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武讓金杯面包車的司機,把車停到動感地帶靠環城北路的大門口,放下他們,自己先開車回永城,他和小進,估計今晚也會留在這里,就是想走,張晨也不會讓。
早在這里開業的時候,張晨就讓小武過來,小武本來也是打算坐第二天最早的班車過來的,沒想到半夜里就聽到了譚淑珍的事,他就沒有過來。
市場門前是一個廣場,錯落著幾組運動的雕塑,很多的小朋友在這里學輪滑鞋,輪滑鞋在當時是新鮮事物,賣輪滑鞋的,不僅要賣鞋,還要負責培訓,譚淑珍的女兒一看到就興奮地大叫。
小武帶著他們,問了廣場上的保安,保安指了指市場邊上的一扇門,譚淑珍的女兒牽著譚淑珍的手,不肯走,還要看那些小朋友在滑輪滑鞋。
小武抱起了她,和她說,我們先上樓去,上面有個小弟弟,你和小弟弟一起下樓來看好不好?
譚淑珍的女兒這才答應上去。
從這扇門里的梯道上去到二樓的樓頂,就是張晨他們單獨隔出來的,他們自己的那塊辦公區域,上去以后是一個花園,花園靠環城北路這邊,是一排辦公室,橫著靠省體育館那邊,是一排宿舍。
他們的辦公區域,和那邊的羽毛球、乒乓球館,中間有一道兩米多高的鐵柵隔斷,鐵柵上有個小門,通往那邊,這門現在關著。
花園里,一個兩歲左右的小男孩東搖西擺地跑著,后面一個女的在跟著追,看到他們,兩個人都停了下來,那女的看到小武笑著,小武問,張晨哥在嗎?女的點點頭。
那小男孩看到朝譚淑珍的女兒跑過來,嘴里含糊不清地叫著的卻是美女美女。
他伸出手要來拉譚淑珍的女兒,譚淑珍的女兒站在了,趕緊把手背到了身后,像個小大人一樣地訓著:
“不許亂叫,叫姐姐。”
張向北愣在了那里,譚淑珍的女兒接著說:“你叫我姐姐,姐姐就和你好,和你拉手。”
張向北趕緊叫了一聲姐姐,手迫不及待地又伸出去,譚淑珍的女兒握住了他,兩個人都笑了起來。
站在那里的大人也笑了起來。
小武說這是張晨哥的兒子,譚淑珍點點頭,她看著那女的問,那這位是不是張晨的……
那女的臉霎時緋紅,趕緊搖著手說:“不是不是,搞錯了……”
小武說,這是張晨哥的徒弟,叫賀紅梅。
譚淑珍伸出了手,握住她說:“你好,我叫譚淑珍,是以前張晨劇團的同事。”
張晨坐在那里,聽到外面好像是小武的聲音,趕緊起身走出來,快走到門口的時候,又聽到好像有譚淑珍的聲音,心里一凜,趕緊加快腳步,走到門口朝外看,果然是小武、小進和譚淑珍。
“譚淑珍!”張晨大叫了一聲。
譚淑珍抬頭看到了張晨,也叫了一聲張晨,心里一酸,趕緊轉過頭去。
張晨讓譚淑珍去辦公室,譚淑珍拉過女兒,張向北牽著譚淑珍女兒的手不肯放,也跟了過來,譚淑珍和女兒說,快,叫叔叔。
女兒怯生生地叫了一聲叔叔,張向北跟著小女孩,也叫了一聲叔叔,眾人大笑。
譚淑珍和張晨說:“張晨,這是我女兒向南,馮向南。”
張晨和賀紅梅都吃了一驚,張晨問,叫什么?
“馮向南,方向的向,東西南北的南。”
“誰取的?”
“我呀。”譚淑珍說。
張晨哈哈大笑,他說真是巧了,這是我兒子,張向北,方向的向,東西南北的南,不不,東西南北的北。
譚淑珍也愣了一下,問:“誰起的?”
張晨沒有說,而是趕緊請他們進辦公室坐,向南一定要帶向北去樓下看小朋友滑輪滑鞋,賀紅梅就帶他們下去。
小進看到這里賣的,整個都是體育用品,就亢奮了起來,問道:“張晨哥,這個市場都是你的?”
張晨說是啊。
小進笑道:“那我要下去看看了。”
張晨說好,你看到什么喜歡的,和店里說,等下三樓趙晶晶會下來結賬的,你拿來就是。
“真的?”小進叫道,“好嘞,那我下去了。”
三個人進了辦公室,坐下來,張晨看著譚淑珍笑道,譚淑珍,你總算是出現了,我就在想,什么時候能見到你。
譚淑珍一聽,就哭了起來,張晨慌了,以為是自己的這句話,把譚淑珍惹哭了,張晨一邊拿著紙給譚淑珍,一邊罵到:“譚淑珍,你什么時候變這么脆弱了,一句話就哭?”
