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勉力很快就過來,馬建回去,只是讓他到二司令的辦公室去,并沒有和他說張向北在這里。
丁勉力看到張向北,卻一點也不感到意外,甚至在來的路上,他就已經猜到,讓他來二司令這里,大概是有人要和他談,公司對他的最后處理決定,算算時間,和當初張向北說的一個月,也已經超過了幾天。
丁勉力還以為會是小武或周若怡來和自己談,放在二司令這里而不是自己公司,很正常,這個話題太敏感,在自己公司談不方便。
看到坐在這里的是張向北,而不是其他人,丁勉力甚至還暗暗松了口氣,他覺得自己大概是可以留在公司了,不然,只要小武或周若怡,來和他打個招呼,或總公司的HR,直接來宣布一個決定就可以,根本不用張向北自己從杭城跑過來。
不管是什么決定,他甚至連反駁的權利都沒有,畢竟他做的事情,已經給公司造成了實際的損害,所有的證據,已經被公司掌握得死死的,先違反勞動合同和保密條款,把公司的商業機密交給競爭對手的是他,公司要是發狠,連報警都可以。
“你找我,張總?”丁勉力問。
張向北說對,“意外嗎,丁總?”
“不意外,我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丁勉力說。
張向北從柜子里拿了兩瓶水,讓丁勉力在沙發上坐,自己也走過去,他把一瓶水放在丁勉力面前,自己旋開另外一瓶的瓶蓋,喝了一口后,也在沙發上坐下。
“丁總,你自己有什么想法?”張向北問。
“我聽你們的安排,不管是怎樣的安排我都接受。”丁勉力說,“我上次就和張總說過了。”
張向北把瓶蓋旋回去,把水放在茶幾上,張向北看著丁勉力說:
“這一個月,我和吳總都在觀察你,說實話,找你談之前,我也已經找武總、周若怡和馬建了解過你這段時間的表現,他們對你的評價都是正向的,對你的能力也是肯定的。
“但發生了上次的事情后,你再在上海分公司肯定是不合適的,就是你自己,也肯定會覺得很尷尬,同時,對你的行為,公司也不可能不處理,功是功,過是過,沒有功過相抵這一說,只能有功就獎,有過就罰,兩者不能含糊。”
“我知道,還是那句話,我接受公司對我的任何處理。”丁勉力說。
“好。”
張向北說:“按你的能力,我還是會任命你擔任分公司的總經理,當然,你的職級會被降兩等,這是對你的懲罰,你肯定也知道,這就意味著,你的待遇和在擔任上海分公司總經理時,會有很大差別,而且是在我們‘宅鮮送’所有分公司總經理當中,待遇最低的那一個。
“丁總,這個你可以接受嗎?可以接受,我們再繼續談下去,要是接受不了,我們就免談了。”
丁勉力考慮也沒有考慮,他說:“我接受,說實話,已經比我自己想的要好,我還以為會讓我去某個分公司,擔任副總經理。”
張向北笑了起來,他說:“讓你去當副總經理可惜了,當然,我也希望你的職級可以盡快提上來一級,和其他的省級分公司總經理相同。”
“我一定會努力的。”丁勉力說,“張總,我想問……”
“安徽。”
張向北似乎知道丁勉力想問什么,他說:
“你去擔任合肥分公司的總經理,去負責合肥分公司的籌建,這次合肥分公司的籌建,和以往不同,那就是一二級分公司同時開始籌建,我們已經有了這方面的經驗,就不用再當小腳老太太,總是小腳前進了。
“同時,形勢也逼得我們,要趁‘每日鮮’暫時偃旗息鼓的這個機會,迅速擴大我們的地盤,我們公司的規模越大,就越安全,越能阻止其他競爭對手的進入。”
丁勉力點點頭:“我同意。”
“這次去安徽,我希望你在籌建合肥分公司的同時,也開始籌建蕪湖、馬鞍山和安慶三個二級分公司,只要把這四個城市拿下,我們就基本把安徽拿下來了。”
“好,我明白了,張總。”丁勉力說。
“你可以從上海分公司這里,組建一個十幾人的團隊,帶去合肥,這點前面我和馬建已經溝通過,他會大力支持你。”
丁勉力點點頭,他拿起茶幾上的瓶裝水,舉了舉說謝謝,他旋開瓶蓋,喝了一小口,接著又喝一小口,邊喝邊在想著什么。
張向北問:“你有什么要求?”
丁勉力把瓶子放下,他看著張向北說:“張總,我想要一個人。”
“誰?”
