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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3 購房入戶

  到了十二月初,眼看著這一年就快到頭了,對杭城的房地產商們來說,感覺這整個杭城的房市,就像這外面的天氣,沒有最冷,只有更冷,已經苦熬了一年多,看樣子就是把這年底熬穿,也熬不出頭了。

  更多的人在憂慮著,接下去馬上要過年了,那從四面八方伸出來的要債的手,怎么應付。

  這個時候,只有那些放高利貸的,白天開著寶馬躥來躥去,晚上在KTV或桑拿房,抱來抱去,這是他們生意最興隆的時候,躺在那里,都聽得到錢叮叮當當滾進來的聲音。

  而且,杭城放高利貸的,幾乎清一色開的都是寶馬,這寶馬都快變成高利貸的行業車了,以至于小樹開著小昭的寶馬出去,都有人問他,是不是做金融的,做金融,就是高利貸的代名詞。

  張晨把自己的奧迪A8給了小樹,讓小樹開A8,把寶馬給他,小樹問干嘛,張晨和他說,你去的地方太復雜,不是夜店就是酒店,開著這車,別被人誤會,再有什么尋仇的找到你,那不是麻煩?我每天去的地方很單純,不是家里就是廠里或公司里,我開這車沒事。

  小樹“噢”了一聲,和張晨換了車。

  小樹現在的日子很好過,一幅畫,起價都是三四十萬,他日子好過了,那些窘困的師兄師弟們就來蹭他的,小樹不是一個小氣的人,經常會被一大群人擁著,去這些地方請客。

  這些長頭發的懷才不遇的大師們,喝多了還喜歡生事,張晨不得不小心,姚芬也無可奈何,她又不能把小樹管得一點人緣也沒有,那樣,小樹心里憋著無名火,累積著,總有一天會爆發,她只能默默地陪在邊上。

  杭城的整個房地產市場持續低迷,房地產商們著急,杭城市政府也著急,本來是想減速的,沒想到幾腳剎車踩下去,這一輛車徹底就熄火了。

  而這個時候,地方財政對房地產,已經有很大的依賴性,房地產如果偃旗息鼓,地方政府的很多投資和市政建設,就將變成半拉子的爛尾工程,房地產牽扯到的行業和就業人口又太多,長此以往,很可能還會出現社會問題。

  比如,到了年底,李勇已經召集相關部門開了幾次會了,重點就是要防范因建筑行業欠薪引起的群體事件和極端事件。

  一放就亂不行,像這樣一抓就死,肯定也不行,李勇為此也大傷腦筋。

  周末的時候,李勇到了張晨的辦公室,三個人坐著喝酒,李勇看著張晨和劉立桿,把自己的苦惱和他們說了,李勇說,來來,兩個奸商,給寡人出出主意。

  “我是個尿壺,我有什么主意好出?”劉立桿沒好氣地說,“你們也知道一潭死水不行啊?張晨老是說他們做實業的,是后媽生的,其實,我們做房地產的,才是后媽生的,高興了就摸摸頭,給塊糖吃,不高興就不問青紅皂白,拎起來打一頓,我們才最可憐。”

  李勇大笑,他說好好,現在后媽,讓你幫助出出主意,有什么想法,和媽說。

  “媽?你有奶嗎?”劉立桿罵道,“政策的制定權和決策權都在上面,你們會有什么辦法,你是能讓銀行給我們房企開敞口,還是降低房貸的門檻和利息?”

  “別扯那么遠,說說我這里能做的。”李勇說。

  “沒有。”劉立桿說,“你們要么發個文件,要求每個公務員都來買一套房。”

  李勇瞪了劉立桿一眼:“鬼扯!要不要直接動員給你們捐款啊?”

  “好啊,那我們鼓掌歡迎。”劉立桿笑道,“除此之外,你這個市長,好像也做不了什么了。”

  “不要小看他們,他們要是發起瘋來,什么都會干,永城就連戶口都會賣。”張晨說。

  “賣什么戶口?”劉立桿問。

  張晨就把當年小昭在永城買戶口的事情,和他們兩個說了。

  李勇聽完笑道,那也是太窮了,實在沒有辦法,你們忘了八十年代海南汽車走私事件,也是窮的沒辦法啊,那中央調查組到海南,多少人給調查組打電話寫信,替當時的海南行政公署主任雷宇求情,那都是普通老百姓啊。

  “對了,這個雷宇,后來怎么處理了?”張晨問。

  “調查組調查以后發現,他沒有以權謀私,沒有一分錢落進自己口袋,被貶到廣東花縣當副書記,后來又轉任增城的書記,廣州市副市長、常務副市長,再調到廣西,一九九二年,在廣西自治區副主席任上辭職,回去廣州居住,也是改革開放時期的一個悲劇人物。”李勇說。

