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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餐訂在新開的新三毛大酒店,酒店的生意很好,訂餐小姐在電話里和任溶溶說,任小姐,如果你一定堅持要包廂不坐大廳的話,那可能要安排到晚上八點鐘以后。

  任溶溶說好,我一定要包廂,八點沒有關系,八點半都可以。

  “好的,任小姐,如果提前有位子的話,我給你電話好嗎?”訂餐小姐說。

  任溶溶說好,謝謝你。

  到了晚上六點半的時候,孟平還在地下停車場,剛剛醒來,這一覺睡得可夠久的,陳雅琴給孟平打電話,和他說,你可以上來了,老倪已經走了。

  孟平這才上樓去,到了任溶溶他們辦公室,孟平罵道:“什么世道,請個飯還要像做賊一樣。”

  任溶溶和陳雅琴大笑,陳雅琴說,我們這里的門,是始終對你敞開的,是你自己不敢上來,其實,你上來也沒有關系,老倪看到,也不會說什么,他自己都忙不過來。

  又說到了忙這個字,這個忙,是有特定含義的,孟平心想,大概是和那個嬌嬌有關,看樣子老倪的花,已經花得有點明目張膽了。

  “酒店還沒有來電話?”

  孟平問任溶溶,任溶溶說沒有,你輸了,快點拿錢。

  孟平掏了一張一百塊錢給她,任溶溶右手接過,左手就遞給了寶娟,和她說,明天買水果。

  前面任溶溶打電話告訴孟平,酒店生意很好,要翻臺才能輪到位,孟平笑話她說,你被忽悠了,這是酒店的一個噱頭而已,不到六點半,他們肯定會打你電話,任溶溶說不可能,兩個人在電話里,當即以六點半為限,賭一百塊錢,現在已經過了六點半,愿賭服輸。

  任溶溶和陳雅琴她們在辦公室里,討論原油期貨,都說原油期貨趴在那里,時間夠久了,好像看不到能抬頭的可能,孟平坐在那里聽著,聽得半懂不懂的。

  七點四十左右,任溶溶的電話響了,是新三毛大酒店打來的,告訴她,有一個包廂已經買單,你們現在可以過來了。

  六個人趕緊下樓,這個時間,還是高峰期,外面車不好打,孟平說,擠擠,擠擠,你們一個個都瘦得和泥鰍一樣,可以擠下,就一輛車過去好了。

  陳雅琴坐在副駕座,任溶溶和其他三個人,擠進了后排,馬麗疊在了任溶溶和寶娟的身上,任溶溶叫道,去可以,吃飽了回來這樣肯定不行。

  他們抵達新三毛大酒店的時候,已經是八點鐘,乘電梯到了三樓,主管在電梯口等他們,和他們說,抱歉抱歉,那一個房間的客人,確實是半個小時之前就已經買單,可他們賣完單后,還坐著繼續聊天,我們也不好趕他們,麻煩你們再等等。

  他們無奈,在休息區等了十分鐘,那個包廂的人還是沒走,倒是另外有包廂的人走了,主管馬上安排人把包廂的衛生打掃干凈,臺布換了之后,請他們進去。

  包廂里還殘留著濃重的酒味,孟平抽了抽鼻子說,不錯,還是五糧液。

  主管咯咯笑著,先生您真厲害,他們喝的,還真是五糧液。

  “那給我也來五糧液,我和他們繼續喝。”孟平說。

  主管笑道,好。

  任溶溶和陳雅琴她們,看著孟平亂笑。

  他們在包廂里,吃到了快九點鐘,孟平的手機響了,他看了看,是劉立桿,趕緊接了起來,電話一通,劉立桿就在電話里哈哈大笑,叫道:

  “老孟,老孟,天大的新聞,紐約世貿中心的北塔,被一架飛機撞掉了。”

  “不會吧,你聽誰說的?”孟平問。

  “新聞啊,剛剛發生的事情,電視里在放。”

  孟平趕緊朝任溶溶叫道:“快快,把電視打開,桿子說,紐約的世貿中心,被飛機撞掉了。”

  世貿中心,差不多就是紐約的代名詞,在電視里只要看到,那兩幢豎著的雙子大樓,就知道這是紐約,是曼哈頓,對他們這些做房地產的,就更加是,哪一個房地產商,不想自己有一天也能造出像世貿中心那么有影響力的建筑。

  全國又有多少房子和樓盤,是以世貿中心和曼哈頓命名的。

  任溶溶按著遙控器,把電視搜了一遍,晚上八點五十幾,所有的電視頻道,不是在播電視劇結束的字幕,就是在播廣告,哪里會有新聞,央視的整點新聞,那也要到九點。

  任溶溶看著孟平,搖了搖頭。

  孟平問:“桿子,哪里有什么新聞,你什么地方看來的?”