“韓松。”
丁勉力說,張向北略吃一驚,他沒有想到,丁勉力提出想要的人,會是已經被公司開除,現在在二貨這邊的裝卸隊當裝卸工的,原來“宅鮮送”上海分公司客戶中心的總經理韓松。
張向北問:“韓松已經被公司開除了,你怎么想到要他?”
丁勉力說:“其實,當初很多的事情,都是我讓韓松去做的,要說責任,我才是那個要負責任的人,結果是,他被開除了,那個在背后指使和教唆他的我還留在公司,而且謝謝張總,我還能夠擔任分公司的總經理,想起這個,我覺得自己有點無恥。
“韓松是一個很有能力的人,不是今天,是我這段時間,看到他在大太陽下面,在搬運東西的時候,我連靠近他都不敢靠近,遠遠地看到,我就繞著走,我覺得我很對不起他,他所以會有今天,都是我害的。”
張向北嘆了口氣,他說:“老丁,你能夠這么坦率地承認韓松后面指使他的人是你,這點我很感動,覺得你在這點上很有勇氣,只是,公司沒有這樣的先例,不會重新錄用被開除的人……”
張向北想了一下,他說:
“這樣吧,我答應你,可以讓他重新入職,但他進來之后,原來的工齡職務職級什么的,就沒有了,他只能從一個普通的新員工開始從頭干起。”
丁勉力說好,“我去和他說。”
張向北笑笑,說:“我也要去做吳總和二司令的工作,他們肯定是不會同意的,不過,這事就這么定了。”
“好,謝謝張總。”丁勉力說,“張總,你希望我什么時候去合肥?”
“越快越好。”張向北說。
“那好,我下午和馬建交接一下……”丁勉力說到這里,有些難為情地笑笑:“其實也沒有什么好交接的,這段時間,該交接的已經交接得差不多了,我……”
“我知道你把自己的位子擺得很正,一直在配合馬建的工作。”張向北擺手示意了一下。
“這樣,我明天就帶著韓松去合肥,其他的人,等他們這里交接好了再過去。”丁勉力說。
張向北說好,問:“馬上就決定了,你不用和女朋友商量商量?”
“沒有了,已經吹了,我現在是一個人。”
丁勉力笑笑,他站了起來,把那瓶水拿在手里,和張向北說:
“張總,那我過去了,我明天到合肥,住下來之后再給你和吳總打電話。”
張向北說好。
丁勉力走了出去,過了一會,二貨走了進來,問:“都搞定了?”
“搞定了,二叔叔,我想和你……”
“叫哥,叫哥,北北,你再叫我叔,被我嬸知道了,又會在下面罵死我,逼養的,我以后都不敢去見她了。”二貨說。
張向北大笑,他說:“好吧,二……二哥?我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你說就是。”二貨說。
“我想讓韓松跟丁勉力一起去合肥,籌建合肥分公司。”張向北說。
“你還能相信這兩個人?”二貨睜大了眼睛,問。
“相信。”張向北說,“而且我覺得,他們現在會更加可靠,別的不說,就是那‘每日鮮’現在要再挖他們過去,他們都不會過去,不然,這丁勉力就不是丁勉力了。”
二貨盯著張向北看了一會,搖了搖頭,張向北正要說什么,二貨右手拍一下沙發的扶手,站了起來,他走到了外面走廊,沖隔壁辦公室叫道:
“你們誰去把韓松那個小王八蛋給我叫過來。”
二貨回來坐下,過了一會,韓松走了進來,張向北看著他吃了一驚,韓松好像整個人都已經變了,原來膚色白皙的他變成了一個黑炭,看上去油光光的,頭發剪掉了,頂著一個光頭,十月底的天氣已經微涼,他卻汗津津的,顯然是在干著活,被人叫了過來。
韓松站在那里,叫了二貨一聲“叔”,摳摳擻擻看了一眼張向北,叫了一聲:“張……張總好。”
“站好了,立正!”二貨厲聲叫著,韓松站直了。
“逼養的,你聽好了,現在張總給你一個重新做人的機會,讓你重新回去‘宅鮮送’,跟著丁勉力去合肥籌建分公司,你還不快謝謝張總。”二貨說。
韓松朝他們鞠了個躬,說:“謝謝張總,謝謝叔!”
“你去了合肥,要是還敢和在上海這樣混賬,逼養的,信不信我打斷你的腿?”
“我信,叔,不敢了,請叔,請張總放心。”韓松趕緊說。
“逼養的,男人什么都可以干,就是不能當叛徒,不能不講義氣,明白沒有?”
“我明白了,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