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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49 黃了

  張晨到了桃源賓館樓上,沒看到劉立桿,這家伙的信息里,也沒告訴他在哪個包廂,張晨想了想,走去排隊打電話的隊伍,他想從這里扣他,這家伙看到,應該知道自己到了。

  劉立桿給張晨打完傳呼,趕緊回到包廂,他害怕自己不在的時候,那鬼佬又出什么幺蛾子。

  在包廂心不在焉地坐了一會,劉立桿算算時間,張晨應該到了,他又走了出來,到了前廳,就看到張晨排在打電話的隊伍里。

  張晨也看到了劉立桿,他走過來,把口袋里的錢交給劉立桿,罵道:“你他媽的,這大晚上的,要這么多錢,我上哪里去取,幸好曹國慶那里還有公款。”

  劉立桿說:“那怎么辦,我明天也不一定有錢還他。”

  “你別管了,我銀行里不是還有嗎,我會給他。”張晨說,“對了,這兩天你干什么,從昨天開始,就沒見到你?”

  “好事好事,一言難盡,要不要進去吼兩句,雯雯和倩倩也在。”

  張晨搖了搖頭,他說工地上還有事,要回去。

  “那等下,我這里結束叫你,我們一起宵夜。”

  “滾,你這里結束,都后半夜了,老子早睡著了。”

  “你不想知道我有什么好事?你不想知道,我還急著想說,這好事情哪里能隔夜。”

  張晨見劉立桿說的神秘兮兮,心里也被他說的癢癢,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好事,張晨說好吧,那你扣我,還是空心菜那里?

  劉立桿說好,兩個人一個下樓,一個急匆匆地回去包廂。

  那鬼佬摟著倩倩,韓先生摟著自己的相好,看到劉立桿進來,抬了抬手,打個招呼,就不理他了。

  劉立桿想到了一件事,把雯雯又拉到門外,問她,我不在的時候,有沒有加什么?

  “給你盯著呢,小氣鬼!”雯雯說。

  “好好,不是小氣,實在是窮。”劉立桿說,“對了,等會結束,他們要是說去哪里吃宵夜,你就說不去,然后把我死死拉住,也不讓我去。”

  雯雯咯咯笑著:“可我想去吃啊。”

  “吃什么吃,吃的都是我的錢,我們回濱涯村,和你張晨哥哥一起吃。”

  “張晨哥哥也來?好吧。”雯雯答應了,牽著劉立桿的手,兩個人又回去包廂。

  韓先生去上洗手間的時候,蘭德爾站了起來,端著酒杯走過來,一屁股坐在劉立桿邊上,和劉立桿碰了碰杯,喝完,他拍著劉立桿的肩膀,和他說:“今天讓你破費了。”

  劉立桿嘴上說著應該的,心里罵了一連串的操你媽。

  蘭德爾狡黠地笑著,和劉立桿說:“今天真高興,敲了你的竹杠。”

  劉立桿瞪了他一眼,蘭德爾哈哈大笑:“有本事你下次,找機會再敲回去。”

  劉立桿更確定了,這王八蛋今天一定是故意的,劉立桿罵道:“好,你等著,我明天帶二十個海南婦女,拿著你的破卡式爐,來你公司里鬧。”

  蘭德爾大笑,他展開寬大的雙臂,像一只大鵬的翅膀那樣扇著:“來來,我給她們一人一個愛的抱抱。”

  第二天上午,劉立桿去了陳啟航那里,把前一天的事情,當笑話說給啟航和李勇聽,李勇叫道:“桿子,你這個代價有點大,把全部的身家性命都賭上去了,孫猴這貨萬一要是掉鏈子,你豈不是虧大。”

  劉立桿說:“學到的東西總是自己的。”

  陳啟航當即給孫勝果打了電話,電話通了,孫勝果在電話里壓低聲音說了一句,哥們,我在開例會,等會打給你。

  但他們等到中午,孫勝果也沒有打電話過來,陳啟航忍不住了,又打過去,問他,海城這里的事怎么定的,孫勝果支支吾吾,始終沒有一個明確的說法。

  陳啟航掛斷電話,李勇馬上呸呸呸:“他媽的我真是烏鴉嘴,這孫猴,果然掉鏈子了。”

