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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60 一個人攪亂的清晨 (謝謝萬古長青閆大帝)

  第二天一大早,張向北還在睡覺,就有人敲他的窗戶,叫著:

  “張大哥,張大哥。”

  張向北聽出來是二皮,他躺在床上,眼睛都沒有睜開,問:“干嘛?”

  “出大事情了,你快出來。”二皮說。

  張向北一聽,趕緊從床上翻身起來,穿上褲子,連外面的襯衫都沒有穿,只穿著一件圓領T恤,走過去打開門,問:

  “出什么事了?”

  “那些垃圾桶,一個都不見了,都被偷走了。”二皮說。

  張向北松了口氣,原來是這事,看樣子還是馬頭芹對他們村的人了解,她昨天就已經預言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張向北看看手表,才六點多鐘,他問二皮:“你這么早起來干嘛?”

  “我去埋伏啊。”二皮說,“這些家伙最喜歡大清早出來倒垃圾了,我準備躲在一旁看,等他們倒的時候抓住他們,人贓俱獲,罰到他們跪地喊我爺爺。”

  張向北哭笑不得,看樣子自己任命他去管倒垃圾是任命錯了,光這一項,這么一點雞毛權力,這家伙可能就會搞得全村雞飛狗跳。

  “張大哥,我掐指一算,基本算出是哪幾戶人家會偷垃圾桶,要不要我一家家上門去搜?”二皮問。

  張向北嚇了一跳,趕緊說:“不要不要,二皮,你先回去,這事你不用管了,等會等焦主任和龐書記來,我和他們商量了再說。”

  二皮大失所望,頓時泄了氣,他在來的路上,本來都已經想好了,只要張向北一聲令下,他就殺回村里,一腳一腳把門踢開,特別是那些老公在外地打工,現在人還在床上的那幾個懶婆娘,他踢門進去之后,就要把她們堵在床上問她們,有沒有偷垃圾桶。

  “那些還亂倒垃圾的呢,抓不抓?”二皮問。

  張向北連忙說:“不抓,不抓,現在垃圾桶都沒有了,人家當然還是要倒在原來地方,對不對?還有,這事你也不用管了,你只管清垃圾就是。”

  “屌毛,那我這個副村長還有什么用?”二皮罵道。

  張向北苦笑連連,想不到自己的一句玩笑話,二皮當了真,自己有什么權利跑到這里來任命什么副村長?

  但二皮現在在興頭上,還不能太打擊他,打擊得太厲害,這家伙可能就撂挑子不干了,重新回到原來的樣子。

  張向北硬著頭皮和二皮說:“你看看,你現在也是干部了,干部是干什么的?動嘴不動手的,你見過龐書記下地干活嗎,對不對?還有,怎么才能當好干部,就是要多開會,屁大點事也要開會研究研究,像垃圾桶被人偷了這種大事,我們還不要反復開會,反復研究?”

  二皮將信將疑,問:“那什么時候開會研究?”

  “要等焦主任和龐書記都在場啊,所以你現在不能輕舉妄動,不然就是違反了組織紀律,知道了嗎?”張向北說。

  “屌毛,那我走過去,看到他們在倒,我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好了。”二皮說。

  “對對,就這樣,你回去吧。”

  二皮轉身往回走,剛走下臺階又轉過身,問:“今天是不是發工資了?”

  這個倒是確定的,張向北昨天已經和馬大木說過,張向北說對:“等下等馬會計上班,你找他去領昨天的工資。”

  “好吧,我去馬大木家門口守著,他來上班,我就跟他過來。”二貨轉身往外面走。

  張向北轉身回去,看到向依云斜靠在門上看著他,嘻嘻地笑著,她是在自己那邊,聽到了二皮的叫聲,說是出了大事,也起來了,走過了布的這邊,聽到張向北和二皮的對話,知道了原委,在里面笑個不停。

  她不想和二皮打照面,特別是從張向北的房門出來被二皮看到,她就沒有出來,等到二皮走了,她才走到門口。

  “結果還是被他賴上了,是不是?”向依云問。

  張向北撓了撓頭:“麻煩,真是麻煩。”

  向依云大笑:“活該,你自找的。”

  張向北苦笑著搖了搖頭。

  向依云說:“不過,二皮這人可以用啊,積極性這么高,真的任命他當個衛生監督員,他說不定還真的能把村里的衛生管得好好的,你想想,誰要是亂倒垃圾,二皮就找上門去,是不是煩不勝煩?不如干脆不倒了。”

  “對啊,以毒攻毒,這招可以用。”張向北叫道,“等下就和老焦老龐商量商量。”

  “不睡了吧?”向依云問。

  “哪里還睡得著。”張向北說。

  “早上想吃什么,我來做。”向依云說。

  “粥,可以嗎?”

