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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再提和離

  出發前兩日,皇上突發奇想,要去京郊的千峰嶺登高望遠,期間還要舉辦秋狩盛會,點名要秦道川參加。

  若舒出發當日面色如常,任由秦道川執意送至城外的十里長亭。

  客套之后,叁玖長鞭一甩,馬車疾馳而去。

  秦道川直到車隊不見之后,仍舊騎在馬上不愿回轉,身下的馬兒似乎知道主人的心思般,幾次欲奮蹄前行,卻都被主人拉住了韁繩,似是被主人弄懵了,不停的甩著頭,打著噴鼻。

  秦東等人只得默默騎馬跟在后面,直到秦道川終于吐出一口氣,一拉韁繩調頭回轉。

  秋狩之后,秦道川直接去了北地巡防,寫了幾封信送去青州,皆無回音。

  秦道川披著北地的霜雪,趕回京城交割完畢后,未做停留,直奔青州。

  盧三爺迎了他,送他到若舒如今的住所。

  秦道川進得房來,見若舒坐在一張大大的書桌后面,手里筆耕不輟,頭也沒抬。

  秦道川默默的坐在對面會客的太師椅上,蘭芷上了茶便退了出去。

  若舒寫完字,順手將筆丟在了筆洗里,才抬頭望了望秦道川,仍舊拿了書函準備回信。

  嘴里卻突然說道:“若舒正想給將軍回信,將軍便來了。如此也好,有些話當面說反而利索些。”

  秦道川聽了,抬頭默默的盯著她。

  若舒并不在意,重新拿起筆邊寫邊說:“我覺得我們在一起實在是沒意思的得,不如依舊和離吧!”

  秦道川面無表情,依舊盯著她。

  若舒接著說:“我自幼被外祖母嬌養在青廬之中,自來只有我欺負別人,從沒人敢高聲與我說話。京城的日子我過夠了,不想過了。那一雙兒女我就吃個虧,讓與你,從此你我山高水遠,各不相干。”

  秦道川見她終于停了嘴,慢慢說道:“萬不可能。你心里有氣,朝我撒出來便是,不必意氣用事。”

  若舒筆仍未停地說道:“人生在世不過數載,我無謂苦著自己給別人帶來樂子。我意已決,不會更改。”

  秦道川無奈的嘆了口氣,說道:“她不過是得個虛名,我自有分寸,不會委屈你,你何必總是揪著這點不放。”

  若舒說道:“將軍又何必總是揪著若舒不放。”

  秦道川說道:“你是我的妻,是我兒女的母親,你我早已夫妻一體。你跟我回去,你想要的自由我依然給你。”

  若舒笑了一聲,說道:“虧你說得出口,這種妻不像妻,母親不像母親的日子,你還覺得夫妻一體?”

  秦道川依然說道:“納妾這件事上,是我有錯有先,但——我也難為,我答應你自此后遠著她,她一心想求虛名,如今早已得償所愿。你所求為何?我定盡力而為。”

  若舒說道:“和離。”

  秦道川站起身,走到窗前,望著窗外的殘荷,思忖良久,說道:“當年你提和離,我能體諒,如今再提,實在不該。夫妻之恩,百年難修,怎可因為些微小事,就妄提和離二字。”

  若舒不耐煩的說道:“如今你事事如意,自是不愿。可在我卻是如雞肋般,早拋早省心。”

  秦道川轉身,望著她說道:“雞肋?我如此待你,如此縱你,在你面前萬般小心,就得了你雞肋二字?”

  若舒不甘示弱的抬頭看他,說道:“正是。”

  秦道川低頭苦笑了一聲,說道:“我不與你意氣之爭。祖母行事向來如此,我也自幼在祖母身邊長大,但我從未因此對母親疏遠,反而對她特別依戀,她的一顰一笑,到如今我都記得清清楚楚。我去求祖母,讓他們每日來給你晨昏定省,可好?”

