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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4 露臺

  七月,是三亞氣溫最高的時候,站在室外,哪怕是在樹蔭或屋檐下,哪怕站著不動,汗水也會止不住地往下淌,人就像是一根冰棍,被高溫融化了,朝外滋滋地冒著水。

  在這個山頂,有海風從下面山谷絲絲縷縷地往上涌,沒有那么燥悶,但熱還是熱的,曹敏芳一走,張向北和向南迫不及待地把身上的衣服脫了,跳入了露臺上的游泳池里。

  天高云淡,樹木陰翳,這里是這周圍的最高點,不會有任何的眼睛可以窺視他們,他們可以放心地在這水里游動,如同天浴,兩個人有時一左一右,有時一上一下,如同兩條嬉戲的魚,時而又交匯在一起,擁抱和親吻。

  頭頂被枝葉剪出的天空,落在水池里,他們在這破碎的天空中游動,眼前是綠意盎然的山谷,遠處是湛藍的大海,大海在陽光下有些凄迷,好像蒙著薄薄的一層紗。

  他們泡在游泳池里,也不知道泡了多久,直到太陽已經從頭頂斜落到西邊的山巔,比他們所在的位置還要低,把山頂染成一片的紅彤彤的亮色。

  大海和下面的山谷都沉郁起來,藍和綠都摻雜進了一抹黛色,海上的那層薄紗蔓延開,先是充滿了山谷,接著漸漸地往上爬,這淡藍色的霧嵐彌漫到的地方,光線開始黯淡起來。

  一時之間,讓人分辨不出,這薄霧到底是從山谷里升起來的,還是從天而降的縵紗。

  接著,天空變得深邃,天地之間,海天之間,開始陰了。

  “你餓不餓?”張向北問。

  “快餓死了!”向南說。

  張向北大笑,雙手撐住了池壁,稍一用力,人就從水里“嘩”地躥了出來,右腿一跨,爬出了泳池,整個人在池邊站立起來。

  “我去點餐。”張向北說著就走進了房子。

  再出來的時候,他身上圍著一條浴巾,手里還拿著一條,向南從水里伸出了手,張向北彎腰握住,把向南也拉出了水池,把浴巾遞給向南,向南擦了頭又擦了身子,然后把浴巾在胸前一圍。

  兩個人走去露臺上的躺椅上躺了下來,都有些累了,在半明半暗的天光里,昏昏欲睡。

  “叮咚,叮咚。”有人按門鈴,兩個人嗖地睜開眼睛,有那么一瞬,想不起來自己在哪里,接著張向北站了起來,叫道:

  “晚餐來了!”

  “等等,等等,先穿衣服。”向南叫道。

  張向北看看自己和向南圍著的浴巾,滿不在乎地說:“有什么要緊,這不就可以了。”

  “哎呀,穿!”向南一邊叫著,一邊也站起來。

  兩個人赤著腳跑進室內,打開柜子,柜子里有曹敏芳替他們準備的島服,兩個人趕緊穿在身上,又套上了人字拖,張向北看看向南,向南說去吧。

  張向北走過去打開門,服務員推著餐車在門口等著,她笑著和張向北說:

  “張先生,你們的晚餐。”

  張向北說謝謝,把身子讓開,服務員推著餐車進來,問:

  “你們是在室內還是室外用餐?”

  張向北還沒有開口,向南就叫道:“外面。”

  服務員把餐車推到露臺上,露臺上的燈已經亮起來,這植物園和別墅的周圍,種植著從巴西引進的一種植物,驅蟲的效果特別好,整個山谷幾乎都沒有蚊蚋,燈光的周圍,不會有像其他地方一樣,露天的燈縈繞著一圈小飛蟲。

  服務員把一盤盤的菜在桌上擺好,面對面擺了兩套餐具,鋪上了餐巾,接著把冰桶連帶著冰塊和一瓶冰著的紅酒也放在臺子上,最后再把一盤盤菜上面蓋著的蓋子一一掀開。

  張向北說:“謝謝你,我們自己來就可以,不用服務了。”

  “好的。”服務員微鞠了躬,“請問酒需要打開嗎?”

  張向北說好。

  服務員把瓶塞打開,倒了半瓶酒到醒酒器里,和他們說了一聲“祝你們用餐愉快!”接著就走出門去。

  向南看到張向北點了一份龍蝦,不過不是刺身和椒鹽,而是辣炒,用了墨西哥的魔鬼辣椒,一份咖喱蟹,一份清蒸蘇眉魚,還有一份烤乳豬,兩個椰子盅里的是三絲魚肚羹。

  向南坐下來,第一筷就伸向了辣炒龍蝦,叫道,好吃,好辣,這個過癮。

  張向北笑道:“當然,這個還是傅師傅留下的菜譜,我最喜歡吃了,而且一定要到三亞來吃,雖然杭城土香園的龍蝦,也是活的青龍,但不知道為什么,在杭城吃,和在三亞還就是不一樣,杭城總感覺沒有這里新鮮。”

  “心理作用吧。”向南說,張向北點點頭。

  張向北問向南:“你今天可以喝酒了吧?”

