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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7 說了很多

  任溶溶從會議室出來,快步朝劉蕓的辦公室走去,她走到劉蕓的辦公室門口,在門上輕輕篤了兩下。

  “請進。”劉蕓說。

  任溶溶把門推開了。

  劉蕓抬頭見是任溶溶,問,怎么樣?

  任溶溶微微搖了搖頭,和劉蕓說:“他們合作的意愿,好像不是很高。”

  “他們人呢?”劉蕓問。

  “還在會議室里。”

  劉蕓站了起來,和任溶溶說:“走,我和你一起過去。”

  任溶溶說好。

  任溶溶在前,劉蕓在后,兩個人朝會議室走去,會議室里的兩個人,正站在窗前抽煙,竊竊私語著,會議室的門打開,任溶溶走了進來,兩個人看到,任溶溶身后還跟著一個看上去三十多出頭,面容姣好,氣質高雅的女性,一頭的披肩發,發梢修剪得整整齊齊。

  兩個人心里暗想,這大概就是金融圈大名鼎鼎的密斯劉了,但又不敢確定,按這個年紀和漂亮的程度,她更應該是密斯劉的助理才對。

  兩個人趕緊走回會議桌,把手里的香煙在煙灰缸里撳滅。

  任溶溶先把劉蕓介紹給兩位男的認識,說,這是我們的劉總,兩個人這才斷定,原來這是密斯劉本尊。

  再把兩位男的,介紹給劉蕓認識,和她說,這是揚子石化金融業務部的毛總和施總。

  劉蕓伸出手,和他們一一握手,說你好,你好!

  兩個人都注意到了,劉蕓的手指晳長,指甲修剪得很精致,手和手輕輕接觸的時候,感覺到她的手是軟軟的,走近前來的時候,身上有一種淡淡的香氣,若隱若現。

  “請坐。”

  劉蕓笑著和他們示意,兩個人都坐了下來。

  劉蕓在金融圈的名氣很大,但又有些神秘,神秘到有些像是傳說,大家都知道金茂大廈里面有個密斯劉,她手里掌控著幾百億美金的資金規模,國內的很多金融機構,都很想和他們合作。

  想和他們合作,他們手里掌控的巨額資金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當時國內的金融機構,都想走出去,去華爾街試水,而要想去華爾街,通過劉蕓他們公司,是一條捷徑。

  她幾乎從不出席什么公開的活動,但她們公司,本身是美資公司,直通華爾街的幾大猶太裔的財閥,同時,她和國內各相關部門的關系,也很不錯,她的中國人身份,讓她在中美金融交流中,能起到很好的橋梁作用,所以相關部門,也很倚重她。

  特別是在金融實戰中,和她打過交道的人都說,她的作風和她的外貌相反,目光獨到、犀利,出手又快又準又狠,和她合作過的人最欽佩她的,是她的信譽,只要她承諾你的,在實際的操作中,哪怕會給她帶來損失,她也可以借故退卻的時候,她也不會退。

  這讓她在這一行,贏得了很好的口碑。

  做金融的,真正是一諾千金,雙方談的,都是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但這看不見摸不著,最后落實到實際的,還是真金白銀,是巨大的利益。

  再完善的監管法規,看上去再完美的合同和協議,其實都是滯后的,都會存在很多漏洞,金融市場瞬息萬變,很多的決斷和決定,根本就不可能等你先落實到文本上,再繼續操作,靠的都是雙方臨場的一句話,千萬上億的資金可能就出去了。

  有心的人要鉆對自己有利的漏洞,肯定可以鉆,但你獲得你的利益時,你賠上的可能就是你的信譽,一個沒有信譽的人,你哪怕有再多的錢,在這一行,也一樣會變成過街老鼠。

  這個圈子,說大很大,全世界有上千萬從事金融行業的人,但說小,又很小,你一旦變成了“野蠻人”,就很難洗白自己的形象。

  毛總和施總看著劉蕓,就這樣的公司這樣的人,會主動向他們伸出橄欖枝,尋求和他們的合作,這是讓他們兩個心里感到嘀咕的。

  任溶溶把雙方合作的意向,和對方重述了一遍,任溶溶在說著的時候,劉蕓靜靜地看著對面的兩人,她看到了對方眼里的疑惑和猶豫。

  任溶溶說完,也看著對面的兩個,毛總和施總互相看看,毛總說:

  “劉總,任經理,我們當然很希望和你們合作,但說實話,我們對這行,也不是很懂,我們這個部門存在的原因也很簡單,業務也很單純,那就是做套期保值,降低企業的經營風險。”

  “套期保值,并不是沒有風險,毛總。”任溶溶說,“在金融市場,如果只知道防守,最后會發現,他連自己的那塊自留地都守不住。”

  施總笑道:“任經理的話沒有錯,但要是貿然進入我們不熟悉的領域,那個風險,恐怕只會更大。”