  “是不是還要咸鴨蛋和榨菜?”

  張向北連連點頭,說:“哪里來的咸鴨蛋?我沒看到冰箱里有咸鴨蛋。”

  向依云笑道:“你才看過幾次冰箱,不知道冰箱是會變化的?再說,咸鴨蛋有必要放冰箱里嗎?”

  張向北嘿嘿地笑著。

  七點多鐘的時候,馬頭芹來了,二皮還沒有到,馬頭芹一個人爬到了梯子上,繼續去寫昨天沒有寫完的標語,向依云看到,趕緊就過去幫她扶著梯子,那木頭的梯子實在是太破舊了。

  兩個人一個在梯子上,一個在梯子下面,聊著天。

  八點鐘沒到,馬頭芹寫完了字,去清洗刷子,向依云看到馬大木苦著臉,提著手提包從大門外進來,身后跟著二皮,向依云和馬大木打招呼:

  “馬會計,這么早?”

  馬大木嘆了口氣說:“沒辦法,一大早就被這家伙纏上了,要領工資。”

  向依云大笑,二皮叫道:“馬大木,你又不是女的,有什么好纏的,我就是在你家門口等你,又沒有催你,你老婆那么小氣,在吃早飯都不叫我。”

  馬大木罵:“你他媽的那是等嗎,有等人坐在我家門檻上等的?我去上個茅廁,進出都要被你問,什么時候可以領錢啊?”

  張向北從房間里出來,聽到馬大木的話也是大笑,趕緊朝他拱了拱手,意思是對不起對不起,是我給你惹的麻煩。

  到了這里,二皮急著要領錢,馬大木故意不急,連辦公室也沒去,他站著和張向北向依云聊天,三個人欣賞著馬頭芹剛寫完的標語,贊美著。

  二皮站在邊上才站了一會,馬頭芹洗完筆回來了,看到二皮,罵道:“讓你來扶梯子,你人呢?字寫完了你才來?”

  二皮一看到馬頭芹,頭皮都緊了,囁嚅著:“我去找馬大木了。”

  “大清早的,你找馬叔干嘛?哦,我知道了,是不是想領工資,你腦子里怎么只有錢?工作都沒有做,有什么工資?”

  二皮狡辯說:“我領的是昨天的工資,張大哥答應我的。”

  “誰答應你也一樣。”馬頭芹說,“你今天要先把你該做的事情做完,知道了嗎?要是今天不老實,你就會被開除,被開除的人,是要扣工資的,知不知道?錢都發給了你,拿什么扣?唉,也難怪,你這個流氓沒打過工,不知道打工的規矩。”

  張向北向依云和馬大木三個人都站在那里,看著馬頭芹斗二皮,二皮被馬頭芹的搶白,說得心里有些忐忑,馬頭芹繼續罵:

  “梯子沒有來扶,到了這里,廁所有沒有去檢查?快點去,把今天的廁所衛生打掃了,再過來領昨天的工資。”

  二皮“噢”了一聲,也不和張向北打招呼,就跑進張向北的房間,把那身西裝脫了,掛好,還是穿著里面都是破洞的汗衫和短褲,不過,短褲不再是昨天有破洞的那條,趕緊就往廁所跑。

  這里的幾個人再忍不住,都笑了起來,向依云說:

  “馬頭芹,你大概是二皮第二怕的人了。”

  老焦騎著自行車,后面馱著李勝峰到了,幾乎同時,龐雙喜也到了,向依云和他們說,是不是把通往二樓的木條都拆了,把二樓拿出來用,把隔壁這間教室的東西,都搬到樓上去,這間也騰出來當辦公室。

  “可以可以。”龐雙喜說,“本來是這里晚上沒人,怕小孩子跑上去,連大小便都拉樓上,現在你們在這里,當然可以打開,等下就讓二皮把它拆了,把東西都搬到樓上去,我們還是繼續我們的分工,你看可以嗎,張總?”

  張向北看看手表說好,我們先開個公司的例會,馬上過來。

  龐雙喜點點頭。

  龐雙喜他們幾個去辦公室,張向北和向依云走回自己的房間,兩個人在寫字臺前坐下,打開自己的筆記本電腦,連上公司的會議室,開始開會。

  會議正進行著,吳歡和其他人都看到張向北的身后,出現了一個身上穿著都是破洞汗衫的男人,賊頭賊腦地朝鏡頭里張望,被張向北一把推開,這人走開,穿上西裝出去了,吳歡問:

  “張總,這是誰呀?怎么在你房間?”