  陳啟航也覺得孫猴這里懸了,剛剛電話里,這孫猴都已經不是孫猴了,他一定是有什么難言之隱。

  陳啟航有些歉意地看著劉立桿,劉立桿反過來安慰他和李勇,他說沒事沒事,還是那句話,學到的東西總是自己的,你們別說,不接觸還真不知道,原來房地產里面有這么多的名堂。

  “桿子,我這里再幫你盯盯。”陳啟航說。

  劉立桿走后,陳啟航又打了孫勝果的電話,這一次更離譜,孫猴一聽是他的聲音,馬上就把電話掛了。

  接下來的幾天都是這樣,氣得陳啟航和李勇跳腳,都想把孫猴活剝了,這是后話。

  離開了陳啟航他們那里,劉立桿去了望海樓,張晨看見劉立桿進來,整個人都蔫了,和昨晚在濱涯村吃夜宵時那個口若懸河、興高采烈的劉立桿,判若兩人,張晨就知道出問題了。

  “怎么了?”張晨問。

  “黃了。”

  “什么黃了?”

  “我的餡餅黃了,他媽的老子花了這么大的代價,結果是玩笑一場。”劉立桿罵道。

  他把陳啟航和孫勝果通電話的情景和張晨說了,張晨也覺得這事沒戲了,不過他沒有劉立桿那么大的反應,冷靜地寬慰劉立桿:

  “也不錯,你以前不還老羨慕我,吃過人均幾千的飯,現在你自己不也嘗過了,再說,你不是說學到不少東西嗎?”

  劉立桿拿起桌上的煙灰缸,差點就扔過去,罵道:“這人均幾千的飯,你他媽的吃的是別人的,我吃的是我自己的!都是我的血汗錢!”

  張晨大笑:“那也總比你花在叮咚身上強。”

  “不可理喻!”劉立桿罵道。

  “對了,我昨晚回來,還想到一個問題,你要是真去和北京人合辦公司,算不算違背自己的承諾?”張晨問劉立桿。

  “違背什么承諾?”劉立桿問,“我又不離開報社,每天照樣洗樓,每個月照樣超額完成任務,辦公司只是兼職,這種破公司就是成立了,一下子也不會有什么業務,你看看海城這些房地產公司,一個個半死不活的,我都不知道這北京人,發的什么神經。”

  張晨笑道:“這怎么就成了兼職了?”

  “當然是兼職,這和我給《海城晚報》《海南日報》干活有什么區別,你以為人人都有你這么好命,可以天天只干一份工,海城人誰不在兼職,我們主任自己都在兼職,他白天在報社當主任,晚上在幫人看倉庫。”

  “你們主任,在幫人看倉庫?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不然,就報社那點工資,上有老下有小的,在海城怎么活?我和你說,你記不記得南莊有個長得很帥的餐廳經理,你知道他是干什么的?”

  張晨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你說的這個人,你怎么會認識他,他怎么了?”

  劉立桿當然不會說,這是自己和夏總金莉莉去吃飯的時候,夏總介紹給他認識的。

  “他是海城文體局的干部,他們一個辦公室五個人,有三個在外面打工,外面工資高啊,原來辦公室五個人的活,就那剩下的兩個人干,五個人的工資,也他們兩個人分。”

  “我操,還能這樣,單位不管嗎?”

  “單位?單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當不知道,這是皆大歡喜,知道嗎?剩下的那兩個人,工作有了積極性,去外面的三個,也不用辦留職停薪,工資沒有,但福利照舊,不是對大家都好?這個城市,為了賺錢,蝦有蝦路,蟹有蟹道,把人民群眾的智慧和潛能都逼出來了。”

  張晨默然,看樣子比較起來,自己在這里確實算是安逸的,特別是小武來了以后,以前所有的事都自己親力親為,小武來了,分擔了他好多事情,小武走了,要讓他回到當初那忙忙碌碌的狀態,連自己都感到不適應,所以第一時間,要馬上提上來一個曹國慶。

  聽了劉立桿的話,張晨覺得,自己是不是該感到羞愧?每天就文明東和望海樓兩點一線,除了工地上的人,幾乎都不和外界接觸,自己把自己和這個城市隔絕開來,剛開始那種迫切想融入這個城市的渴求似乎淡了,自己退縮到一個角落,靜靜地待著。

  這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張晨自己也覺得有些迷茫。

  “我走了。”劉立桿說,“從零開始,積累財富,我要化悲痛為力量,把被鬼佬吃掉的損失賺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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