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向北抵達銀川河東國際機場,已經是下午五點多鐘,在杭城,天應該開始陰了,但這里還是大亮,向依云開車來機場接他,兩個人到了車上,張向北問:
“你估算過沒有,你們這里缺工的情況,最壞的可能,會有多嚴重?”
“不缺,已經解決了。”向依云說著啟動了汽車。
張向北吃了一驚,奇怪了,問:“我沒聽錯?”
向依云朝他笑笑:“沒有聽錯,我這里不缺工,已經解決了,我中午已經向吳總作過匯報,她沒和你說?哦哦,你應該已經去機場了。”
“這么神奇,怎么解決的?”張向北問。
“學你們杭城和其他城市的做法啊,用臨時工。”向依云說,“沒錯,我們的農場附近,沒有大學也沒有工廠,但我想到了,有回來的大學生和在外面打工的人啊,他們回來了,不正好可以成為我們的臨時工?
“我讓人去幾個農場附近的村莊,貼了告示,還和村委會聯系了,讓所有回來的人,都可以來我們農場做臨時工,賺到的錢可以補貼家用,也可以用來交學費,減輕家里的負擔,效果還不錯,報名的人不少。”
張向北明白了,其他的城市缺工,是因為工人們要回家,而這里的學生和打工者,都已經回到了家,回到了家的打工者和學生,心里就不急了,有個地方可以賺到錢,他們肯定就來了,就是大年三十又怎么樣,他們騎著自行車來農場收菜,收工回去就可以吃大飯了。
“哈哈,這個主意不錯,我們怎么沒有想到。”張向北笑道。
“那是你們不在這里。”向依云說,“還有,我們‘隨手幫’活動幫扶的那些困難農戶,這對他們來說,不也是一個增加他們收入的機會嗎,我把他們都發動起來了。”
張向北眼睛一亮,叫道:“還真是的,我們怎么把他們也忘記了。”
“那也是因為你們不在這里,他們在你們那里,只是一個數字,我們可是面對面經常會見到,見到就想起來了。
“對了,我們還和農場附近的鄉鎮中學聯系了,愿意來我們這里打工的學生,我們也歡迎,報名的人也不少,都是窮人家的孩子,知道家里的錢很緊,都想幫幫家里。”
“學生?你不會雇傭童工吧?”張向北問。
“都是高中生,他們還是童工?”向依云說,“放心吧,我咨詢過,這種臨時工,也不涉及《勞動法》的問題,干的活也不會有危險,不就是種菜收菜,這些都是他們讀小學的時候,在家就會干的活。”
這么說來,這里雖然地處農村,但勞動力的資源可不少,關鍵是怎么把他們組織進來,只要組織好了,用工的問題就解決了。
張向北笑道:“沒想到困擾我們,讓人晚上覺都睡不好的問題,真的去找,還有這么多的辦法和渠道,不錯,向依云,吳總有沒有表揚你?”
“表揚了,她還說馬上要把我們的這些辦法,迅速向其他公司推廣,特別是‘隨手幫’幫扶的農戶,讓他們參加進來,可以增加他們的收入,也解決了我們的問題。”
張向北雞啄米一樣不停地點頭:“是的,是的。”
向依云看了看張向北,抿嘴一笑,她說:
“張總,晚上我訂了酒店,你是不是要請我們公司的人吃飯?”
“可以,可以。”張向北說。
“當然可以了。”向依云笑道,“吳總已經和我說了,你到哪里,都會請當地的員工吃飯,到了我們銀川,不會變小氣了吧?吳總也讓我狠狠敲你一下,我就自作主張訂下去了。”
張向北大笑,他說:“那你是不是多余問?我都已經被你挾持,不請也得請了。”
“反正請了也是被你家吃回去。”向依云嘀咕了一句。
“什么意思?”張向北問。
“晚上就在公司里,我訂的是‘飲食男女’,肥水不流外人田的道理我會不懂?等會你付了錢,不是還被你老爸收回去。”向依云說。
張向北說:“那你賣菜給他們,不是也收了他們的錢?”
向依云笑了起來,她說:“還真不錯,這轉來轉去,都沒有轉出去……哎呀,虧了!”
向依云突然大叫一聲,張向北問:“怎么了?”