  見若舒不說話,接著說道:“宮里給的,我不能不受。我只能讓你自成一體,不用去受那閑氣。總有落花流水之時,那時我能給你的,我一定為你爭來。”

  若舒卻是無論他如何說,只一意孤行,冷言冷語間毫無轉寰余地。

  秦道川見天色已晚,便叫蘭姨傳飯。

  若舒卻不愿與他共食,坐在桌后也不起身,只叫蘭姨將飯擺在桌上。

  兩夫妻分坐在屋子兩頭,分而食之。

  若舒望著蘭姨收拾碗筷,說道:“蘭姨,為將軍收拾一間客房,畢竟遠來是客。”

  蘭姨稱是,退了出去。

  秦道川待人走后,踱步到若舒跟前,一把將她拉了起來。

  若舒嚇了一跳。

  秦道川卻愣住了。

  若舒竟是又懷上了,如今早已腹中隆起。

  若舒推開他,復又坐在椅子上。

  秦道川望著她,搖著頭,一時間竟沒想到說什么。

  兩個人皆沉默了許久。

  秦道川說道:“如此大事,你竟然瞞著?”

  若舒抬頭,說道:“不然呢?好讓人又搶了去?”

  秦道川說道:“祖母已然說了,正是長子長女有所不同,她才想要親自教養。今后你再有兒女,她決不再爭,由你自己教養。”

  若舒冷哼一聲,說道:“若舒技不如人,故而總是被人算計,如今虧吃得多了,再不濟,也長了記性,斗不過,躲得起,自此后,遠著你們,過幾天太平日子。”

  秦道川說道:“以前是我對不住你,但只那一件罷了,你捫心自問,自你我圓房之后,我有哪件事不是依著你的?”

  若舒卻說道:“自有人幫著你,你又何必親自出手。”

  秦道川哭笑不得,說道:“好,以前都是我算計你,我對不住你,自此以后,一切你說了算。”

  若舒說道:“別夸口太早,你做得了主嗎?”

  秦道川說道:“我自己的主全讓你做。”

  若舒卻突然冷笑,說道:“外祖母說你謙謙君子,老夫人說你溫文爾雅,斯文有禮,坊間更是將你傳得超凡脫俗,天上有地下無。怎么只在我面前油嘴滑舌,全無半點尊重之意。莫非在你眼里,我青州盧氏就如此的好欺負,可任你輕賤不成!”

  秦道川卻笑了,說道:“多謝夫人夸贊!我絕不敢有欺辱輕視夫人之心,在我心里,夫人卓爾不群,心思巧妙,常令道川自愧不如。”

  若舒見他還是如此言語,一下站了起來,憤而轉身離去。

  秦道川卻一把扶住她,若舒走不成,轉過身,一腳踢了過去。

  秦道川只扶著她,全不在意。

  若舒走不成,眼睛瞬時泛紅,說道:“怪不得別人說孤女總是會被人欺辱,我原先還不信,自當自己不同于常人,現在看來,自己也不過如此。”

  秦道川見她居然如此說話,只能說道:“舒兒,近之則不遜,你若不喜歡,以后我不說便是。”

  若舒只說從此以后就待在青州,再不回京城。

  秦道川不再無謂的爭執,陪著她歇下。

  等若舒再睜開眼,發現自己在車廂中,撐起身子,就發現秦道川靠坐在她旁邊,手里拿著她放在車上的書,看著。

  見她醒來,笑了一下,說道:“醒了。”

  若舒只想身邊有個東西好讓她出氣。

  秦道川卻輕聲問道:“可是口渴了,我與你倒水來。”

  若舒靠坐在軟墊上,不再理他。

  秦道川放下書,說道:“我看天景,過幾日天就會變,到時候怕是路上難行。你如今又有了身孕,顛簸不得。一時半會我又說服不了你,只得出此下策。”

  若舒望著窗外,說道:“在將軍眼里,我與韃子何異。”

  秦道川聽了,說道:“你是我最親的人,韃子是我的仇人,怎能與你相提并論。”

  若舒冷哼一聲。

  秦道川說道:“我見你往常遇到店鋪里難解的問題,總是能退就退,干脆得很。為何在這事上,總是不依不饒,糾結萬分呢?”

  若舒說道:“我已退避三舍之外,將軍還不滿意,若舒又有何法?”

  兩個人唇槍舌戰,直到京城。

  一路上,秦南卻對蘭萱起了心思。

  蘭萱卻另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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