譚淑珍哭得更厲害了,轉過身去。
小武看了看譚淑珍,站起來,和張晨做了個手勢,走出門去,張晨拿了一瓶水,放在了譚淑珍面前,和她說,你先喝水。
他跟著小武走了出去,兩個人站在外面,小武把譚淑珍的事情,大概和張晨說了,張晨吃了一驚。
張晨他們在“錦繡家園”的房子剛裝修好,張晨的父母前幾天來杭城看過。
劉立桿給他們安排的那套一樓的房子,靠近小區的最角上,房子比別人多了一扇后門,后開開出去,有一個小院,院子兩面是小區的圍墻,另外一面,也用墻和邊上的鄰居隔斷,里面故意什么都沒有種,留給張晨的老爸來種菜。
兩個人看了很高興,這就回去整理東西,準備搬家。
他媽媽臨走的時候和張晨說,珍珍好像出事情了,張晨問她什么事,她又吞吞吐吐不肯說,張晨知道,他們兩個都很喜歡譚淑珍,以前可是很希望譚淑珍能是自己的媳婦的。
他媽媽不肯說,張晨也就沒在意,心想著在永城那小地方,能出什么事,就把這事給忘了,連劉立桿都沒告訴,現在聽小武說了,才知道是這么大的事,張晨問:
“這么說,譚淑珍連北京也不能去了?”
小武點點頭。
“這他媽都什么破事,她拿冠軍的那天,我和桿子還去了省電視臺門口,我們還喝了酒,替她慶祝了一下,這他媽的,怎么這么倒霉。”
小武說:“還有更倒霉的,不僅北京不能去了,單位也不能回了,和馮老貴還離婚了,淑珍姐這在永城,都待不下去了,我才帶她來找你。”
張晨點點頭說:“那就不用回去了,永城那破地方,有什么好待的。”
兩個人走回辦公室,張晨在譚淑珍側邊的沙發上坐下,張晨和譚淑珍說:
“譚淑珍,到了這里,你就當回到自己的家,不要和我客氣,你譚淑珍什么時候,和我客氣過?要和我客氣,你就不是譚淑珍了。”
譚淑珍聽了,破涕為笑,抬起頭看看張晨,臉又陰了一下,她問:“張晨,小武都和你說了吧?我沒有做過那些事,你相信嗎?”
“當然,我不信你信誰?好了,譚淑珍,到了這里,過去就成為過去了,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譚淑珍點點頭,苦笑道:“好,小武說的對,不到你張晨這里,我們母女也沒地方去了。”
“你不是會搶嗎,我有什么不給你,以前你譚淑珍搶也會搶過去。”
張晨說著,譚淑珍和小武笑了起來,以前在劇團,還真是這樣的,譚淑珍差點脫口罵道:“你還說,我搶來了,金莉莉還不是又要搶回去。”
話到嘴邊,變成了:“這都是過去的事了。”
“沒有過去,過不去,這到什么時候,我張晨還是張晨,你譚淑珍還是譚淑珍,他小武還是小武,我們劇團的人,就是一家人。”
譚淑珍和小武點點頭。
張晨問他們中飯吃了嗎?
小武和他說在路上已經吃了,小武猶豫著,有些話,必須說,但又不知道該怎么說,他看看張晨,張晨似乎明白了,他覺得這些事,是回避不過去的。
張晨看著譚淑珍說:“譚淑珍,我們也都不是小孩了,有些話,我們敞開來說好嗎?”
譚淑珍看著張晨,點點頭。
“你知道桿子也在杭城嗎?”張晨問。
譚淑珍渾身一怔,還是點了點頭。
“他今天在陪一個香港客人,你想不想見他,譚淑珍?想見的話,我打電話給他。”
譚淑珍遲疑了一下,低聲道:“還是不要了,張晨,我到這里,就是帶著女兒來投奔你的,不然,我肯定不會來。”
張晨說好,還是那句話,到了這里,你譚淑珍就不要和我客氣,但是,有一點我要提醒你,你和桿子,不可能總是不見面的,說不定晚上就會見到,你也知道,桿子就是一陣風,什么時候會來,誰都不知道。
譚淑珍說,我明白,不過,現在他是他,我是我,我們以前有過什么,那也是以前了,看到他,我也會當面和他說清楚,我想,這對我們都好。
張晨點點頭,譚淑珍問:“他現在好嗎?我聽說有段時間,海南挺難的。”
“好。”張晨說著站起來,走到窗前,招呼譚淑珍和小武過去,兩個人走了過去。
張晨的辦公室下面,就是市場門口的廣場,他們看到馮向南和張向北兩個人,看膩了輪滑鞋,在廣場上一邊笑著一邊跑,賀紅梅追著他們,有些顧此失彼,剛抓住一個,另一個又調皮地逃開了,賀紅梅最后沒有辦法,只能抱起張向北去追馮向南。
三個人看著都笑了起來。
廣場的外面是環城北路,環城北路過去是一片綠化帶,再過去,就是江南運河。
張晨指著運河對面的那一片工地,和他們說,看到沒有,那工地就是劉立桿的“錦繡江南”,他在那里,會造三幢杭城最高的,三十二層的辦公樓。
“桿子哥這么牛?”小武叫道。
張晨笑道,對啊,他現在不僅是杭城的牛人,還是紅人,這個時間,他應該不光光是和他的香港朋友在一起,還和市長在一起。
韓先生上次來杭城的時候,劉立桿做東,請他和柳主任一起吃了飯,柳主任覺得這香港人,肚子里確實有東西,難怪上海市政府會請他去講課。
柳主任當即向市長做了匯報,市長說,那就不要放他走,給我們也講講啊,我們不是都搞不明白這房地產到底是怎么回事嗎,這不正好?
柳主任回到包廂,就把市長的要求和韓先生說了,請韓先生無論如何要留下來,給他們講講課,劉立桿也在一邊幫著說話,韓先生就留了下來,給杭城市幾套班子的領導們,講了三天的房地產的課,大家覺得很有收獲。
韓先生被杭城市政府,聘請為經濟顧問,這是他第二次再來杭城了。
“我真替他高興。”譚淑珍說。
張晨和小武明白,這個他,是指的劉立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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