  張向北有點尷尬,不知道怎么回答,向依云大笑,和吳歡他們說:“這是一個傳奇。”

  二皮走進了村委會辦公室,龐雙喜問:“你來干嘛?”

  “屌毛,我又不找你,我來領工資。”二皮說。

  馬大木拿過自己的手提包,拉開拉鏈,從包里拿出一張領款單,讓二皮簽字,二皮認認真真地簽了字。

  馬大木接著從包里拿出大大小小一沓錢,從里面拿出一張五十元和一張十元,交給了二皮。

  二皮一直看著馬大木,他問:“這錢一直就在你包里?”

  馬大木白了他一眼:“不在我包里,還會在你包里?”

  “屌毛,在你包里,我在你家里的時候你不給我,要我跟到這里來?”二皮問。

  馬大木“哼”了一聲,斜睨著二皮反問:“這能一樣嗎?在家里給你錢,算什么,我借你的?到了這里給你,這才是工資,你懂不懂?”

  龐雙喜和李勝峰大笑,老焦搖了搖頭。

  馬大木說:“二皮,你現在混得比我還好了,我的補貼只有你三分之一,還他媽的一直拖欠著。”

  二皮嘿嘿地笑。

  龐雙喜說:“二皮,你的收入已經趕上我了。”

  “屌毛。”二皮朝他翻了一下眼睛,“讓你去掃廁所,你會不會去干,去村里掃豬屎,你去不去?你有種現在就去,我這工資給你。你這個屌毛,也就會翹著二郎腿,一天到晚說研究研究,商量商量。”

  “反了啊,二皮,是不是覺得有人給你撐腰了?”龐雙喜罵道。

  李勝峰大笑:“罵得好,罵得好,二皮,你這幾句罵得好,我挺你。”

  龐雙喜朝李勝峰瞪著眼,老焦嗬嗬笑著:

  “二皮,廁所打掃得不錯,從來沒有這么干凈過,好好干,這樣下去,你自己掙著工資,吃穿都不愁了是不是?”

  “我知道了,謝謝叔。”二皮和老焦說。

  馬大木看了看龐雙喜,和大家說:“現在在村里,二皮有兩個怕的人了,一個是雙喜,還有一個是張總。”

  “屌毛!”二皮罵道,“這龐雙喜,我是真怕,他就是一個小人,真的是會打擊報復你,那張大哥,我是佩服,這能一樣嗎?”

  龐雙喜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二皮趕緊逃了出去,其他的三個人哈哈大笑。

  二皮頭伸進張向北的房間,朝里面看,張向北已經開完了會,在看報表,看到二皮探頭探腦的,張向北問:

  “二皮,干嘛?”

  “什么時候開會研究啊?”二皮問。

  “研究什么?”張向北問。

  “倒垃圾的抓不抓啊。”二皮說。

  張向北早就把這事給忘記了,二皮一說他才想起來,張向北站起來,走過去和二皮說:

  “這個我等下叫你,再和你說,你先去把到二樓的那道門拆開,把隔壁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搬樓上去,把隔壁打掃一下,你今天就干這些吧。”

  二皮說好,他走進來,脫掉了褲子和西裝,掛好,轉身要走,張向北叫住了他。

  張向北從衣櫥里,找出自己的一條牛仔褲和一件牛仔襯衣,給了二皮說:

  “這個送給你了,你穿大了點,但穿著干活沒事,這里是村委會,你這樣短褲和破汗衫干活,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是從舊社會穿越過來的。”

  二皮接過了牛仔褲和襯衣,嘿嘿笑著,他從張向北身邊進了門,把它們放在椅子上,還是穿著短褲和破汗衫出去,張向北叫住了他,和他說:

  “這些送給你了。”

  “我知道。”

  “那怎么還不穿上?”張向北問。

  “舍不得穿,你這樣大老板的一件衣服一條褲子,肯定比我一套西裝都貴。”二皮說著就跑開了。

  向依云從布那邊過來,笑著說:“又碰壁了吧?看到沒有,二皮都比你明白,別以為他不識貨,你還想讓他穿著名牌去掃廁所?”

  張向北搖搖頭,嘆了口氣。

  “別煩惱了,今天馮勝寬會過來,他讓他給二皮帶兩套‘宅鮮送’的工作服過來。”向依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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