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去內院的一路上碰見多少個下人,就有多少人被驚到了。
終于到了葳蕤庭門口,正好碰見了送郎中出來的沈紅俏。
“姐姐!”看見了沈紅俏的沈雨辰語氣都高了不止一個調,跟在他身后的連翹捂著嘴偷笑。
少爺果真還只是個小孩呢。
沈紅俏見著葳蕤庭外,那顆掉光了葉子被白雪覆蓋的梨樹下,被掃開的雪徑上,站著一個剛剛及她肩膀的小孩。
小孩梳著童髻,穿著淺藍色的襖子,襖子外還搭了一件邊上嵌著兔毛的披風,遠遠的小臉蛋被凍得紅撲撲的,此刻正撲閃著雙眼,亮晶晶地看著自己,將極了一個粉團團的小包子。
“辰兒怎么這時候回來了?”沈紅俏將身邊的婆子打發去送送郎中,自己迎了上去。
沈雨辰見數日不見的姐姐就站在自己面前,臉上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偏偏覺得這里有旁人,那邊郎中還沒走遠,不敢太跳脫,只等和那郎中錯身而過之后,快走兩步走到姐姐身邊,拉起她伸出來的手。
還沒高興幾下,沈雨辰就覺得觸手冰涼,他翻起姐姐的手查看,卻看到了掌心留下的一道道剛剛結痂的疤痕。
“這,這是怎么回事?姐姐的手為何如此冰涼,這掌心的疤痕又是從何而來?”小小的孩子掩藏不住自己的心事,兩只小手緊緊捧著她一只手,眼里飽含著淚水,卻倔強地不往下掉。
沈紅俏見狀心里也心疼這孩子。
明明是剛剛七歲的年紀,放在現代就小學一二年級,誰家小孩不是打彈珠玩泥巴,剛剛沈雨辰看見自己的時候明明高興得不停地去揪自己的披風,卻不敢有絲毫跳脫的動作。
試問又有幾個像這孩子一樣這個年紀就少年老成,如此沉穩而又抑制天性呢。
人都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沈雨辰生在大將軍府從不缺衣少食,卻是被硬生生逼成了這副模樣,讓人看著就心疼。
沈紅俏抽回自己的手,放在他梳得整齊的腦袋上就是一通搓揉。
“幾天不見膽子越發大了,竟然還管起姐姐的事情了!”
沈雨辰被她這一打岔,傷心的情緒忘了七分,只眼眶還紅紅地盯著自家姐姐:“姐姐,你干嘛呀......”
沈紅俏重新牽起他的手說:“其他的事情我一會兒再跟你慢慢說,咱們先進屋里去暖暖身子,看看娘親,娘親看見你一定很高興。”
提到了顧霓裳,沈雨辰點了點頭。
心中暗想姐姐的手上這樣的傷勢,娘親一定也知道的,姐姐不愿意說,問娘親也是一樣的。
沈雨辰老老實實讓沈紅俏牽著進了葳蕤庭正屋里,門剛一開,就有一股子濃郁的藥味混著熱氣直奔腦門,熏得他往后倒退兩步。
從空氣里幾味藥性猛烈的藥所散發出的藥味中,他很快意識到,或許娘親的“病”并非下人們所想的那般簡單。
把身上的披風交給了連翹,沈雨辰遍迫不及待地踏進了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