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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6 張總,是你嗎? (謝謝老黃)

  張晨坐在辦公室里,小武從外面進來,張晨笑道:

  “小武,我現在都難得見到你了。”

  小武笑笑說:“我也一樣啊,回來了幾次,你都不在。”

  張晨說對,這段時間光跑上海了,對了小武,你是從寧波還是合肥回來?

  “合肥。”小武說。

  “合肥那里怎么樣?”張晨問。

  “正常,這物流基地,正式營業之后,反倒沒有施工時那么多事了,就按照二貨那個‘逼養的’手冊,讓他們下面人執行就是,那個‘逼養的’手冊,還蠻管用的。”

  “‘逼養的’手冊?”張晨哈哈大笑,小武說:“我們現在所有物流基地,都把那手冊叫做‘逼養的’手冊,二貨是逼王。”

  張晨樂不可支,他們現在的物流基地太多,接下去還要繼續發展,二貨把下面,又分成了幾個大區,說是這樣,大區內的物流基地,就可以更好地互相支持。

  因為他們的很多大客戶,也是實行大區制的,二貨說,我們就跟著客戶走,大區的總經理,只要和人家大區的總經理,一個人處好關系就可以,不需要再一個個地拜碼頭。

  小武現在是他們華東大區的總經理,雯雯是華北大區的總經理。

  張晨讓小武坐,小武坐了下來,兩個人正說著話,張晨桌上的手機響了,他看了看,是個陌生的號碼,張晨接了起來。

  “喂,請問你是不是張總?”電話里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張晨覺得這聲音似乎有些熟悉,又想不起來是誰。

  張晨說對,我是,請問你哪位?

  “我是陳雅琴……”

  張晨吃了一驚,陳雅琴?原來老倪手下的陳雅琴?張晨趕緊說:“你好,你好,陳雅琴。”

  “你好,張總,老孟和我在一起。”

  張晨渾身一震,趕緊問:“老孟,陳雅琴,你說的是孟平嗎?”

  “對,對,就是他。”

  “你們現在在哪里?”

  “寧國。”

  “安徽的寧國,就是從臨安過去這里,對嗎?陳雅琴,你快讓孟平接電話。”

  “老孟他……”陳雅琴哭了起來,“老孟不知道我給你打電話,他生病了,又不肯看,我是實在沒有辦法了,才想到給你。”

  “別急,別急,陳雅琴,老孟得了什么病?”張晨問。

  “肺癌。”

  “啊!”張晨大吃一驚,手里的電話差點掉到地上,張晨哆嗦了一下說:

  “陳雅琴,我現在馬上過來,大概三個小時左右到寧國……”

  “好好,張總,你快到了就給我打電話。”陳雅琴說。

  放下電話,張晨和小武說,孟平他在寧國,我要馬上趕過去。

  小武站起來說:“我和你一起去。”

  張晨說好。

  兩個人匆匆地下樓,上了車就走了,坐進車里,張晨馬上想到要給錢芳打電話,找到了錢芳的電話號碼,又沒有撥出去,心想,現在情況不明,還是看到孟平再說。

  他們開著車,沿著杭瑞高速走,過了臨安,開到于潛互通下高速,進入了329國道,朝安徽的宣城方向開。

  寧國是宣城下面的一個縣級市,地處浙皖交界不遠,張晨他們開了兩個半小時,于下午四點多鐘到了寧國,按照陳雅琴在電話里的指示,他們開到了寧陽中路和寧城南路交界的農業銀行,張晨看到陳雅琴抱著一個小孩,正站在農行門口的臺階上。

  雖然很多年沒有見面,張晨還是一眼認出了她,張晨按下了車窗,伸出頭,朝陳雅琴招手,陳雅琴也看到了他們,但因為路邊圍著鐵柵欄,她沒有辦法靠近他們。

  陳雅琴揮手示意,讓他們右轉,往寧城南路開,她自己也朝那邊走去,往前走了不遠,鐵柵欄有了一個缺口,小武把車停下,陳雅琴上了車,和小武說:

  “就前面那個路口,南小西巷右轉。”

  張晨這才看清楚,陳雅琴比原來好像憔悴了不少,手里抱著的小女孩大概兩三歲,陳雅琴朝張晨笑笑,和他說:

  “老孟在家里。”

  張晨點點頭,明白了他們的關系,張晨問:“這是你們的女兒?”

  陳雅琴說對,她讓女兒叫張晨叔叔,女兒卻有些怕生,腦袋朝陳雅琴的脖子后面鉆,張晨問:

  “孟平怎么了?”

  “肺癌,晚期。”陳雅琴說。

  “他自己知道嗎?”張晨問。

  “知道,他就是自己知道了,才一定要從醫院出來,不肯再治,他說反正已經沒救了,不要再浪費錢。”

  陳雅琴說著,眼眶紅了,眼淚流了下來,女兒用手指,去幫她擦著眼淚,眼睛睜得大大的,一臉茫然地看著她媽媽。

  張晨說:“你怎么不早點給我打電話?”

  陳雅琴搖了搖頭,她說:

  “也就一個多星期前的事,沒有用了,醫生說,肺癌,只要等到被發現,就十有八九是晚期,還是我大意了,去年老孟有一段時間,咳嗽得很厲害,去醫院檢查,發現有一個結節,醫生建議動手術,老孟不肯,他說,結節這種東西,每個人身上,這里那里總是有的。

  “老孟很多時候,脾氣是很拗的,他堅持不肯去,醫生也說還沒有陰影,就是說沒發現病變,他的咳嗽也好了,我就隨他了,沒想到今年就這樣了,醫生說,很可能還是這個結節病變引起的。”

  張晨嘆了口氣,說:“孟平這個家伙,他認定什么事的時候,其他人很難改變他。”

  “到了到了,師傅,就前面這個小區,開進去找個位子停下就可以。”陳雅琴叫道。

  小武把車停好,四個人下車,張晨想去幫陳雅琴抱她的女兒,小女孩連忙轉過頭去,緊緊地摟著陳雅琴的脖子。

  陳雅琴說:“走吧,她膽子很小。”

  陳雅琴領著他們,走到不遠處的一幢樓前,上了三樓,把女兒放在地上,掏出鑰匙開了門,門一開,女兒就叫著“爸爸、爸爸”,朝房間里面跑去。

  房間里傳來了孟平的咳嗽聲,張晨的心一緊,緊接著聽到孟平應著女兒:

  “小釘子,跟媽媽去哪里了?”