  向南搖了搖頭:“不喝。”

  “干嘛,又不排練和演出,干嘛不喝?”張向北問。

  向南搖了搖手里的筷子,和張向北說:“嗓子還管你是什么日子?”

  張向北說:“要說這個,我還真的要和你認真一下。”

  向南放下筷子,坐直了身子,看著張向北說:“來啊。”

  “你不喝酒,是為了保護嗓子,對嗎?”張向北問。

  向南點點頭。

  張向北說:“那你怎么又吃辣呢,辣就不會損害嗓子?”

  “切!”向南嘖了一聲,身子垮了下來:“我對辣是天然適應,知道嗎,辣傷不到我,永城人小時候喝的奶水都是辣的,嗨,和你這個雜交說不清楚。”

  張向北大笑,回嗆:“我雜交也是重慶和永城雜交,重慶人吃辣會輸永城。”

  “對哦。”向南說著拿起筷子,敲了敲辣炒龍蝦的盤沿,和張向北說:“那你快吃。”

  張向北也夾了一塊龍蝦放進嘴里,吃完,拿起杯子喝了口酒,放下杯子的時候,嘀咕了一句:“假正經。”

  向南朝他翻了翻白眼,說:“你不懂,我這是君子不避暗世。”

  張向北愣了一下,問:“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哪怕世界再黑暗,君子也要保持君子的行為和風度,比如,凌晨的時候過馬路,只要是紅燈,哪怕沒有車,也要乖乖地站在那里等,比如,沒有人管我喝不喝酒,哪怕是在這里,在海邊,我也就是不喝。”

  張向北大笑,問:“哪里學來的詞。”

  “戲里啊。”向南說。

  向南說著,想起了件事,她伸手把張向北面前的杯子移開,看著張向北問:

  “你要不要完成奶奶的任務?想要完成的話,你也不許喝酒了。”

  張向北問:“什么任務?”

  “奶奶讓我們帶個小寶寶回去。”向南嘻嘻笑著。

  “太快,太快,兩人世界還沒有過夠,下次再說。”張向北把杯子移了回來,看著向南,一臉的壞笑:“說不定前面已經種進去了。”

  “去!”向南雙眼一瞪,罵了一句。

  天黑下來之后,山谷外面的熱帶海洋公園的燈光亮了起來,那里晚上一直要開放到十點,那座玻璃的餐廳,也會營業到晚上十點,從這里看過去,整個熱帶海洋公園的建筑,就像是一個閃閃發亮的海螺,漂浮在夜色和海洋上。

  “這里真的有點夸張,張向北,我們要么來這里養老算了。”向南說。

  張向北說好,不過我們先要兒女成群,然后子孫滿堂,不然我們老不起來啊。

  “你把我當豬?”向南問。

  “不是。”張向北搖了搖頭,“我是把自己當種豬。”

  說完,哈哈大笑起來,向南伸腳就在桌子下面,踢了他一腳。

  吃完了飯,兩個人沒有打電話讓電瓶車上來接他們,而是手牽著手,穿著島服和人字拖,踢踏踢踏走下去,到了停車場,兩個人上車,向南換了一雙板鞋開車去市區,他們沿著三亞灣路慢慢悠悠地往前開,欣賞著椰夢長廊的燈光秀。

  從新風街轉去了勝利路,把車停好,兩個人在解放路步行街逛了逛,去超市買了很多的東西,這才回去。

  逛街的時候又出了一身的汗,兩個人洗了澡,重新鉆進泳池,又游了會泳,坐在泳池里看著海洋公園的燈光漸次熄滅,頭頂的星空卻更加明亮。

  兩個人從泳池出來,躺在躺椅上,身上蓋著浴巾,山谷里的風開始變得涼爽怡人,兩個人躺了一會就睡著了。

  張向北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一點多鐘,他看看邊上的向南,已經先于他醒來,在刷微博,張向北想到了,說,我們去春園海鮮排檔吃海鮮怎么樣?

  “好啊!”向南一聽就站了起來,伸手把張向北也拉了起來。

  兩個還是穿好島服,開車去了春園海鮮廣場,他們到的時候已經快兩點鐘,但這里還是熱鬧非凡,人頭攢動,兩個人點了幾樣海鮮,打了一個邊爐,又吃出了一身的汗。

  再回到房間,向南一邊脫衣服一邊說:“該死,該死,在三亞,一天也不知道要洗幾個澡,皮膚都搓爛了。”

  張向北大笑,他說:“所以啊,海南人只說是沖涼,沒讓你洗,只要在水龍頭下沖一下就好。”

  向南伸手一推,張向北“撲通”一聲掉進了游泳池里,向南咯咯地笑著:

  “你就給我好好地沖。”

  她自己沒有下到游泳池,而是走去了露臺上的淋浴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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