  “我在張晨的辦公室,我們在看CNN啊,剛剛發生的事情,八點四十六撞上的,我操!我操!我操!我……”

  “怎么了,桿子?”孟平叫道。

  “又一架,老孟,又一架,我操,南塔也被撞掉了!哈哈,老孟,還是實況,兩幢樓都是濃煙滾滾,就像兩根大煙囪!”劉立桿叫道。

  正這個時候,中央電視臺也開始播放重大新聞,孟平他們,從電視里看到了世貿中心的一號樓,也就是北塔被飛機撞擊的情景,那畫面觸目驚心,看得出來,那不是一架小飛機,而應該是一架民航客機。

  中央電視臺還沒有繼續播報二號樓被撞擊的報道,但劉立桿已經告訴他們了,憑職業的敏感,任溶溶和陳雅琴馬上知道,這是影響世界金融市場的重大突發事件,要知道這是紐約,是曼哈頓,而且出事的是世貿中心,影響可想而知。

  “哪里可以看到CNN?”陳雅琴問孟平。

  孟平本來想說張晨的辦公室,話到嘴邊想起來了,他說我房間,我國際大廈房間里的電視機,可以看到CNN。

  任溶溶馬上站了起來,和寶娟說,你們買單,買了直接回辦公室,我們走。

  孟平說好,他掏出自己的錢包,扔給了寶娟說,來來,用我錢買。

  三個人馬上跑了出去。

  他們到了國際大廈,乘電梯上樓,到了孟平的房間,打開電視,這時候不僅是CNN,幾乎全世界的電視,從香港的鳳凰衛視到日本的NHK,到英國的天空電視,都在播放這個新聞。

  他們還是把電視調到了CNN,畢竟那里才是源頭。

  電視上的最新畫面,已經不是世貿中心,而是剛剛,九點三十七分,就在他們三樓的時候,第三架飛機,撞向了五角大樓,五角大樓的五角,被撞掉了一只角,濃煙滾滾。

  “我去!”孟平叫道,“這肯定不是意外事件,這是有計劃有預謀的,有人在向美國宣戰了!”

  任溶溶拿起電話,馬上打給了寶娟,問她,你們在哪里?寶娟說,我們剛剛下樓,在新三毛門口等車。

  任溶溶勃然大怒,破口罵道:“你們怎么這么磨磨蹭蹭?干什么吃的?到了辦公室,馬上打開外盤,把情況告訴我!”

  任溶溶罵完,就把手機往床上一扔,她看到孟平和陳雅琴都有些吃驚地看著她,她搖了一下腦袋,看看手表說,這個時間,紐約的外匯和股票期貨市場都剛剛開市,馬上要地震了,她們還有功夫磨蹭。

  孟平和陳雅琴點點頭,理解了她為什么這么憤怒。

  孟平說:“溶溶,你這話提醒我了,為什么要挑這個時間,那些發起攻擊的家伙,就是知道這個時候影響最大。”

  “好樣的,沒錯,老孟,你的直覺很靈!”

  任溶溶在房間里走來走去,她和陳雅琴說,完了,美元這一下肯定虧慘了,好在我們的倉位不大,日元應該會漲,可以彌補一點損失,可惜我們沒有做黃金,黃金這一波,肯定會大漲。

  “快看,快看!”孟平大聲叫道。

  任溶溶和陳雅琴趕緊扭頭看電視,電視里,世貿中心的二號樓開始倒塌,從上往下,一節節地坍塌下來,三個人都看呆了,沒想到看上去那么巋然屹立的大樓,到這個時候,是這么脆弱,真的就和豆腐渣一樣。

  任溶溶的電話響了,她趕緊按了免提,電話里傳來寶娟氣喘吁吁的聲音:

  “任姐,熔斷了,熔斷了,美國的金融市場,啟動了風險熔斷機制,已經全部休市,一周后開市。”

  “看外匯市場,美元是不是在跌?”

  “對對,在跌,但交易量不大。”

  紐約的市場熔斷了,歐洲的市場又剛剛關門,這時的交易量當然不大,最先的一波,要等明天早上的惠靈頓和東京市場。

  “把我們的美元全部平掉。”

  “任姐,是全部平掉嗎?”

  “對,全部平掉。”任溶溶說。

  “黃金和原油,美國關了,要看倫敦開市了。”陳雅琴說。

  “肯定都是大漲。”任溶溶說。

  又過了半個小時,世貿中心的一號樓開始倒塌,他們盯著電視機,看著那樓就這么消失了,后面湛藍的天空,好像一下子就變得更開闊了,隨著巨大的塵霧擴散開來,大樓的濃煙滾滾消失了,背景的天空,好像越來越藍,他們都想到了一個詞,灰飛煙滅。

  現場的畫面退到了電視機的一角,接著出現的是現場凄慘的救援場面,那些蓬頭垢面得人都對著鏡頭痛哭流涕,還有人在不停地叫喚著上帝。

  很多專家被切進了電視畫面,他們和孟平有一個共同的判斷,都說,這是一次恐怖襲擊,是中東的國家和恐怖分子,對美國發動的一場恐怖襲擊,目前指向的國家還不明,但被反復提及的是,伊朗、伊拉克、阿富汗和巴基斯坦。

  任溶溶拿起了自己的手機,和陳雅琴說,我們走吧,去辦公室。

  陳雅琴問孟平:“你和我們一起去嗎?”

  孟平說當然,這個時候,我怎么可以缺席。

  這一天,是二OO一年的九月十二日,美國時間的二OO一年的九月十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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