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喪怪的斗篷沒有兜,存放不了粉丸,要是讓它回到空間格,程雙就會暫時失去視覺。
若放出龍之炎,它那塊頭和顏色,如同指路明燈一般,過于引人注目了。
小姑娘沉下心,知道傷到了什么地步反而踏實下來,她立刻通過喪喪怪的視覺去尋找另外的藏身之地。
即便幾個小女孩所指的秘密空間不是這條縫隙,她也不會讓自己連半分退路都沒有。
喪喪怪平鋪在她的身上,視角不能完全展開,但也足以讓程雙看到她所需要的。
這里的建筑果然是一排竹屋,有點像是水屋,卻是半山半水,比之海邊美景另有一番仙氣飄飄。
只是她所待的這一間屋后縫隙沒有任何的雜物,而其它房間有的堆滿了比房子還高的東西,有的是隨手丟的垃圾,還有兩間的屋后縫隙規整的干干凈凈,仿若小型儲物區。
充滿了生活的味道。
再遠一些的她便看不到了。
如果實在沒有藏身的備選,那么……意識延伸到淡綠色的湍急河流。
不知道河流有多深,放不放的下一個小型安全屋……
在小姑娘思慮之際,有一道腳步聲正在悄悄靠近。
竹屋屋側,十三四歲的男孩子瘦瘦巴巴的臉上顯露出一抹狡黠之色,他踮著腳尖,步伐極慢的走動著。
因為窩縮的控制著身體,免得腳步太重打草驚蛇,他的動作活像是一只笨拙的模仿人類舉止的猩猩。
然而就是這個男孩,一步步成功的靠近了屋后的縫隙,在所有人尚焦頭爛額之時,他那張曬得黝黑的小臉慎之又慎的屏住呼吸,隨之輕輕躍起,一邊拐彎一邊撲向那道縫隙。
身體落下,將將卡在了凹槽中,男孩感受到下面空落落的頓時連摔疼腰腿都顧不得了,慌忙爬起,站在縫隙丈二摸不著頭腦的四周打量,最后沒能如愿見到預想中的身影,陰沉下了臉。
他好不容易哄得花花把照顧外來小孩的責任攬了過來,怎么人卻還是丟了。
他明明探查到她的氣息就在附近……
男孩氣哼哼走回了屋前,見他妹妹花花還在撒潑打滾,搞得那些大人煩不勝煩,立刻沒好氣的呵斥道:“閉嘴!”
花花第一次看到她哥哥發這么大的火,抹著淚珠的動作一頓,哭的更大聲了。
“柳柳你干嘛那么兇你妹妹!”男老師繃起臉,只是未曾來得及繼續批評,就聽柳柳繼而暴躁的罵了花花一句,“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花花徹底被嚇住了,也不哭了,淚汪汪的看著她哥哥扭身回了自己屋,茫然的沖著兩位神色微怔的老師眨眨眼。
女老師立刻上前拍了拍花花的腦袋,“你回去休息一下,我們會慢慢找的。”
花花哦了一聲,終于不在瞎胡鬧,轉身跑進了位于柳柳旁邊的竹屋中,還特意沖著柳柳的屋內喊了句,“我再也不要理哥哥了!”
女老師直起身,面無表情的看了眼旁邊的兄長,聲若蚊吶,“柳柳不對勁。”
男老師眉頭緊擰,兩人的目光直愣愣的望向柳柳的屋子,神色毫無波動,眸光暗若深淵。
等到竹橋上的人在屢次尋找無果,盡數散去時,天色已黯淡。
泛著盈盈波光的河水依然湍急奔走,橘陽西落,而竹屋里炊煙渺渺,飯菜的香氣在河面四散開來。
如夢似幻的村落一時間染上了幾分人間煙火的味道,溫馨又安寧。
任誰第一眼望去都會忽略河道中的波濤洶涌,喜歡上這樣凌駕于凡塵般的景象。
在天色又沉了一些,竹屋里的小小電燈燃起,屋外已漆黑一片。
一個個細碎的泡泡升至河面,隨后一個小腦袋破水而出。
程雙濕漉漉的頭發遮蓋著臉龐,仔細看去,只見她的肋下纏著一條黑色的布帶,帶子則拴在了佇立在河水中,起到房屋支撐作用的木柱上。
黑色布帶有意識的把小姑娘從湍急的河水中拉出,一點點的,非常有耐性,如果靠近他們,還能聽到布帶發出如口號般的嘆氣聲。
一下一下,慢吞吞又充滿了韌性。
程雙在意識里替喪喪怪加油。
把它當做繩子使實在是萬不得已。
在喪喪怪‘察覺’有一股靈魂力量靠近,程雙也顧不得視線問題,果斷下令,讓喪喪怪帶著她入水。
當然,在入水的剎那,喪喪怪迅速進入空間格取出一次性避水珠卡,用在了小姑娘身上,但也因為河流流速急而險,喪喪怪無可奈何下,靈機一動,把自己當做了繩子。
這才避免了大水無情,瞬間將一人一怪分散的慘劇。
避水珠卡片是個好東西,讓依舊昏沉無力動彈的程雙入水后呼吸通暢無阻,但因為身體無法動彈,也極為容易隨波逐流。
如今喪喪怪并沒有把她完全拉到岸上,它只是想讓小姑娘冒出頭,好方便喂她服下白丸粉丸。
也難為一只精神系的怪在水中堅持了好幾個小時,當成功喂下程雙藥,喪喪怪的嘆氣聲都拐了彎了,不知是興奮還是抱屈,惹得程雙連身體的痛都忘了,有點想笑又很是感動。
即使小姑娘想要省點粉丸,可現實的困境如此,藥省命不省,孰輕孰重一目了然。
她一口半瓶粉丸,足有五十粒,效果也是異常顯著,連帶著疲倦眩暈的負面感受都被消除一空。
痛到渾身劇顫的身體漸漸被撫慰,痛感消失的剎那,她的雙眸騰地睜開,打量著這個新奇的村落。
月落中天,空中無云無星,背后高山險峻直聳天際,河水悠悠波光粼粼,月色照耀下,泛著淡淡的綠,若輕盈的寶石。
美是真美。
但河水的顏色卻叫程雙毛骨悚然。
比之水箱中的色彩淡了不少,可卻極其相似。
隱隱透著一種令人不安的感覺。
甚至這種不安尚未傳送到腦袋,程雙脊背一寒,渾身升起了一股難以形容的戰栗。
她猛然想起一件事。
安靜。
太安靜了!
跟半個小時前的炊煙渺渺、煙火之氣截然不同。
仿若一夕之間,竹屋村落中的人全都消失了。
不,不是消失,仔細聽來,最近的竹屋是有呼吸聲的,但聲音極輕,與尋常的呼吸比,輕的微不可查。
耳畔隨之響起恍若臨死之人無助又絕望的申口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