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晨接著去了財務中心,又去了葛玲他們的設計中心和小莉的銷售公司,葛玲和張晨說,上海分公司搬去了金茂大廈之后,小米那里,一下子又增加了十幾個私人訂制的客戶,看樣子金茂大廈,還是有說服力的。
“一點二美金一個平方一天,你說有沒有吸引力?我也是咬咬牙才租下來的,私人訂制沒辦法,就是要靠噱頭。”張晨和葛玲說。
“那還是我們杭城省事。”葛玲說。
“杭城省事嗎?在杭城,我們有動感地帶、專賣店、湖畔油畫館,還有下沙那么大的工廠在后面撐著,上海淮海路的專賣店要是還在,我們也不需要金茂大廈,現在沒有了,就必須要,相比較而言,北京是最艱難的,不過幸好,有明星這塊撐著。
“北京要是沒有你師姐在影視圈的名氣,還要雯雯的面子,光靠我們自己,那會比現在艱難很多,特別是專賣店拆了之后。”
葛玲點了點頭,說:“還是師父你說的有道理。”
到銷售公司的時候,小莉把小米已經去了龔雪公司的事情和他說了,張晨大笑,他說,你們真是多事。
嘴上這么說,心里卻在想著,這二十歲左右的小姑娘,會和自己有什么關系,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出來,龔雪這一頁,也就翻篇了,張晨心想,對方很可能還就是一個有錢的怪咖。
這網上,什么怪咖會沒有,自己不也曾花了比新相機還貴的錢,去買了一部二手相機,結果被鄭慧紅他們同事,集體認為是一個大傻逼嗎?
張晨轉了一圈回到辦公室,已經四點多鐘,他給劉立桿打了一個電話,告訴他自己回來了,劉立桿說,晚上一起吃飯。
張晨說好,我現在要去下沙廠里看看,你們進來吧,就去土香園吃。
劉立桿說好。
張晨心想,自己也正好過去看看,這土香園,慧娟不在的時候會怎么樣。
張晨接到劉立桿的電話,從廠里去了土香園,門口的迎賓和張晨說,劉總譚總他們已經到了。
張晨點點頭,但并不急于上樓,而是先到后廚和其他的地方看看,看到一切都井井有條,這才放了心,心里也暗暗對慧娟有些欽佩。
張晨一直認為,一個好的管理人員,不是看你在崗位上的時候有多忙,忙到你自己每天都要跑去當傳菜員,幫助前后跑著端盤子,那樣,你是自己把自己從總經理降格成服務員了。
而應該是看你有多閑,幾乎沒有什么人找你,看上去整天游手好閑的,但下面還能夠正常高速地運轉,這才是懂管理之道的。
你沒事,說明每件事都已經落實下去,下面有人負責,你自己跑去端盤子,你一個人,能端多少盤子?每個傳菜員,一餐多跑一趟,就用不到你親自去端盤子,你的職責,是怎么鼓動傳菜員去多跑這一趟。
如果用機器來形容,張晨覺得,后面那一種情況就是海德堡的速霸印刷機,按鍵一按,機器就自動運轉,而前一種情況,就像那些國產的印刷機,需要有好幾個人盯著每一個環節,每天忙碌得腰酸背痛,但生產效率并不高。
張晨看了一圈明白了,看樣子慧娟敢離開一個多星期去三亞,還真的是心里有底。
張晨上了樓,走進了包廂,看到不僅劉立桿和譚淑珍坐在這里,還有老譚和瞿天琳,漢高祖劉邦也在,老譚問起張晨三亞的事情,張晨和他說,進展比預期的快,徐力行和小丁都很幫忙,還有你基地的老領導,也很給面子。
老譚點了點頭說,這就好。
張晨問譚淑珍和劉立桿,你們怎么樣?
譚淑珍說,老樣子,不溫不火,不過日子還過得去,聽說,那房交會,十月份又要恢復了,但愿能多帶回來一些人氣吧。
“我算是看出來了,這房地產不景氣,最著急的還不是我們,而是地方政府。”劉立桿說,“想想也是,他們才是拿大頭的,我們只不過吃點剩菜剩飯,這過慣了好日子,誰會習慣過這苦日子。”
隔了一天,張晨再對著鏡子左瞧右瞧,脖子上的吻斑,基本已經消退,不仔細看看不出來,就是仔細看了,那也只是一塊紅,看不出是什么,自己怎么解釋都可以,連被蚊子咬了,自己手抓的,看起來也像。
張晨放了心,這才開車,去東陽的橫店影視城。
張晨去之前給賀紅梅打了一個電話,賀紅梅問他,要不要到片場看拍戲?張晨說不要,這拍戲,不就和我們以前劇團排練一樣,多架了一部攝影機嗎,有什么好看的。
“那好吧,你直接到橫店的貴賓樓大酒店,我在酒店等你。”賀紅梅和張晨說。
等到張晨開到金華,“叮”地一聲,賀紅梅的短信發過來了,張晨打開看看,是房間號和酒店的地址。
過了金華,就走完了一半的路,張晨的心情陡然緊張起來,一路上他都在猶豫,要不要把自己和慧娟的事情告訴賀紅梅,不說吧,覺得有些無顏面對,說吧,又覺得不好,不是對自己不好,而是對慧娟不好,這讓賀紅梅和慧娟,以后怎么見面?
