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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二章 初一

  直到新年的鐘聲敲響,才席散,喝醉的人被扶著出了院子。

  慧容指揮仆婦們收拾完,回到正院,又去看了盛琰,才回到自己的廂房,如今府里由她管事,明日一早就要起來,得趕緊歇息。

  誰知進了廂房,就看到忠湛坐在那里,掃了一眼床上,問道:“婉珍呢?”

  “在隔壁。”忠湛說道。

  慧容回頭吩咐婢女侍候忠湛洗漱,誰知忠湛說道:“我剛在書房已經洗漱過了。”

  慧容沒再接話,匆匆洗漱之后,忠湛已經上了床,慧容心知,以他的個性,能做到如此地步已屬不易,自己也該給他些顏面,夫妻倆長達幾年的冷戰就這樣破冰了。

  秦道川洗漱完從屏風后出來,就看到若舒只脫了鞋,將被子胡亂地裹在身上,躺在了床上。走到床前,有些無奈地道:“洗漱后再睡。”話一出口,卻發現她早已經睡得人事不知。

  望著她看了半晌,只得動手幫她脫去外衫,想了想,干脆又替她洗漱了一番。

  清早,秦道川固執地拉她起來,堅持要她同去正堂,說是現在府里他倆輩份最高,該守的禮不能廢。

  若舒心里納悶,以前老夫人在時,若舒時常尋了借口能推就推,秦道川也沒見如此強求,如今也不知為何。半夢半醒的與秦道川并排坐在正位上,接受著兒子兒媳和孫輩的跪拜,看到盛琰和婉珍雙雙跪在跟前,一臉稚氣地恭賀著新年時,仍覺得十分欣喜,拿出早已準備好的荷包遞給他們。

  秦道川卻敏銳地覺察到忠湛和慧容與昨日有些不同,心下明了,自然高興,兩件難事總算解決了一件。

  盛琰帶著婉珍在庭院里放著煙火,忠漓說道:“想起以前,也跟幾位兄長放過煙火,不知他們可會帶著各自的兒女放煙火?”

  若舒想起遠在南關的三個兒女,說道:“南關四季如春,怕是比我們歡樂許多。”

  秦道川也說道:“北地雖然寒冷,忠淇若是回軍屯,倒也不會冷清。”

  慧容插話道:“說起北地,前次四弟送來的山藥,昨日竟忘了做了,不如今日讓廚房做些,聽說此物溫補,不但公公和世子吃了對傷有益,大家吃了都有好處。”

  “也做個拔絲吧,再放些芝麻,好久沒這樣吃了。”若舒接道。

  忠湛在聽到若舒提起南關時,眼神不由自主地閃了一下,那里仿似成了世外桃源一般,無論誰逢了難都奔去那,而這一切不應是自己的擔當么,都怪這腿傷,不然哪會如此的無能為力。

  此時的昆城,嫻珂每天換著花樣淘來不同的玩意兒討忠源的歡心,忠源無語地躺在涼席上,閉目不理她。

  嫻珂脫了鞋,上了涼棚,擺攤似的,“六哥,你看,這塊鱷魚皮,花色多好看,我要師傅幫你做個刀鞘好不好,日后拿出來,肯定威風。”

  忠源眼都沒睜,“這樣的好物只鑲在刀鞘上,真是暴殄天物,三兄也太慣著你了,連些民間疾苦都不曉得。”

  “你又不用鞭,只用刀,除了刀鞘上能玩些花樣,還能用在哪里?”嫻珂為難地說道。

  “太子已無回天之力,你為何還不回京?”忠源問道。

  “為了你啊,我不陪著你,三兄又事多,你豈不會悶壞?”嫻珂摸著一塊蟒蛇皮,一邊用手丈量著尺寸,一邊回答著。

  忠源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見她一個小姑娘,對這種東西毫無懼色,無奈地說道:“你以后在人前要收斂些,不然日后哪個敢娶你。”

  嫻珂掰著手指頭,一邊數一邊說道:“六哥沒娶,七哥沒娶,輪到我還早著呢。”

  忠源說道:“我們是男兒,晚些便晚些,你是女子,能早不能遲。”

  “誰說的,母親早就說了,日后我想嫁便嫁,她絕不逼我。”嫻珂自信地說道。

  提起母親,忠源有些無奈,連詐死之事都做得出來,真是驚世駭俗,枉他當初那樣的傷心難過,還大張旗鼓地送葬去了津城,如今,也不知父親會如何面對這一切。

  “你們是不是早就知曉母親之事?”忠源問道。

  嫻珂搖頭,“我不知道,三兄嘛,就不知道了,不過,還好是一場虛驚。”嫻珂沒所謂地說道。

  “三兄一定早就知曉,不然怎么會突然出現,將我抓來這里。”忠源說道。

  “他知曉也不奇怪啊,母親瞞誰也不會瞞他。”嫻珂說道。

  “也是,母親一向喜歡他。”忠源說道。

  “母親不也一樣牽掛著你們,不然我如何能及時將你救出,還及時接到了嫻珂。”忠源從外面走進來。

  忠源沒接話,倒是嫻珂,意外地說道:“真的嗎?”

  “自然,忠淇成親,母親送了賀禮。忠源與太子涉險,母親掛心,特意交代若太子落敗,定要將你救出。嫻珂也是,你一出逃,她便知道了。”忠瀾解釋道。

  忠源說道:“母親是好心,但卻讓我失了忠心。”

  忠瀾也脫去鞋,上了涼棚,替他二人倒了茶,說道:“母親素來這樣,什么功名在她眼里都是浮云,兒女的安康才是頭等大事。”

  “可我在這里,又算什么?”忠源苦惱地說道。

  “稍安勿燥,旁人比你更心急,不出半年,應該就有分曉了。”忠瀾安慰道。

  “你是說寧王登基么?”忠源問道。

  “無論是皇上回宮,還是哪位皇子登基,都最多半年,會有定論。”忠瀾回道。

  “是啊,六哥,你就安心在這里待上半年,反正有我陪著你。”嫻珂插嘴道。

  “母親呢?你前次說得不明不白。”忠源問道。

  忠瀾見他終于不再鬧著去尋太子,說道:“母親為何詐死,我說不清楚,但母親歸府我卻知道,寧王不知如何得了她的行蹤,殺了她所有的隨從,要父親將她接了回去,還訛詐了她萬兩黃金,至今母親已經拿出了六千兩。”

  “所有的隨從?那蘭芷姑姑,參玖叔他們也?”忠源失聲道。

  忠瀾凝重地點了點頭。

  嫻珂跟著悶悶說道:“蘭芷姑姑人可好了,參玖叔也是。”

  “誰殺的,反正現在無事,不如我們尋了兇手,幫母親報仇。”忠源坐起身,義憤填膺。

  “你安心待著,寧王,世家,哪個是好動手的,只能從長計議。”忠瀾沒有點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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