  “我們要和你們合作的是鄭商所將要推出的PTA,PTA你們怎么可能不熟悉,你們揚子石化本身,就是國內最大的供應商之一,不然,我們也不會找你們合作。”任溶溶說。

  “PTA我們當然知道,只是,這樣的合作的模式,按任經理前面和我們說的,一起在期貨市場同進退,這個怎么同進退法,我們并不是很清楚,是一起買,一起賣嗎?”施總問。

  任溶溶還想說什么,劉蕓擺了一下手,任溶溶不響了,劉蕓問:

  “毛總、施總,我想了解一個事情,如果方便的話,我希望你們能告訴我們。”

  “劉總請說。”毛總說。

  “你們可以調動的資金有多大?”劉蕓單刀直入,問。

  “十個億左右吧。”毛總說。

  劉蕓點了點頭,她說:“前面施總問,雙方怎么合作,是不是一起買賣,當然不是,我們的合作模式很簡單,那就是階梯式操作,分段性合作,我們保證你們獲利,你們負責給我們造勢。”

  “什么意思?”毛總問。

  劉蕓站了起來,她走到會議室的白板前面,拿起白板筆,在白板上畫了一條橫線,劉蕓用手里的筆,指著這條橫線說,毛總、施總,大家都是同行,我想,你們也都知道,金融市場,永遠也不可能會處于這樣的一個狀況。

  毛總和施總點了點頭。

  劉蕓沿著這條橫線,畫出了一條上下波動的曲線,劉蕓說,更真實的狀況應該是這樣,有人說,就像是心電圖,這個說法很形象,確實是像心電圖,而且,它確實就是心電圖,金融市場的曲線,從來不是冰冷的,它的每一次波動后面,代表的都是人心。

  只是,它的每次波動,匯聚了太多的人心,多到了足以把單個的人,在里面淹沒了,讓人感覺不到這是人心的跳動,以為這只是一條冰冷的曲線。

  所以,有人發明了各種各樣的方法和指標,試圖去分析這條曲線,以為這條曲線是有規律可循的,什么市場派、技術派,其實都是舍本逐木,金融市場的每一次波動,都是非理性的,你怎么能這樣用理性的手段,冷冰冰地去剖析它?

  “劉總,你怎么能說金融市場的每一次波動,都是非理性的,如果這樣,那是不是,我們學的每一本教科書,都是錯的,是廢紙?”施總問。

  劉蕓看著他,微笑著點點頭,她說:

  “如果施總是金融專業畢業的,那我的答案,可能要讓你失望了,我的答案是是的,所有的金融教科書,都是廢紙,都是歷史書,是總結已有金融現象的人云亦云,而金融市場日新月異,每天每一分鐘,出現的都是新現象。

  “華爾街匯集了那么多最聰明的大腦,它之所以讓人敬畏,也是它們之所以能掌控世界金融命脈的,恰恰是在于,它們從來不研究過去,而只著眼于未來,過去是每個金融系的教授,都能夠看清楚的,但未來,就算是有十打的金融系教授在一起,他們也看不明白。

  “我敢保證,要是讓那些金融系的教授去進行實操,一定會血本無歸,你們知道,這個世界,造成虧損比例最高,虧錢最多的是什么人嗎?基金經理,特別是那些有教授和博士頭銜的基金經理。

  “他們擅長的,不是操盤,其實是用這些頭銜,和那一堆實際是廢紙的理論,去忽悠投資者把錢交給他們,看看他們實際的業績,都慘不忍睹。”

  “這樣說,有點絕對吧?”施總說。

  劉蕓笑道:“沒有,我這樣說,是有我的根據的,我敢說你們讓任何一個基金經理,把他們的成績單拿出來,和我們比,他們都不敢,比了會讓他們無地自容,要是把這兩份成績單,放在他們的客戶面前,他們的客戶,馬上就會成為我們的客戶。

  “就拿我們公司來說,我們招人的時候,只限制一種人不招,那就是金融專業的博士、碩士不招,其他什么專業,什么學歷的我都招,我曾經和他們開玩笑說,要是按學歷比,我們公司,可能是整個金茂大廈,學歷最低的,我這里連高中生都有。

  “為什么金融專業的博士、碩士不招,因為他們中毒太深,要改變很難,我這里需要的都是能打仗的戰士,而不是去招攬資金的掮客,我們的目的是要怎么為我們的客戶創造利潤,而不是他們虧了,我靠著傭金,腰包還鼓了,殺死了這家,接著去殺下家。”

  劉蕓說著的時候,看到毛總和施總神情都有些忸怩,劉蕓笑道:

  “對不起,我這樣說,不會把兩位都得罪了吧?”

  毛總和施總的臉都紅了起來,任溶溶卻在暗暗偷笑。

  在此之前,他們怎么可能沒有對準備合作的對方,做過背景調查,毛總和施總,他們兩個,可都是正經的金融博士。

  金融博士,又是大國企的部門老總,手里掌握著十億的資金,劉蕓說這么多,就是要先殺殺他們的氣焰,這也是為以后的合作打基礎,一個自視甚高,經常會自作主張的人,是有合作障礙的。

  真到了戰場上,把友軍扔下,第一個逃跑的可能就會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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