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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20 原來是這樣

  張晨從睡夢里猛地驚醒,伸手去摸露營燈,沒有摸到,手卻摸到睡袋外面都是水,睡袋里面,好像也都是水,他就是被水驚醒的。

  “起來!快點起來,譚淑珍!”

  張晨大叫,譚淑珍也醒了過來,她也感到了周圍都是水,尖叫著,不知道發生什么事。

  張晨一邊鉆出睡袋,一邊伸手在黑暗中,去抓登山包,抓到了,趕緊從里面拿出手電,打開,兩個人這才看到,原來是溪水漲上來了,他們的周圍已經都是水,水上漲的速度很快。

  兩個人趕緊把包背了起來,譚淑珍叫道:“鞋子,張晨,我的鞋。”

  張晨擔心夜里有事,他都是穿著鞋睡的,譚淑珍說她不習慣,每次都是脫了鞋再進睡袋,這個時候,她赤著腳站在那里,她的鞋找不到了。

  張晨拿手電一照,看到譚淑珍的鞋在水里,一只離他們一米多遠,張晨跑了兩步抓到了,扔給了譚淑珍,還有一只,已經快流出橋洞,張晨趕緊嘩啦嘩啦追過去,他看到他們的兩只睡袋也在水里漂著,已經顧不得,還是鞋要緊。

  張晨追出去十幾米,總算是抓到那只鞋,再想去抓他們的睡袋,睡袋浮在溪水上,已經流出去很遠,不可能追到,張晨無奈,只能提著鞋淌水回來。

  水這時已經到他們的小腿肚,外面的雨還在下著,這水,一定是從山上流下來的,張晨不知道這水會漲到多少深,和譚淑珍說,快點出去。

  兩個人鉆出橋洞,那一大片的溪灘都被水淹了,他們趕緊爬上石磡,走到了公路上。

  雨刷刷地下著,把他們兩個淋成了落湯雞,渾上下,沒有一個地方是干的,鞋子里面也灌滿了水。

  氣溫也隨著大雨迅速下降,兩個人在雨中站了一會,就開始哆嗦,張晨說走,我們順著公里往里面走,說不定能找到什么房子。

  譚淑珍哆嗦著說好好。

  兩個人冒著雨,沿著公路朝里面走。

  冰冷的衣服緊貼著冰冷的體,雨打在他們的臉上,他們的視線開始模糊。

  這時候天色開始一點點地亮了起來,張晨為了克服上的寒冷,大聲叫著小武小武,譚淑珍也唱起歌,雖然歌聲和喊聲在雨里,都傳不出去很遠。

  四周水汽氤氳,白茫茫的一片,連眼睛都看不出去很遠,他們只看到了模糊的山,模糊的路,還有雨,就在他們的前后刷刷刷刷。

  突然,一個黑影從路邊的山上閃了出來,張晨和譚淑珍嚇了一跳,站住了,定睛再看,譚淑珍叫了起來。

  他們看到,站在他們前面的,渾淌著水的就是小武。

  譚淑珍沖上去,一把抱住了小武,接著就放開他,大聲哭著,用雙手不停地捶著他。

  小武站在那里,像一個木頭,臉上的水不停地往下流,也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小武把他們帶到路邊的一個泵站,張晨打開登山包,把里面的東西拿出來,讓小武吃,小武狼吞虎咽地吃著,看得出來,他實在是餓壞了。

  譚淑珍站在門口,一邊看著門外,注意觀察著外面的況,一邊抽抽搭搭的。

  張晨站在一邊,不停地和小武說著,說到后來,小武點了點頭。

  外面的雨慢慢停了下來,小武也吃飽了,三個人開始出發,這一次,他們不是朝里,而是朝外面,碼頭的方向走去,張晨認定,那地方一定有個檢查站。

  三個人走了一個多小時,已經可以看到遠處的富江和碼頭了,還看到碼頭邊上的一個帳篷。

  帳篷里面的人也看到從里面走出來的三個人,先是有一個人,從帳篷里走了出來,站在馬路中間,接著有兩三個人從里面出來,站在馬路中間。

  三個人繼續朝前走著,張晨在左,譚淑珍在右,小武在中間,等到雙方可以看清對方的臉了,嘩啦一下,帳篷里十幾個人都跑了出來,譚淑珍大聲叫道:

  “我們是來自首的,小武是來自首的,不要開槍!”

  小武舉起了雙手。

  那十幾個人,有認識譚淑珍的,叫道:“譚淑珍,你怎么會在這里?”

  “我們是來找小武,陪他來自首的,老鐵知道這個況,我們和他說好,帶小武來自首的!”

  大壯,也就是那個南大的教授,在知青點,和王晁一起背字典的三個人之一,也就是小武說的,高像武松,長得像李逵,一開口就x個x個的,還沒有進化到衣冠禽獸的原生禽獸,這一次到杭城來,是明知和王晁會有一番爭執的。

  爭就爭,x個,大不了老子和你拉清單,算總賬,誰怕誰。

  爭的原因,是這次大壯申報的國家發明獎的項目,王晁認為,整個試制的過程,都是在自己的廠里進行的,自己是出了錢,也出了力,自己的名字,應該在發明者之列。

  x個,出幾個錢,你就想加名字,有這么便宜的事嗎?這錢本來就應該是你出的,產品開始投產,賺錢沒你份啊,x個,你想名利雙收?憑什么,就你那豬一樣的腦袋,一腦袋的豬屎,就想當發明家?發明你x個。

  沒有老子,你那個廠都活不下去,廠里生產的哪個產品,不是老子的專利、老子的發明?連銷路都是老子帶來的,就你那三寸丁谷樹皮,人家叫你一聲王總,就以為自己能飛上天了,什么王總,你他媽是腦子水腫吧?

