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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0 大隊的人馬

  大隊的人馬在三亞待到了初七,小昭和賀紅梅,直接從三亞去了北京,今年,小昭換了一下,先去北京,再到上海。

  瞿天琳母子、老唐和林淑婉、二貨夫婦、張晨爸媽和小芳,帶著向南向北回杭城,小樹帶著父母回去了重慶,錢芳和李陽、徐佳青、曹小荷母女,回去了南京。

  譚淑珍也和張晨爸媽他們一起回去杭城,公司里有那么多的事,用劉立桿的話說,我們三巨頭總要回去一個坐鎮。

  張晨和小昭都不在杭城,公司里和廠里又馬上要開工了,譚淑珍回杭城,也可以幫張晨照顧一下他們公司里的事情,反正不管是公司還是廠里,或者延安路的專賣店,譚淑珍都很熟。

  繼續留在三亞的是張晨、劉立桿、孟平和老譚,孟平和劉立桿需要幫張晨出主意,當參謀,還要配合演出。

  老譚留在這里,就更加重要,一是他要讓小丁和小鄭,加速海灣麗景大酒店收購的事宜。

  在海南待得久的人,哪怕你不是海南本地人,也會沾上拖拉和懶散的毛病,哪怕他心里知道這事重要,但一覺醒來都中午了,喝個茶,又要想著晚上哪里吃飯了,吃完晚飯又要去抱妹妹了,天大的事,就等第二天再說,但到了第二天,總會和前一天一樣。

  老譚太了解這些屌人了,他要盯著他們,不行就踢他們一腳,屌他們一下。

  二是這酒店收購之后,老譚也要和接手的裝修公司銜接,畢竟這酒店里面的事情,他最清楚。

  老謝找來一家裝修公司,老板是他湖南老鄉,項目還沒有過戶,張晨就帶他進去看了,讓他出施工方案和報價。

  從初一到初七的這段時間,張晨幾乎哪里都沒有去,其他人去蜈支洲島,分界洲島,去亞龍灣,去潛水,去南山和小洞天,只有他一個人留在房間里。

  他把全套的效果圖和圖紙拿了回來,重新開始修改和設計。

  畢竟,那都是快十年前的設計了,沒有什么設計,是可以讓人吃十年的,這十年,不僅張晨自己的眼界和感受能力不一樣了,就是連建筑材料和施工工藝,也大不相同。

  而對一家度假式酒店來說,過了十年,最需要改變的還是酒店的景觀設計,建筑硬體方面,需要變動的并不大,包括張晨當初設計的酒店大堂和房間,現在給人的感覺,還不落伍,雖然有這樣那樣的遺憾,也還能再用五六年,到時再來進行重新裝修就可以。

  好在這個酒店的整個室外景觀,還是一片的荒蕪,重新開始,比改建還要容易。

  初八上班之后,小丁果然馬上屌了海發行一下,到了初十,小鄭領著海發行的董事長一行,從海城來到了三亞,張晨他們換了一家酒店,換到了不遠處的山海天大酒店,裝作是剛剛從大陸趕過來的樣子。

  小鄭介紹了雙方認識,張晨和劉立桿、孟平,裝出一副無無謂的樣子,他們在大堂吧的這邊談,孟平叫了另外一家爛尾酒店的產權單位,在那邊談,聲音高到了張晨他們這里,恰好能夠聽到。

  海發行的幾個人確認,張晨他們確實是有意向來三亞收購一家爛尾酒店,至于哪家,現在可以選擇的余地很大,大家都知道,現在時間是刻不容緩,留給這些爛尾酒店的日子已經不多了。

  海發行把他們的開價,從一千四百萬降到了一千兩百萬,再到一千萬,他們不知道張晨他們,早就有內幕消息,知道這一千萬本來就是他們的心理價位,別裝了。

  “八百萬,多一分我們也不能接受。”劉立桿說,“不然,我們拿八百萬,在三亞現在能買到很好的地,我們不如重新造,這重新造,也比改建劃算,改建說句實話,你們也知道,當時留下的房子結構上的硬傷,是沒有辦法改變的。”

  孟平送走了對方單位,走過來也說對,那里如果是一塊空地,一千萬我們可能還會考慮,有那么一幢破樓在那里,我們拆遷還要成本。

  海發行的幾個人,也想早點甩掉這個爛項目,他們手上要處理的,可不是這一個,而是幾十個,焦頭爛額,實在是沒有耐心多糾纏,處理一個是一個。

  他們商量了以后決定,就這樣了,八百萬,把這個項目,變更給張晨,雙方簽署了協議,張晨把八百萬打給了他們。

  小丁和小鄭出馬,兩個人花了一個多星期的時間,就把所有的變更手續,包括續建的方案和手續都辦好了,裝修公司進場。

  對面的那塊芒果地,張晨給了他們一筆錢,他們也移走了,四周用圍墻圍起來,里面改建成了苗圃,專門用來在全島收集各種花木,等這邊酒店需要,再從那邊移植過來。

  所有這些事情辦完,時間也到了二月中旬,張晨把這里的事,交給老謝幫忙盯著,他們回去了杭城和南京。

  張晨和劉立桿回到杭城之后,余杭已經于二月二日,正式撤銷了縣級的余杭市,改為杭城市余杭區。

  浙江這個地方,語言特別的豐富和復雜,一地一種方言,甚至一個縣,就有好多種方言,更極端的,是一個鎮,比如像永城縣城,就流通著很多的方言。

  縣城里有很多人,說的是壽昌話,壽昌原來是一個縣,后來并進了永城,還有人說的是老嚴州話,也就是梅城話,梅城是原來古嚴州府的府治所在地,四九年之后,又是永城縣縣政府所在地,等到了新安江水電站的建成,才把永城縣政府,從梅城搬到了現在的縣城。