同時,張晨覺得自己就這樣離開三亞,已經有些對不起慧娟,有些在欺負她了,當初接受她撩她的是你,痛快的是你,事后又要裝瀟灑,想事了拂身去,怎么說都有些行徑卑劣。
你現在還想再增加她的壓力,給她打擊嗎?
張晨很清楚,和賀紅梅相比,慧娟是自認處于下風的那個,賀紅梅知道了這事,萬一對慧娟做出什么舉動,慧娟恐怕連招架之力都沒有,雖然張晨認為,賀紅梅不會怎樣,但這種事情,誰又說得清楚呢。
不管說與不說,張晨覺得,自己和賀紅梅之間的那種坦蕩的關系已經沒有了,他有負這種關系,小昭還在的那么多年,自己和賀紅梅一直謹守分際,哪怕單獨在一起的時間再多,也不會越雷池半步,為了什么,不就是為了不辜負這種坦蕩的關系嗎?
現在,一切都被自己打破了。
張晨有時候想想自己,覺得自己比劉立桿和二炮還惡劣,他們要做什么事,至少會事先張揚,而自己,不聲不響,陰側側地就做了,還真是不叫的狗最會咬人,哼哼。
張晨到了橫店,找到了貴賓樓大酒店,酒店的風格,很像是杭城的黃龍飯店,整座酒店,最高的主樓也只有五層樓,但卻是橫店最好的賓館,據說很多的大牌導演和演員,到橫店拍戲的時候,都是住在這家酒店。
張晨開著車,從酒店的大門口經過,開去停車場,隔著玻璃門,他看到賀紅梅在門里面,朝外面不停地張望。
賀紅梅也看到了張晨,推門走了出來。
張晨和賀紅梅揮了揮手,繼續開去停車場。
酒店的停車場是露天的,一點遮擋也沒有,整個地暴曬在太陽下面。
張晨停好了車,下車的時候,賀紅梅已經撐著遮陽傘走了過來。
張晨一路忐忑,看到賀紅梅的瞬間,人卻突然平靜了下來,問:“小芳和向南向北呢?”
“跟雯雯一起在片場,今天大概要到晚上七點多,天黑下來才會收工。”賀紅梅說。
兩個人到了房間里,賀紅梅抱住了張晨,張晨遲疑了一下,也抱住了她。
離七點還有好幾個小時,這好幾個小時,是屬于他們的。
張晨斜靠在床頭,賀紅梅偎依在他的懷里,張晨撫摸著賀紅梅的頭發,如鯁在喉,忍不住還是說起了那天那個未接電話的事。
賀紅梅坐了起來,盤腿坐到了他的對面,看著他說,沒有什么,我打你電話,你要是不想接就不接好了,不想回也不用回,我也不會打第二個,你有沒有覺得,這很可能就是我們最后的分手方式。
“你說什么,我沒有明白?”張晨說。
“我是說,我們如果分手,我最不喜歡的就是兩個人惡語相向,那樣會把以前的美好,完全就撕毀了,我不希望那樣,我希望就算分手,也要和平地,靜悄悄地分手,哪怕結局不完美,也不要毀了美好的過程,我這樣說,你明白了嗎?”賀紅梅問。
張晨點點頭說,明白了。
賀紅梅繼續說:“那天,我打你電話,你沒有接,也沒有回,你要是一直不回,我也不會打第二個,我們可能,就這樣分手了。以后的哪一天,你打我的時候,我可能也會這樣,我們的聯系,就會這樣中斷了。
“又或者哪天,我不想再來杭城了,你也不想再去北京,我們也可能就這樣和平地分手,真的到了那天,我們都不要問原因,只靜靜地接受現實,好嗎?”
“你說的這些,我想象不出來。”張晨說。
“不用想象,反正不要給對方壓力就對了,要是等我們老了,你還想著給我打電話,我還想著要見我,那樣,我們才是真的好,一輩子的好。”
張晨笑道:“你是不是太理想化了?”
“對,確實很理想化,有點像電影和小說里的情節,對嗎?”賀紅梅說,“但是我就想這樣。”
張晨搖了搖頭,說:“那天,我不接電話,其實是……”
“噓,不要說。”賀紅梅把中指放到了自己的唇上,打斷了他,賀紅梅說:“每個人不管做什么事,都有他自己的理由,沒有必要解釋,要想著解釋的時候,就會有壓力了,我前面說了,不要給對方壓力,我不想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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