  大壯到了王晁的辦公室,把小武和王晁的司機都趕了出去,關上辦公室的門。

  小武和司機坐在外間,果不其然,不一會里面就傳出了兩個人拍桌子叫罵的聲音。

  小武和司機互相看看,苦笑著搖了搖頭,也懶得理他們,反正都已經習慣了,這兩個人,每次碰到,都是這樣針尖對麥芒的,有什么稀奇。

  說他們兩個是一起插過隊的死黨,沒有人會相信,說他們兩個是仇敵,沒有人會不信。

  里面的兩位,開始是談發明獎申報,王晁掛不掛名的事,兩個人的火氣就已經很大,結果,王晁又提到說,你他媽的什么都不干,現成就占我這里百分之二十的干股,每年摸著,就白拿多少錢?不掛名可以,那你的股份,降到百分之十五。

  大壯當即一個巴掌扇過去,罵道,x個,蘇南那里的工廠,給老子百分之四十的股份,讓老子把東西給他們做,老子都沒答應,在你這拿百分之二十,你x個,還啰里啰嗦的。

  大壯一把把王晁,從辦公桌的里面,拎到了外面,摜在地毯上。

  小武和司機坐在那里,聽到王晁大喊救命,這才知道事不好,趕緊推門進去,進去就看到大壯騎在王晁的上,一巴掌一巴掌招呼著王晁。

  司機先跑過去,推了一把,沒有把鐵塔一樣的大壯推開,小武沖過去,順手拿起茶幾上一個三分之二本雜志那么大的巨型煙灰缸,就朝大壯的頭上砸去。

  大壯倒在了一旁,司機把他按住,王晁爬了起來,從小武手里奪過煙缸,一下一下朝大壯砸著……

  三個人看著躺在那里一動不動的大壯,這才開始害怕起來,王晁叫道,不行不行,我們要想辦法,這事,你們兩個都參與了,要坐牢一起坐牢,要槍斃一起槍斃。

  沒有人愿意坐牢,也沒有人愿意被槍斃,三個人商量的結果,是想辦法掩蓋自己的罪行。

  王晁問司機,你接他來的時候有沒有人看到?

  司機說沒有,今天是星期天,下面沒人上班。

  “這就好辦,這就好辦了,我來想辦法。”王晁說。

  他們最后是把大壯,拉到了王晁在翠苑開發的那個小區,找了一還沒有賣掉的房子,買了冰柜,把大壯藏在冰柜里。

  然后把辦公室的地毯換了,墻壁重新貼了墻紙。

  王晁讓司機開著車,去城站火車站的停車場,和他說,最好讓其他的人都看到你,你看到什么人就和他聊天,對對,保安最好,你和保安多聊聊天。

  然后王晁給大壯的老婆打電話,問他大壯今天什么時候到杭城,現在都五點了,怎么還沒有到,我的司機在車站,等他一個下午了。

  大壯的老婆說,還是原來那趟車啊,不是應該十二點多鐘就到的?等等,我扣他。

  過了一會,大壯的老婆給王晁打電話,告訴他大壯沒回扣機,應該在火車上,可能學校有事,換了車次。

  大壯的老婆反過來安慰王晁,沒事,大壯那個樣子,想有事也出不了事,把王晁惹得大笑。

  直到第二天還是沒有大壯的消息,他老婆也急了,報了學校,學校知道,大壯失蹤可是非同小可,馬上在報警的同時,往上匯報了。

  公安和國安都來了,因為懷疑他會不會是被國外的間諜綁架了。

  從學校排查到王晁他們公司,都沒有疑點,但人就是不見了。

  再報上去,引起了上層的重視,把這個案子,直接歸為部里掛牌督辦的案子,派了專家,組織了專案組,重新開始排查。

  專案組是從王晁他們財務的嘴里了解到,大壯原來把他的專利產品,放在這里做,除了他是和王晁一起插過隊的朋友外,他在這里,還有百分之二十的干股。

  這個事,學校和大壯的老婆,統統不知道,包括王晁前一次的筆錄里,也只強調他們是朋友,人都已經死了,有股份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還有什么好掩藏的?

  專案組覺得這是一個疑點,這才把重心,從外國間諜綁架,轉移到經濟糾紛上來。

  他們再次詢問了司機和王晁,兩個人的說法和前一次相同,司機說他一個下午,一直在城站火車站停車場等大壯,但有保安卻記得,他那天出去過,后來四點多鐘又回來的,并不是一直在那里。

  那天傍晚,專案組到廠里,再次把司機帶走,王晁不在公司,小武在,小武知道,司機這幾天一直很緊張,這一次肯定扛不住了。

  小武在辦公室里等,等公安來抓自己,他等到外面的天都已經黑了,也沒有等到公安來,這才給張晨打了電話。

  這時候他已經決定,不能就這么束手就擒,他要逃。

  小武不知道的是,在他給張晨打電話的同時,公安已經去抓他了,不過他們沒想到他還會在公司,而是去了他住的地方,在住的地方沒抓到他,就以為他是和王晁在一起。

  王晁那天,是他相好的一位ktv小姐過生,他正在她家里,因此躲了過去,第二天剛到公司,就被帶走了。

  小武和張晨他們分手后,就叫了一輛出租車,回老家去了,他想在亡命天涯之前,最后看看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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