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張晨在工地上,譚總扣他,他騎著摩托車,沿著海灘,顛了十幾分鐘,才顛到了人民路盡頭的邊防局,在附近找到一個有公用電話的小店,撥通電話,譚總讓他馬上回公司,說是馮總他們公司來人了。
張晨也不回工地了,直接就往公司跑,到了公司,進了譚總的辦公室,看到里面坐著兩個人,張晨在門上篤了兩下,譚總趕緊招呼,進來進來,都在等你。
張晨進去,譚總給他介紹了后,他才知道,這兩位昨天剛從黑龍江過來,是林場派出來接管馮總他們公司的,他們一個姓李,一個姓馬,李總和馬總,譚總說,那兩個人有些忸怩,顯然他們還不是很適應自己的新身份。
譚總向李總和馬總介紹,這是小張,他就是負責你們那個項目的。
兩位老總很熱情,趕緊站起來和張晨握手,彼此寒暄過后再坐下來,李總問張晨,我們那飯堂,什么時候可以完工?
張晨愣了一下,然后才反應過來,他說的飯堂就是東北菜館,張晨趕緊說,我們也很著急,就等你們過來,現在,工地上的工人都不知道怎么辦,我也去過你們公司……
“我們去過工地,沒看到工人。”馬總打斷了他,插話道。
張晨笑道:“是啊,我去過你們公司,沒找到人,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辦,我才讓工人們停下來等的。”
兩個人互相看看,馬總明顯有些不滿地問:“為什么不抓緊進行,姓馮的回去也有一個多月了,我們還以為,這么長時間過去,我們到的時候,你們這里,裝修早就已經完成了。”
張晨心里在罵,你媽逼的,你怎么不干脆說已經開業,就等你們來收錢了。
譚總的臉上明顯也不好看,張晨趕緊笑道:
“這個,在聯系不到甲方的情況下,我們作為裝修公司,可不敢這么干,而且,這個工程修改返工的地方和次數特別多,原來馮總要求很嚴格,他讓我們必須按一道亮麗的風景線施工,所以我們,幾乎都是在他的指導下進行的,你們不在,我們怎么敢擅自施工。”
“逼的呵的,還亮麗的風景線。”李總罵道,“這狗日的拿了我們林場五百萬,不知道造了幾次,次次都說亮麗的風景線,最后都是雨后的彩虹,沒影了。”
五百萬,這么多錢?譚總和張晨都嚇了一跳,看樣子這亮麗的風景線,代價確實不小,當然,到他們這里,目前還只有十分之一多一點。
“一個飯堂,不就是吃飯拉屎的地方,亮麗個啥呀。”馬總也跟著罵。
譚總伸手擺了一下,他說:“各位,我們也不清楚馮總和你們是什么關系,也不知道他化了你們多少錢,但我們和他都是按合同辦事,他可沒有多給我們一分。”
“啥意思,譚總?”李總問。
“就是說,我們該做的,我們已經都做完了。”譚總說。
“可那飯堂,我們去看了,還沒成形,不像個樣吶。”李總說。
“裝修完了,就像樣了。”張晨笑道,“現在還只是一個施工現場。”
“那你們咋不利索點呢?”馬總說。
“哦,是這樣,剛剛我們譚總也說了,我們和你們的合同就是,按工程進度打款,我們的進度已經到了,但你們,哦,對不起,是馮總這邊的款沒有跟上,我們不得已,只能停了下來。”張晨和李總馬總說。
兩個人互相看了看,然后看著譚總,李總問:“那咋整?來的時候,我們林場的黨委一班人,就希望我們到了,能看到飯堂轟轟烈烈地開張,不開張,后續的資金也沒法往這邊整啊,我們也是,被那個逼的呵的忽悠怕了。”
“我們一樣,也是怕了。”譚總說,“所以墊資的事情,我們再不敢干了。”
“譚總啥意思,我們是國營林場,你還怕我們差你錢哪?”馬總問。
“在海南,可不管什么國營私營,在這個項目,也只有甲方乙方,我們希望,你們能按合同辦事。”譚總說。
李總和馬總,眼看著不能再繼續下去,就站了起來,告辭了,接下去那個工程,到底應該怎么辦,也沒有個表示。
張晨站起來,想問個究竟,但倆人理也沒有理睬他,就走了。
他們走后,譚總苦笑著和張晨說,我們做工程的,最怕的就是這個,工程還在進行,甲方換老板了,以前承諾的種種,都泡了湯,這個項目,幸好你控制了工程進度,就是到現在停下來,我們也不會虧。
“對了,這兩個人,在你沒到之前,他們話里有話,千方百計想從我這里套出來,那個馮總從我們這里拿了多少錢。”譚總說。
“什么意思?”張晨不解地問。
“這你還不明白?一是要整姓馮的黑材料,二是暗示我們,給姓馮的好處,也該給他們一份,明白了嗎?來者不善啊!”譚總在張晨的肩膀上拍了拍。
出了公司,張晨去東北菜館看看,他問在那里駐守的人員,有沒有人來過?
那人說有,有四五個人上午來過,問他們是干什么的,他們也不說,只是說來看看。
“里面是不是有兩個東北人?”張晨問。
“對對,有兩個,這兩個人,好像昨天也來過,還有幾個,我聽他們說話很內行,好像是別的裝修公司的。”
張晨心里一凜,他明白這事不像李總、馬總說的那么簡單,這里面,說不定還有很多的名堂。
張晨扣了二貨,二貨過了十幾分鐘才回電話,和張晨說:“指導員,什么事,逼養的,我皮帶都沒扣好就跑過來回電話了。”
張晨和他說你到東北菜館這里來,我在這里等你。
二貨說好好,我馬上來,匆匆忙忙就把電話掛了。
張晨又等了半個多小時,二貨才匆匆忙忙過來,張晨罵道:“十分鐘的路,怎么這么久?”
二貨嘿嘿笑著:“打了半炮,回你電話,電話回完,還有半炮不回去接著打完,我不是虧了?逼養的,這種事,又不好隔夜的,隔夜人家就不認賬了,你說是不是,指導員?”
張晨被他搞得哭笑不得,他把李總、馬總到公司里的事情和二貨說了,還和他說,他們帶其他的裝修公司到這里來過了。
二貨在這方面,倒是一點就通,他一聽就大叫道:“逼養的,這是要仙人跳!是不是要派我來鎮守這里,指導員?”
張晨正有此意,不過心里還在猶豫,他想,這二貨到了這里,和沒到這里也沒什么區別。
二貨好像知道了張晨的心事,叫道,指導員你放心,我到了這里,肯定把下面打個死結,逼養的,這打炮又不是吃飯,一天不打又死不了人的。
張晨撲哧笑了起來:“你他媽的還知道這個啊,這樣吧,我每天也會來轉轉,我在這里的時候,你可以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我不在,你就待著,不行就靠自己雙手努力,好不好?”
二貨趕緊說:“好好,還是指導員那個什么,高瞻遠矚,你放心吧,我再誤事,也不敢誤這個,逼養的,真出了事,你不罵我,譚總都會把我的屌打骨折。”
張晨哈哈大笑著離去,到了別墅工地,心里面還是不放心,叫過兩個塊頭很大的泥工,和他們說,你們現在,就搬去東北菜館,晚上應該沒什么事,每天白天,你們就在那里守著,有什么事,就馬上通知我和譚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