“我晚上應該給你安排到‘人家旅業’的民宿去住的,這樣更不會轉出去了。”
向依云說,張向北忍不住大笑。
他們回到公司,公司里是一派忙亂的景象。
外面用辦公桌拼了兩桌,會議室里用會議桌又是一桌,張向北他們到的時候,“飲食男女”的廚師和服務員早就已經到了,在準備著,廚師是認識張向北的,他去杭城培訓過,張向北經常去顧工那里的時候,順便都會轉到“飲食男女”去看看。
張向北里外看看,和向依云說:“能不能把會議室的那桌也搬出來,大家在一起,熱鬧一點。”
向依云說:“可以是可以,就是有點擠。”
張向北說:“擠怕什么。”
“好,聽你的。”向依云指揮著手下,馬上重新布置。
大家把兩張兩張辦公桌并攏重新擺放拼湊好,把“飲食男女”帶過來的圓桌面擺上去,鋪上臺布,再擺上玻璃轉臺,服務員擺好臺,開始用餐巾折花,張向北說:
“算了,算了,都自己人,別那么麻煩了。”
向依云說不行,儀式感還是要有。
向依云招呼公司里其他的幾個女孩子說:“來來,我們跟著學,幫忙一起折。”
說是幫忙,其實是幫了倒忙,服務員一邊折,一邊還要教她們,反倒拖延了時間,要不然三桌的餐巾花,她十幾分鐘就可以折好。
這邊餐巾花還沒有折好,廚師那邊說可以上菜了,服務員也不再教她們,自己趕快折好,開始擺放起餐巾花,結果笑話就來了,向依云和那幾個女孩折的餐巾花,不是不標準就是太松,那一只只的白天鵝不是東倒西歪,就是立都立不住。
張向北說:“你們這個哪里是天鵝,就是一群瘟雞。”
眾人大笑,向依云叫道:“敝帚自珍,來來,這些擺我們自己前面好了。”
菜上來了,張向北招呼幫助上菜的廚師一起坐下來吃,廚師趕緊擺手說:
“不行,不行,我們不能上桌,只能在邊上等著服務。”
“怕什么,要不要我打電話給小莉?”張向北問。
“謝謝張總,還是不要了。”廚師堅持著和張向北說,“我知道你要是打,她肯定會同意的,不過,還是不要了,我們自己按規定帶著飯,待會你們臨時要加菜什么的,就告訴我。”
張向北還想說什么,向依云坐在邊上,忍不住腦袋靠過來,湊近張向北耳邊,悄聲和他說:
“不要破壞兄弟公司的紀律,小心你老爸打你屁股,你這是在拆小莉的臺。”
張向北聽了,這才朝她做了個鬼臉,不再堅持。
向依云拍了拍手,叫道:“大家安靜,現在,我們歡迎張總給我們講話。”
辦公室里的人都鼓起掌,張向北站了起來,和大家說:
“我來的時候,心里還是很忐忑的,我知道大家今年的任務很重,壓力很大,又碰到春節的這個時間,我們全國所有公司的人手都很緊缺,我還擔心,你們寧夏分公司這里會不會更有這方面的困難,沒想到到了這里才知道,你們已經想到了很多對策,解決了這個問題。
“說實話,這大大出乎我的預料,同時,我也徹底放了心,覺得自己完全可以放松,踏踏實實地喝酒了,謝謝你們!
“向總要我講話,我也沒什么可講的,還是那句話,你們寧夏就是我們全國所有公司的靠山,你們穩了,全國就穩了,我代表全國所有公司的兄弟姐妹們謝謝你們!”
張向北說著,拿起自己面前的酒杯,舉了起來,他接著說:
“來,我們就當今天是年三十,我們提前在一起吃大飯,我先敬大家一杯。”
在座的大家都舉起杯子,有人開玩笑地叫道:
“張總,今天是大年三十,是不是還要壓歲錢啊?”
大家都笑起來,張向北一口把杯子里的酒干了,叫道:“可以,應該的。”
他拿起自己的手機,遞給向依云,和她說:
“全體都有,一人一千,我沒有他們的微信,你看看一共多少人,先轉你那里,你再轉給他們。”
大家一聽,都鼓起了掌,很多人叫道:“謝謝張總!”
也有叫“謝謝老大”的。
向依云低聲問:“見者有份是嗎,是不是也有廚師和服務員的?”
“有,當然有。”張向北說。
向依云點開張向北微信里的轉賬功能,輸了一組數字,然后把手機遞還給張向北,和他說:
“密碼。”
張向北輸了密碼,點了確定,錢到了向依云那里,向依云馬上拿起自己的手機,按了接收,接著就一個個轉起來,在座的大家都嬉笑著拿出自己的手機,等著,連酒菜也不吃了。
第一個收到的叫著:“到了到了,哈哈,謝謝張總,謝謝老大!”
接下去,一個個都叫著“謝謝張總,謝謝老大!”
這里的人都發完了,向依云站起來,走去茶水間,茶水間臨時改成了廚房,通往辦公室的門關著,但所有的窗戶都打開著散油煙。
所有的菜都已經上桌,這里的爐灶已經熄了,外面的寒氣灌進來,冷的就像一個冰窟,廚師套上了一件大衣,正在把不再需要的炊具擦洗干凈,收在一只箱子里,服務員因為外面現在不需要服務,也在這里幫忙。
向依云和他們說,要加他們的微信,張總給你們發紅包了,兩個人互相看看,都笑了起來。
張向北晚上還是住在金鳳區的凱賓斯基大酒店,他剛回到房間,就接到了小芳老家村委會闞主任的電話,闞主任現在是張向北他們“宅鮮送”在那里的農業發展公司的總經理。
張向北聽闞主任說完,和他說:
“我現在在銀川,這樣吧,我明天一早就來重慶,等會把航班發你,你到江北機場來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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