  “但雷宇確實是為海南的經濟發展,做出了貢獻。”張晨說。

  李勇說對啊,所以當時的廣東省政府,對海南汽車事件的結論和評價,和上面不一致,當時海南汽車事件中唯一的“貪官”,海南行政區區委常委、組織部長林桃森,被以“投機倒把”罪判處無期徒刑,去年也被海南省高院徹底平反,撤銷當時的刑事判決,宣告無罪。

  張晨和李勇在說話的時候,劉立桿一直沉默著,他沒有聽他們的對話,而是低著頭在想著什么。

  “這個事情可以做。”劉立桿說。

  “什么?”李勇問。

  “我說這個事情你可以做。”劉立桿抬起頭,看著李勇,又說了一遍。

  “你讓我做什么?”李勇笑道,“去走私汽車?”

  “戶口。”劉立桿搖了搖頭,他說:“我是說戶口。”

  “不賣汽車,也跟張晨說的,去賣戶口?”李勇笑問。

  “虧你還是北大中文系的,連好聽一點的詞都不會用?”劉立桿罵道,“你不知道祖國的語言博大精深,同樣的事,換一個說法就換了個性質?一定要用賣這么難聽的詞?”

  “好,好,高人,浙大的,請講。”李勇朝劉立桿拱了拱手。

  “等著,且聽我細細道來,學弟。”劉立桿說。

  李勇疑惑了,問:“怎么又學弟了?”

  “我們浙大,1897年建校,你們北大,1898年建校,你不是學弟是什么?”

  李勇和張晨,見劉立桿說的一本正經的,都大笑起來,李勇罵道:

  “你那個破‘求是書院’,叫浙大的前身,并不是浙大,前身知道是什么意思?那就是要投胎轉世后,才是浙大。”

  “你那個破‘京師大學堂’,就是北大了?你以為有大學兩個字,就是大學,‘我們大學’也有大學兩個字,是不是都是大學了?”劉立桿和李勇頂了起來。

  “好好,我不和你糾纏。”李勇擺了擺手,“還是說正事。”

  劉立桿白了他一眼,說:“向人求教還這么不虛心,怪不得老人家要說,務必教育我們的同志,要謙虛謹慎、戒驕戒躁。”

  李勇搖了搖頭,和張晨說,這個人就是不能給他陽光。

  轉過頭去,和劉立桿說,說不說,不說悶在那里,等餿,來來,張晨,我們喝酒。

  李勇說著舉起了杯子,劉立桿叫道:“你這個同志,不僅態度不好,還有點倨傲,好吧,我本著救廣大尿壺們脫離苦海的一片赤誠,和你說了,這個辦法,還是戶口,但不叫賣戶口,也不叫買戶口,我已經給你想好了一個美麗動人的詞,叫‘購房入戶’。”

  “‘購房入戶’?什么意思?”李勇放下了杯子,問。

  “這杭城,買房的人,一半是外地人,這些外地人最苦惱的是什么?那就是戶口,就是他,張晨張總裁,企業做這么大了,在杭城房子也買了一堆,但是,他還是個永城人,戶口還在永城,要是沒有關系和贊助費,張向北連學也上不了。

  “你說,這‘購房入戶’,對我們廣大的外地戶口佬,在杭城做生意辦廠的,有沒有吸引力?而且,這落戶政策,權限在你們手里吧,不需要上面同意吧?”

  劉立桿說著,李勇眼睛一亮,他看了看張晨說:“這個,有點意思哦?”

  張晨點點頭,他也覺得,這確實是好辦法,賣房子搭售戶口,但聽起來,又不是賣戶口。

  “而且,這風險我也想過了,這事,也不需要動靜太大,太引人注目,不需要在全市鋪開。”

  劉立桿接著說:“你們不是喜歡說這試驗區那試驗區嗎,那就來一個‘購房入戶’試驗區,試驗嗎,不就可以膽子再大一點、思想再解放一點,就不允許試錯?試驗區放在哪里?就放在錢江新城、濱江區和下沙開發區。

  “這三個地方,是目前杭城房價最低的價格洼地,交易也最低迷,這三個地方要是起來了,其他地方肯定會跟著回暖。而且,放在這三個地方,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這三個都是新區,可以和鼓勵外來投資結合起來,這就叫美其名曰。”

  劉立桿滔滔不絕地說著,笑意泛上了李勇的臉,等到劉立桿說完,李勇點著頭說,看樣子這奸商還真不是白叫的,還是有鬼點子,怪不得在海城的時候,你可以吃肉,我只能喝湯,好,這個辦法,我覺得可以考慮,下周我會在辦公會議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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