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第三營地。
睡夢中的陶槿突然睜開眼睛。
她看了一眼還在熟睡中的舍友,隨后輕手輕腳地出了門。
在老地方,陶槿又見到了那神秘的斗笠男。
“果然,陶槿,你還是選擇了修習影息血經。”
斗笠男說著話,摘掉了面罩,露出一張平平無奇的臉。
修習了魔功的陶槿,在斗笠男看來,已經是自己人了。
“你似乎毫不意外?”
相比于上次的痛苦糾結,此時已經開始修習影息血經的陶槿,顯得很是平靜。
“如果你真的寧死不修習魔功,也不會向黑甲衛里瞞住我的存在,而且還在上次偷偷見我。”
斗笠男笑著說道。
陶槿聞言,也是一笑,但笑容帶著些冷意。
“不管怎么說,你已經是我影血派的人。”
斗笠男說道:“之后,還希望你能配合我影血派的行動。”
說這話的時候,斗笠男已經很有底氣。
在當陶槿修習影息血經的瞬間,她就注定會被自己拿捏住。
“什么行動?做內應,從內部蠶食瓦解康云縣城的黑甲衛?”
陶槿反問。
“是。”
斗笠男大方承認:“康云縣城內部出了問題,外部自然容易去攻陷。”
陶槿沒立即回話,停頓一下,問道:“你這是吃定我了?”
斗笠男愣了一下,隨后釋然一笑:“不然呢?”
“我可以幫你做事,但是我也得要好處。”
陶槿毫不避諱,直接說明目的,很明顯,這番話她之前就思考過了:“你得給我妖獸純血。”
之前陶槿在那些魔門武者的卷宗中得知,影息血經所需的血液,最好是強力武者的心頭血,或者是從妖獸血液中提煉后的純血。
“只要妖獸純血?”
斗笠男道:“到現在你還堅持著所謂的底線?”
“不是。”陶槿搖搖頭,“我現在的處境,很難得到優質的修煉血液。如果你能給我強大武者的心頭血,我也會收下。”
陶槿的回答令斗笠男十分滿意。
他似乎也早有準備,直接從懷中掏出兩個瓷瓶,一個青色,一個黃色。
“青色瓷瓶里是妖獸純血,黃色瓷瓶里是武者心頭血。這兩瓶血液,夠你用上一個月,也足以能夠幫助你突破至氣感境。”
說著,斗笠男將瓷瓶拋到陶槿手中。
陶槿接過,眼睛微瞇,打量一番,隨后將其收入囊中。
“只夠用一個月,太少了。”
陶槿卻又提出了條件。
“不用擔心,一個月后,康云縣必定淪陷,到那時,你要多少修煉之血,就給你多少。”
斗笠男顯示出了強大的自信。
“可是現在消息傳遍,云鷹城援軍隨時到來。”
陶槿在質疑斗笠男的話。
“那又如何,他們到來,必然在一個月開外。到那時,我們已經占據康云縣城,到那時,他們就算強攻,也不可能重新奪回地方。除非,凡境之上的存在出現在這里。”
斗笠男道:“可是,凡境之上,那種級別的高手,怎么可能輕易參與到這種小局面?一旦他們出現,那兩個大州的摩擦,就徹底升級了。”
斗笠男說的有理有據,陶槿默默點頭。
“好處給你了,你也得做事了吧?”
斗笠男此時也提出了要求。
“做什么?”
陶槿問道。
“需要你殺個人。”
斗笠男沉聲。
“殺誰?”
陶槿語氣帶著寒意。
“楓柳巷許寧。”
斗笠男口中的名字,讓陶槿一滯。
她死死地盯著斗笠男:“那是我陶家莊手足。”
砰砰。
斗笠男手中,又是扔出兩個青色瓷瓶。
陶槿接過,沉悶片刻:“殺他可以,但是我的實力做不到。”
斗笠男擺擺手,再度扔給陶槿一個藥包:“這個分量,足以毒殺凡境五重氣動境武者。”
陶槿看著那藥包,眉間一擰:“凡境五重?”