  縣城里除了說壽昌和梅城話的,還有一塊小區說淳安話,他們是建新安江水電站時候的庫區移民,從上面的淳安和遂昌兩縣移下來的,還有幾個小區,屬于水電部十二局的,說的是北方話,而像老劉他們那一個小區,說的又是蘇北話。

  這些都是當年新安江水電站的建設工人,從蘇北和吉林的小豐滿水電站過來的,電站建成之后,他們就留了下來。

  永城縣城,原來是一個小山村,這里的村民,也就是最原始的本地人,他們說的,又是安徽的安慶話,而且是現在安慶人都聽不懂的老安慶話,他們是曾國藩攻打駐守在安慶的太平天國英王陳玉成,安慶之戰時,從安慶逃避戰亂,逃到了這里,在這里扎根和繁衍。

  這幾種語言,互相差別很大,彼此根本就沒有辦法溝通,所以很自然地,就形成了一種永城新的方言,那就是普通話,所以外地人到永城,會奇怪,怎么這個縣城人人都說普通話,他們不知道,這是這地方無奈之下形成的新方言。

  到了杭城,也是這樣,杭城話就像一個怪胎,語音語調,和吳儂軟語根本搭不上邊,和周圍的蕭山話、余杭話、海寧話、紹興話、臨安話、富陽話也大不相同,它就是一個獨立的存在,這讓杭城人很容易就能辨別別人是不是瓜佬兒,也就是鄉下人。

  蕭山和余杭人,當然是杭城人眼里的瓜佬兒,但這些瓜佬兒,如今也正式地成為了杭城人,要和他們平起平坐了,這讓杭城人心里失落了一陣。

  于是有半吊子的杭城本地文化人,發明了大杭城這個說辭,這個大,其實核心是要強調還有一個小,小杭城的存在,意思是,要論城里,要說是老底子的杭城人,那才是小杭城,才是真正的杭城人,一大之后,才大到了瓜佬兒那里。

  無奈現在,蕭山人和余杭人越來越有錢,老底子的小杭城人,比較而言,反倒沒有那么有錢,這讓他們說話的底氣,就不那么足了。

  余杭正式并入杭城之后,劉立桿和張晨都興奮了一陣,劉立桿的“天空之城”在余杭,現在可以說是在杭城了,房價一躍就上了一個臺階,那些付了定金的人,不停地打電話過來問,雖然他們心里知道,這房價肯定是要大漲了,但還是希望,不要漲那么多。

  同時,心里又是高興的,雖然房價會漲,但那里現在是杭城了呀,是杭城之后,那就是一房難求了,他們幸好下手的早。

  張晨高興的是,他喬司的工廠,現在也并入了杭城,他是早做好了拆遷的準備,但一并入杭城,土地的價格就不一樣了,拆遷的補償標準,也不一樣了,劉立桿和張晨說,天助你,這一下,就把你三亞買酒店的錢,漲回來了。

  張晨問,那天有沒有助你?

  “沒有。”劉立桿搖了搖頭,笑道:“老天是把我當他親爹,在孝敬著。”

  也確實,劉立桿的“天空之城”,可是占地十八平方公里的項目,城里的房子,一個平方漲一千,那漲上來的,就是賬面上增加的無數個零,而漲一千,在眼下的杭城房地產市場,根本就不算漲,劉立桿要是敢只漲一千,那大家就要叫他劉大善人、良心開發商了。

  這是不可能的。

  “張晨,你有沒有覺得,這才是我們陽光燦爛的日子?”劉立桿看著張晨,志得意滿地說。

  張晨說不知道,我只是記得,以前有一個人說的話特別好,他說,所有的路,不會永遠只有上坡沒有下坡,所以走下坡的時候你要想著,這下坡總會走到底的,到了底,就是上坡。

  走上坡的時候要記得,這上坡總會走到頂的,到了頂,就是下坡。

  張晨說著,劉立桿依稀想到了濱涯村的那個晚上,想到了他們在義林家樓上走廊里的談話,想到了那個鬼一邊打臺球,一邊傳過來的歌聲,想到了隔壁的佳佳,從門里伸出腦袋朝他們看看,身后閃出了一個黑影,一晃就下了樓。

  “這話,他媽的還挺有哲理,張晨,這是你說的還是我說的?”劉立桿問。

  張晨說:“我忘記了,這么多年,我怎么記得。”

  “哎呀,我應該拿本子記下來的,這些都是金句。”劉立桿說,“等我們的名氣再大一點,可以去印一本《劉立桿張晨對話錄》,那要被多少少男少女膜拜。”

  “對,你再給自己塑個金身,最好是肉身。”張晨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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