  小釘子沒有回答孟平去哪里了,而是說:“來了兩個叔叔。”

  “兩個叔叔?”孟平正疑惑間,就看到一個人走了進來,孟平吃了一驚,叫道:

  “張晨,你怎么來了?”

  張晨罵道:“孟平,你他媽的什么意思,生了病,離杭城這么近,你也不打電話給我,知不知道我們都在找你們。”

  小釘子用力推著張晨說:“你不能罵我爸爸。”

  陳雅琴趕緊過來,一把抱起了小釘子,聲音已經有些哽咽,她說:“來,媽媽抱,叔叔沒有罵爸爸。”

  孟平整個人已經瘦了一圈,他掙扎著想坐起來,但看上去已經有些吃力,張晨的心里發酸,趕緊扶他坐了起來,自己在床沿坐下,孟平指了指床邊的凳子,和小武說:

  “小武,你也坐。”

  小武坐了下來,孟平看看張晨,又看看小武,苦笑著說:“張晨、小武,我是丟不起那個臉。”

  “你他媽的說什么呢,在我們面前,有什么丟不丟臉的,天塌下來大家頂,有什么了不起的,你和桿子這樣,才是在打我們的臉。”

  張晨罵著,小武說:“罵得好,該罵!”

  “起來去醫院。”張晨說。

  孟平搖了搖頭:“不折騰了,就在家里安安靜靜躺著吧,住在醫院里,看看同病房的,什么同病相憐,哈哈,簡直是同病相厭,每天聽到的都是死了活了的話。”

  張晨在路上,已經給浙一醫院的朋友打過電話,知道肺癌的厲害,又明白在這里的這種縣級的醫院,也確實沒有什么好住的,拿不出什么好的治療方案,他當即決定,要把孟平接到杭城或者上海去。

  張晨站了起來,和小武說,你陪孟平說說話。

  小武說好,張晨自己走去了外面客廳,和陳雅琴說,不行,陳雅琴,這事拖不得,你準備一下,我們今天就走,去杭城或者上海,我先電話聯系一下,陳雅琴說好。

  張晨拿起手機,給譚淑珍打了一個電話,和她說了孟平的情況,譚淑珍嚇了一跳,還沒等張晨繼續往下說,譚淑珍就叫道:

  “張晨,我馬上去腫瘤醫院,你等我電話。”

  張晨說好,他接著打電話給小米,問她,上海治腫瘤哪家醫院最好?

  “應該是華山醫院。”小米說。

  “小米,你馬上聯系一下,我有一個朋友,肺癌晚期,能不能今天晚上就安排住院。”

  小米說好好,張總我馬上聯系,你等我電話。

  掛斷小米的電話,張晨想了想,還是打通了李勇的電話,李勇在電話里一聽,就急了,叫道:“張晨,你讓老孟接電話。”

  張晨返回臥室,把電話拿給孟平,和他說:“李勇。”

  孟平接過電話,笑著說:“領導,好久不見了,我光在電視上看你。”

  “老孟,你他媽的和誰捉迷藏呢?”李勇一聽到孟平的聲音,就罵了起來:“老孟,我告訴你,誰都會生病,生病沒有什么了不起,知道沒有,生病了就他媽的,乖乖地給我去醫院里躺著,明不明白?”

  孟平說:“好好,我接受領導的批評教育。”

  “別他媽的給我嬉皮笑臉,讓張晨接電話。”李勇吼著,孟平把電話給了張晨,李勇說:“張晨,你看著他,等我電話。”

  張晨說好。

  過了十幾分鐘,張晨的電話響了,是李勇,他趕緊接了起來,李勇說:

  “張晨,你今天就把老孟送去上海的華山醫院,他們是國內這方面的權威,你到了就直接去院長辦公室,找他們的吳院長,不管多遲,他今天都會在辦公室里等你們。”

  張晨明白,這是李勇用了“特權”,就像那次,讓自己進入小昭的病房一樣,張晨說好,我本來就是打算,今天一定要把這王八蛋帶走,由不得他,他要是不走,我讓小武綁都把他綁走。

  李勇說好,“張晨,我這里還走不開,只有辛苦你了。”

  李勇說著嘆了口氣,張晨說:“辛苦什么,本來就是我應該做的。”

  張晨接完電話,用手機朝孟平指點著:“聽到沒有,今天就給我走。”

  孟平笑道:“我就是怕你們來,看看,你們一來,我就連自由都沒有了,身不由己了。”

  孟平笑著的時候,眼眶紅了。

  張晨走了出去,陳雅琴也正從另外一個房間出來,張晨和她說:“李勇已經聯系好了,今天就去上海的華山醫院。”

  陳雅琴吁了口氣,轉身朝房間里走去,一邊走,一邊用手擦著眼睛,小釘子跟在后面問:“媽媽,你怎么哭了?”

  “小釘子,我們今天就去上海,你說好不好?”陳雅琴問。

  “爸爸去不去?”小釘子問。

  “去,我們就是陪爸爸去看病。”

  “好!”小釘子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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