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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惆悵

  只是后來,還是沒忍住,掀開被子一角,拿開上面敷著的膏藥,說道:“怎么腫成這樣?”

  若舒說道:“越來越大了。”

  秦道川說道:“你盡管任性就是,等年紀大了就曉得厲害了。”

  若舒望著輕輕摸著自己腫脹腳踝的秦道川,解釋道:“不疼。”

  秦道川悶悶地說道:“明日你再說這話試試?”

  若舒解釋道:“一整天都沒事,就剛剛,蘭芷給我涂了藥,看著看著就腫了。”

  秦道川說道:“藥呢?給我看看。”

  蘭芷連忙從外面進來,將藥遞了過來。

  秦道川打開聞了聞,說道:“倒是治跌打損傷的。”

  又問蘭芷:“你揉了嗎?”

  蘭芷搖搖頭,說了句,“就熱敷了一下。”

  秦道川張了張嘴,沒說話,重新摸著若舒的腳踝,一寸一寸,慢慢地探著,見若舒一臉茫然的看著熱鬧,生生忍下了想要重重按下去的沖動。

  最后,秦道川有些無奈地說道:“骨頭沒事,傷了經絡,看來是要腫幾天了,這幾天別用勁,躺著就好。”

  若舒毫無自覺地說道:“非要躺著嗎?”

  秦道川嗯了一聲,就去洗漱了。

  若舒躺在床上,想著,一味的逃避也不是辦法,下次無論如何都要面對了。

  長女嫻雅眼看著就要議親了,忠湛也等不了幾年,雖說他倆老夫人一定會搶著做主,可她這個母親總是要見客的。

  再說還有其他的兒女,一年接一年的,結親嫁娶都省不了。

  想著想著就有些頭疼,秦道川出來見了,問道:“怎么了,腳開始疼了?”

  若舒說道:“我一想到這么多的婚事要操辦就頭疼。”

  秦道川見她眼前的事不上心,卻操心起了幾年后的事,抱起她往里挪了挪,仔細地擺放好她的腳,為兩人蓋好了被子,才說道:“現在知道后悔了,今日老老實實進宮多好?”

  若舒卻說道:“今日去做什么?讓人看把戲嗎?”

  秦道川說道:“當朝一品的誥命我們府上就占了三位,別人看看也屬正常。你天不怕地不怕,還怕人家看。”

  若舒說道:“你終于說對了一回,我還真有些不愿見人。”

  秦道川看著她,皺了皺眉。

  若舒解釋道:“自幼就被外祖母藏在青廬里,我已經習慣獨處。后來出了青廬,見的也多半都是掌柜,無需我去客套。如今讓我去與人服低做小,我還真心的不愿意。”

  秦道川望著她,半天沒有回話,半晌才說道:“既如此,以后能推就推吧,只說身子不好就可以,不用這么自傷自殘的。”

  若舒點了點頭,說道:“我也這么覺得。”

  秦道川平復了一下復雜的心情,平躺之后,閉上眼睛,不想再理她。

  若舒卻因為突然想起了一事,睡不著。

  杜若遠的妹妹若嫻應該已經成年了,可是似乎還未聽說杜若遠有為她議親的消息。

  想著想著,若舒就有些自責,心想若是蘭姨還在,這些事她一定會早早的打點好。

  若嫻的婚事,兒女們接下來的婚事,就象一塊巨大的烏去突然籠罩下來,讓若舒難得的慌了心,可是舉目望去,似乎沒有人可以幫著自己拿個主意。

  要是外祖母還在就好了。

  不經意地轉頭望向秦道川,覺得他近在咫尺又遠在天邊一般。

  所幸接下來有些好消息,因為皇上心態的變化,境內的形勢也有些松動,自元宵起,青州店鋪的生意微微有了起色,這個月的收支總算可以持平了。

  若舒在給杜若遠的信中問起了若嫻的婚事,杜若遠回信倒也干脆,說妹妹年前已被他接來京城,正在物色。

  若舒又一次感覺到了無力,自己居然沒一個人可以舉薦。人一墜入情緒的低谷就會胡思亂想,若舒又一次想起了外祖母當初費盡心機也要將自己嫁給秦道川的原因,不就是為了跨過身份的鴻溝,不然現在的自己恐怕已是一個商人婦了。

  秦道川這時從外面進來,見若舒一臉茫然地盯著自己,走近后好奇地問道:“在想什么?”

  若舒盯著他這張越靠越近的臉,一下子又想起了鄭夫子,母親,蘭姨最后的信。逆反心理由然而生,撇開臉想到,嫁作商人婦有什么不好?至少不會像現在這般的兩難。

  秦道川見她臉上忽晴忽雨,心知不會有好事,便坐在小幾對面,拿起她為新宅畫的樣式圖看了起來。

  半躺在軟榻上的若舒卻越想越生氣,伸出腳就踢了過去,接著就聽到她“唉喲”叫了一聲,秦道川低頭望著那只伸過小幾,剛剛踢了自己一下的腳,半天無語。

  然后院子里就一直能聽到若舒在那里叫喚的聲音,“唉,你輕點,疼,太涼了,冷。”

  秦道川一直沉默著,拿著冰塊幫她冰敷越來越腫的腳踝。

  午飯時,獨自用餐的若舒聽著飯堂內的歡聲笑語,眼前的佳肴索然無味。

  不多時,忠瀾走了進來,說道:“母親,吃完了嗎?”

  若舒嗯了一聲,對他說道:“有事嗎?”

  忠瀾將她眼前的餐盤拿開,隔著小幾坐了下來。說道:“母親,傷可好些了?”

  若舒說道:“傷經動骨一百天,慢慢就會好的。”

  忠瀾說道:“母親,孩兒有些事想請教母親。”

  若舒一下就想到了鄭夫子,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身,說道:“說吧。”

  忠瀾說道:“母親,孩兒有些茫然。”

  若舒望著眼前未滿十歲的兒子,茫然二字實在不該從他的嘴里出來。穩定了心神,說道:“為何?”

  忠瀾說道:“孩兒不知苦學為何?”

  若舒一聽,以為他是厭學,便有些意正嚴詞地說道:“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為何要怕苦呢?”

  忠瀾卻說道:“孩兒在學院門門都是極優,家中東叔他們說我拳法手眼到位,比其他人都強,可是母親,孩兒卻并不快樂。”

  若舒覺得自己頭有些發蒙,只能問道:“為何?”

  忠瀾猶豫了一下,望著若舒說道:“母親,我不是長子,沒有長兄身上的重擔。因為出身顯貴,日后也不能參加科考,無法出仕。唯一的出路就是征戰殺場,當個將軍,可是母親,孩兒并不喜歡那樣。”

  若舒頭都大了,自己一直沒想明白的問題,忠瀾卻又一次將它堆在自己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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