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立桿回到家不久,張晨和金莉莉也回來了,劉立桿把上午的事情和他們說了,他們也很高興,金莉莉叫道:
“太好了,桿子,看樣子你要飛黃騰達了,譚淑珍知道嗎?”
“那天成為報社正式員工時,我給她打了電話,結果是她媽媽接的。”劉立桿說。
“于是你把電話一扔就逃了,對不對?”金莉莉問。
劉立桿嘿嘿笑著,他有些難為情地說:“差不多,她媽媽太恐怖了,我哪里敢和她說話。”
“軟蛋。”金莉莉罵道。
“不過,我給譚淑珍寄了明信片,她到現在也沒有回我。”劉立桿說。
“明信片有什么用,郵遞員丟到辦公室,鬼知道誰會不會把它扔了。”金莉莉說,“你起碼要給她寫信。”
“給她寫了,也沒有回我。”劉立桿有些委屈地說。
金莉莉愣了一下,然后右手扇了兩下,叫道:
“沒事沒事,你還是按既定方針辦,等我們發達了,就坐飛機回去,我看過了,海城到杭城現在還沒有直達飛機,我們可以先到廣州,再回杭城,用不了一天就到了,你不是已經有記者證了嗎,你可以去采訪她爸爸……”
“老譚同志,聽說你以前是婺劇大王……”張晨模仿劉立桿的口氣說道,三個人都笑了起來。
劉立桿想到一件事,笑了起來,他抬起腳給張晨金莉莉看,和他們說:“幸好,我上午一起來就去買了鞋,不然那個劉秘書扣我,我連鞋都沒有。”
“又是劉秘書?桿子,看樣子陳啟航對你的幫助還真是不小。”張晨和劉立桿說。
“陳啟航?你們是說,那個戰友?桿子你還真碰到他了?”金莉莉睜大了眼睛,叫道。
“對,我的第一個單子,就是他幫我拿下的,今天這一單,也是他同學幫我介紹的,前幾天那個大單也是,劉秘書就是他同學。”劉立桿說。
“看樣子這個北大的,比你這浙大的靠譜多了。”金莉莉贊嘆道,“海城真小。”
“你還說,我現在看到他和他的同學,就覺得羞愧,他們真的當我是浙大的,人家一片真心,我他媽的還騙人家,真不是人。”劉立桿說。
“對,你本來就不是人,走吧,有這么大的好事,我們總要去白沙門游泳慶祝一下。”金莉莉說。
三個人推著自行車剛走出大門,還沒上車,金莉莉的BB機響了,金莉莉從包里拿出來一看,叫道:
“要死,公司里的,也不知道有什么事?”
他們推著自行車,調轉方向,朝小店走去,到了小店,金莉莉拿起電話,打回公司,電話是老包接的,金莉莉聽了兩句,就不停地說好好。
放下電話,金莉莉愁眉苦臉地和他們說,去不了白沙門了,我要馬上回去。
張晨問她什么事,金莉莉不響,三個人往回走了一段路,金莉莉看看左右沒人,壓低聲音和他們說:
“老包說是下午要準備一百多萬現金,晚上要用,怕一個銀行取不了,可能要跑好幾家銀行,叫我馬上回去。”
“一百多萬?”劉立桿叫道,這個數字,對當時的他們來說,確實是天文數字。
“輕點輕點,你不怕被別人聽到?”金莉莉罵道。
劉立桿嘖了兩聲,搖了搖頭:“什么時候,我要是有這么多錢就好了,他媽的我就……”
金莉莉白了他一眼:“又是甩到譚淑珍她父母親面前?”
劉立桿嘿嘿笑著。
“請問婺劇大王,這個錢可不可以買了你的女兒?”張晨又學著劉立桿的口吻說道。
張晨要騎車送金莉莉過去,金莉莉說不用了,這么大的太陽,我還是打的回去,你們也回去吧。
這里面的小街上沒有的士,張晨還是騎車,把金莉莉帶到了濱海大道,看著金莉莉上車,他和劉立桿才往回騎。
金莉莉回到公司,看到夏總一個人站在外面客廳唱歌,夏總看到金莉莉,就放下話筒,和她說,老包在車上等你,你快下去。
金莉莉到了地下停車場,老包坐在車里閉目養神,金莉莉問,你怎么不在樓上等我?
“沒看到老夏在唱歌嗎,馬上要唱到駝鈴了。”老包說。
金莉莉咯咯笑著。
夏總喜歡唱歌,他喜歡唱的還都是些老歌,或者革命歌曲,從紅星照我去戰斗到花兒為什么這樣紅、走向練兵場,他最喜歡唱的就是駝鈴,夏總唱歌跑調不說,還特別喜歡用顫音,他大概認為,顫音才是唱歌的最高水準。
他的顫音還不是唱出來的,而是手拿著話筒不動,腦袋不停地上下動著,雞啄米樣,他的顫音,完全是靠這樣不停地點著頭,從嗓子里抖出來的抖音。
特別是他唱駝鈴時,幾乎就從頭抖到尾,老包說,抖得我全身雞皮疙瘩都出來了,老包越這樣說,夏總就越得意,每次唱歌,就必唱駝鈴,而且會把它放到大概七八首之后,夏總自認為狀態最好,嗓子完全打開的時候唱。
唱駝鈴之前,夏總會右手握著拳頭,用力一揮,和他們說,好,我來表現一下!
每逢這時,金莉莉就會去上廁所,老包會跑回自己的房間,等聽到外面傳來:“戰友啊戰友,親愛的弟兄,待到春風傳佳信……”時,他們才跑出來,為夏總的結尾鼓掌。
夏總很得意,又有些失落,和他們說,前面你們沒有聽到,今天表現得特別到位,特別完美,要不要再來一次?
老包趕緊說,不要不要,還是讓我們繼續保留著遺憾。
所以老包一說駝鈴,金莉莉就明白了,笑了起來。
老包開著車,他們去了三家銀行,才把一百五十萬現金取齊。
金莉莉問老包:“這么多現金,要干嘛?”
“晚上用啊,你不是想知道我們半夜干什么嗎,今晚你就會知道了。”老包說。
到了晚上十點多鐘,他們開著車,去了水產碼頭,海城的水產碼頭,雖然名字叫水產碼頭批發市場,但其實這里的一家家店鋪,做的大多是食品、南北干貨、小百貨和海南當地土特產的生意,并沒有一個店鋪是做水產的。
即使到了晚上十點多鐘,這里仍很熱鬧,不是客人多,而是往來的大小貨車多,這時候都開始進貨出貨,家家店鋪的門關著,但里面的燈卻亮著。
他們把車開進了市場大門,找到一塊空地停了下來,金莉莉和老包,一人拎著行李袋一邊的拎帶,包里是他們下午取出來的現金,兩個人跟在夏總后面,沿著市場中間的通道,朝兩邊都是一排排店鋪的市場里面走。
他們到了一家店鋪前,這家店鋪,看上去很不起眼,門口牌子上掛著煙酒批發的字樣,和其他店鋪一樣,里面亮著燈,但卷閘門拉著,并沒有拉到底,還留著一尺多寬的縫,似乎是在告訴別人,里面的人還在。
夏總走到門前,在卷閘門上拍了兩下,叫道,我,老夏。
卷閘門里面,還有一道鋁合金玻璃門,有人聽到夏總的叫喊,把門開了,伸手把卷閘門拉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