉道:
“哎唷,阿sir,你也出來旅游啊。”
“你怎么在這,火車站的剪彩儀式,只有受邀請的上流人士,官宦名媛,成功商人才能來,你為什么……”
愛麗絲不可思議的看著穿的人模狗樣,還挺有紳士范兒的林壽。
“我怎么不是成功商人了?”
林壽隨手拿出小鹿皮包里一疊名片,給愛麗絲散了一張,上面寫著:
九號縫尸鋪金牌職業縫尸人,林壽。
專業承接各種縫尸斂容,挖坑埋人,紙錢壽材,靈車接送,嗩吶杠房,哭喪吃席業務,會員八折,全家桶優惠。
詳情聯系地址,京城菜市口街九號縫尸鋪,鋪子里沒人你找隔壁李奶奶喊兩聲。
林壽很自豪的對看傻了的愛麗絲道:
“看見沒,咱是正經的生意人。”
維多利亞小姐現在心里宛如有一萬只羊駝跑過,想了半天,一指林壽:
“窗邊,那是我的座位。”
嘖,林壽挑眉,拍了拍旁邊。
“這是我的座位,讓給你。”
“為什么,窗邊本來就是我的座位。”
愛麗絲一想到居然跟這個人拿到了鄰座票,這一路上都得坐一塊,就感覺這趟假日旅行的好心情沒了一半。
這次邀請,原本是給她父親的,他父親維多利亞男爵也是小有成就的商人,但是因為最近父親回了本國,沒法出席,車票就給她了,正好讓她享受一場假日火車旅行。
結果,沒想到居然撞上了林壽。
那么巧,兩人鄰座。
林壽也沒想到,自己從某個買辦商人身上順來的票,居然剛好和愛麗絲鄰座。
當然,林壽可能更不會想到的是,如果愛麗絲的父親沒有回本國,而是來了這次火車剪彩儀式,那……
沒有那許多假設,眼下,林壽看著索要座位的維多利亞小姐,眼睛一轉。
“我這是為你好,看見前面的黑乎乎的車頭了嗎,燒的煤渣都從煙囪里出來往后飄,坐在窗戶邊,你這一身新洋裙,可要不了一會就完蛋了。”
最后,林壽舒舒服服的坐在窗戶邊。
旁邊坐著一臉受氣的維多利亞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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