“沒錯,楓柳巷許寧,已經晉升凡境五重。”
斗笠男的話,讓陶槿拳頭一攥。
之前許寧擊殺追兵,活口回到叛軍營地后,根據描述,最后確定了許寧的身份,也有叛軍高手根據活口的描述,重新判定了許寧凡境五重的實力。
“親手獵殺一個許寧級別的天才,對你來說,又何嘗不是一件刺激的事情。”
斗笠男的話中帶著蠱惑。
陶槿冷冷一笑:“你這么強,為什么不親自去殺他?”
“我沒有十足把握。”
斗笠男很坦然:“我的身份在城內太過重要,一旦出現差池,在康云縣的布置就會亂作一團。”
陶槿笑出聲,語氣哂然:“你告訴我這么多,不怕我立即把你賣了?我暴露秘密抓住你,換來黑甲衛的寬恕,豈不是太劃算。”
“一,在飛云州,只要碰了魔功,哪怕是赫赫之功,你也沒法被豁免,畢竟你只是個小角色。”
“二……”
斗笠男盯著陶槿的眼睛:“你這樣的人,是不會放棄魔功帶給你飛速進境的快感的。”
此話一出,空氣中頓時安靜。
陶槿略微避開了斗笠男的目光。
“明日晚間,你去找許寧,就說你修習陷入困境,請他解惑,借機毒殺他。殺了他之后,我自會到場,協助你出城。”
斗笠男之所以決定親自護陶槿出城,也是因為,之前露水巷杜校尉被殺,黑甲衛的出城也受到了限制。
陶槿作為吸納入影血派中,也算是不錯天賦的年輕人,叛軍高層,也有在日后培養陶槿的心思。
“好。”
陶槿應下。
斗笠男見陶槿這般干脆,嘆息一聲:“你這人,真是薄情。估計日后有機會,你應該也會毫不猶豫地殺了我。”
斗笠男知道,陶槿這種經過內心痛苦糾結后作出修習魔功決定的人,必然也是本性中自帶涼薄。
陶槿聽了,沒答話。
“走了。”
斗笠男交代完一切,準備動身離開。
走之前,他似乎想起什么:“在下管青無。”
說罷,腳尖一點,消失在墻頭。
“殺許寧?”
陶槿的目光,逐漸變冷。
她快速走著,躲過夜間巡邏的守衛。
路過營地內的池塘。
陶槿掏出那裝著武者心頭血的黃色瓷瓶。
她打開瓶塞,露出濃烈的血腥味。
“是人血……”
陶槿做出判斷。
隨后,陶槿將瓶內血液灑落池塘,然后扔下瓷瓶。
看著血液消散,瓷瓶沉落,陶槿離開了原地。
翌日。
許寧散值之后,在路邊簡單吃了些東西。
現在的楓柳巷,攤位已經很少了。
家小業小的攤販,在之前大多都已經逃走了。
許寧和陶青平一同返回住所。
剛到家門,就見到陶槿在等候。
“陶槿?”
見到陶槿,兩人都顯得頗為驚訝。
他們二人,雖然和陶槿一般,同出身陶家莊,但是之間并沒有私交。
“冒昧拜訪。”
嘴上這么說著,但是陶槿的語氣中倒是沒什么歉意:“許寧,我在內盈境困頓已久,終不得突破之法,特地來向你求教。”
“求教?”
知道陶槿來意后,陶青平和許寧也都不感到意外。
陶槿進入黑甲衛后毫無寸進的事情,陶家莊人都清楚。
“進門吧。”
陶青平見此,主動開了門。
“應該方便吧?”
陶槿的目光看向許寧。
許寧感覺陶槿的眼神有深意。
“方便。”
許寧沒拒絕陶家莊伙伴的請求。
三人相繼走進院子。
許寧走在最后,在踏入院子前,他突然扭頭,看向了巷內墻角。
那里空無一人。
許寧若有所思,走進院子,關上房門。
哐當。
是掛上門栓的聲音。
隨后,許寧之前目視的巷內墻角,帶著斗笠的管青無露出半張臉。
他的嘴角上,帶著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