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滿睜開眼睛。
“啊!鬼啊!”
一條人影“咕咚”一聲栽倒在地上,還有一個勉強爬到門檻外面,堪比曾軼可的綿羊音倒是高亢無比:“老太太,二太太,大姑奶奶,詐尸啦!”
嗯,何小滿表示很滿意,這么多人跟我一起詐尸,不亦快哉。
很快有好幾個人步履匆匆而來又步履匆匆而去,門外有人小聲說著話,腿軟腳軟嗓子軟的綿羊音負責趴在地上答記者問。
“就,很突然,一下就睜開了眼,喜鵲姐姐已經被嚇死過去了,你們快把她拉出來。”
“我不敢啊,聽說詐尸以后摟住誰誰死,是嫌一個人孤單,回來找伴的。”
“你說,大太太是不是……”
一個細細的聲音還沒等把話說完就有個大嗓門的婦人打斷她:“她算哪門子大太太?以后咱汪家就一個大太太。”
“朱媽,太好了,您素來膽子大,您去把喜鵲姐姐救出來,我怕大太太……我怕劉香草找喜鵲報仇……”
“還是去找大姑奶奶吧,老太太最聽她的話,有她在就算出了什么事咱們也能少挨些罵……”
黢黑的屋子里,何小滿支棱著耳朵把這些話都默默記在心里邊,這個時候的信息基本都不太摻水分,等到自己正兒八經去詢問那些人,他們可不見得說。
她被送到這個世界并沒有感受到任何不適,只如同恍惚了片刻一樣,自己如今的這具身體之前經歷過什么全都了然于心。
布告欄略帶不屑的跟何小滿解釋說,主要還是因為本次任務宿主的經歷太少,這就好比一部電腦,打從買來安裝好之后你天天只會拿它掃雷或者蜘蛛紙牌,內存占用特別小自然傳輸起來也簡單容易。
要是傳輸的是鬼王的整個鬼生,以你現在的腦容量能直接給你送醫院搶救去。
何小滿感覺受到了一個布告欄的歧視。
做任務有多種多樣的傳輸形式,比如魂穿,身穿,時光回溯穿,一體雙魂穿,面對不同的任務有不同的傳輸途徑,當然也會根據情況扣除屋主相應的節點和人氣。
比如何小滿這次任務就被扣除掉20節點和30人氣。
也就是說她任務完不成或者完成的不好賺不回這個數字,那么何小滿就賠了。
因為本次任務宿主認為她根本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存活下來,所以何小滿的任務就是幫助宿主劉香草度過這次死劫。
她咨詢過布告欄,幫助宿主扛過這次不死就算是完成任務,獎勵5節點,5人氣。
何小滿氣結,她這趟任務說是賠本賺吆喝那都是在弄虛作假。
買賣要是都這么做的話,兩次任務下來何小滿能賠到裸1奔。
布告欄冷冰冰出現一行字幕:鬼王基礎獎勵也只有那塊石頭和20點節點、20點人氣。
響鼓不用重錘敲。
明白了,您的意思是這只是完成基礎任務的基礎獎勵。作為一個打工人,我何小滿只要能讓老板滿意就會加工資,而老板的滿意度和我的收入成正比,對吧?
布告欄:嗯,朽木尚可雕也。
不如直接說您就是那位屎上雕花的藝術家。
劉香草的一生的確很簡單,在很多人眼里,她其實是個非常幸運,幸運到令人艷羨的人。
出生的時候那個王朝剛好土崩瓦解,雖說很多家庭都是重男輕女,可是劉香草的爺爺一妻一妾共同孕育了三兒兩女,到劉香草這輩共有七個孩子,卻只有劉香草一個女孩。
物以稀為貴,小子多了,姑娘相對就吃香點,哪怕這個社會女性地位比較低下。
尤其劉香草肥肥白白的小肉墩子,童言稚語長得又粉嫩可愛,倒是真的有點團寵的意思在里頭。
如果找一個門第相仿的后生,平平淡淡過一輩子問題并不大。
可惜的是亂世來了,一大家子分崩離析各自為政,老爺子在顛沛流離中也感染時疫撒手人寰。
那一場瘟疫奪走了很多人的性命,劉香草家一路逃亡到京郊時,家里只有父母和一個哥哥存活,其他的劉家人散的散了,投軍的被抓的被殺的,顧自己的命還顧不過來,哪有閑心去管別人?
倒霉的是他們本來是想著躲去京城避亂,哪里想到京城里倒是亂的最狠。
朝廷的兵馬和起義軍以及那些外國洋人的軍隊打得亂七八糟,京城里尸橫遍野十室九空,可憐幾百年的皇城被糟蹋得不成樣子。
不明就里的老百姓們又開始拖家帶口紛紛往外跑。
劉父索性不跑了,再跑下去的話如今這一家四口估計都夠嗆能活下去。
隨便找了一家明顯已經沒有人的空房子,修修補補,索性就這么安置下來。
劉家祖上是跌打郎中,有藝在身哪里都能混口飯吃,尤其是這樣的亂世。
然后有一天隔壁同樣是逃亡到此的周家就給送過來一個手臂骨折的小男孩。
大概有個六七歲的樣子,穿著時下里特別潮流的三件套小西裝,雖然渾身臟兮兮的但是白皙的膚色和考究的衣著就算傻子都知道這肯定是個有錢人家的小少爺。
“劉大夫,您辛苦,給治治吧,這孩子好像是被拐子給拐出來的,現在拐子也不知道哪里去了這孩子還傷著,您給治治吧,回頭我來接他,錢……先欠著,救人一命呢。”
沒想到這位新鄰居倒是個好人。
劉父于是就收下這個孩子,接好了骨頭在這娃一陣鬼哭神嚎中給他上了夾板。
可是直到天黑,鄰居也沒過來接這位小少爺,劉大夫打發劉香草的哥哥去那家,結果早就人去屋空。
這叫什么事!
劉大夫沒辦法,也不能把這么點還傷了胳膊的孩子往外哄吧?
現在世道亂,很多連年征戰的地方都已經易子而食了,荒僻點的地方到處都是紅著眼睛的野狗。
聽說吃過人肉的畜生眼睛都是紅的。
這細皮嫩肉的孩子要是真被攆出來,連兩天都活不下去。
于是日子本來就捉襟見肘的跌打郎中劉家,又多添了一張異常矯情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