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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六章 請罪

  若舒等到小年,忠漓依舊沒來,卻送來了消息,秦道川在臘八節那日歸了府。

  若舒拿著信發起了呆,早不回晚不回,這時候回,自己就算趕回去,也趕不到三十的晚宴了。

  卻不想瞞著嫻珂,直接找了她來,將此事告訴了她。

  嫻珂聽完,直接說道:“母親,那我們現在就出發吧!”

  若舒說道:“現在路上都結了冰,風雪又大,我們也不能光圖自己舒坦,隨行之人的難處也要考慮才是。”

  嫻珂跳著腳,說道:“母親,求你了,不管你是如何生父親的氣,都帶我一同回京城吧!”

  若舒說道:“怎么,不急著練鞭法了?”

  嫻珂說道:“事有輕重緩急,過了年,我還可以來呀!再說,有父親在,還有什么愁的?”

  若舒有些動搖,誰知當晚的一場暴雪讓嫻珂都沒了聲音。因為家在軍屯的女衛早在年前就離開了,家在青州的,前幾日,嫻珂也放了她們的假。

  歸心似箭的嫻珂在青廬中無所事事,左一鞭子,右一鞭子,抽得潔白無瑕的雪地道道鞭痕,慘不忍睹。

  若舒不忍她再糟蹋青廬的雪景,便將她拉出青廬,出去透透氣。鄉間的冬日,到處白雪皚皚,房子也好,樹木也好,都像剛出爐的大白饅頭,鼓鼓囊囊的,村落里,不時有孩童放著煙火,炮竹的響聲此起彼伏。

  若舒說道:“若在京城,哪里能有這樣的景致。”深吸了一口氣,凜冽的氣息撲面而來,帶著些農家飯菜的香味。

  嫻珂卻全無興致,猶豫了一會,還是說道:“母親,不如我們騎馬回京吧,這樣輕車簡從,就算趕不到年三十,也能快些看到父親。”

  若舒說道:“大家都在家過年,還是莫要多事了,年后回去也是一樣的。”

  沒想到,當日晚間,嫻珂興奮地跑來說道:“母親,我尋到送我們的人了。”

  若舒問道:“誰?”

  “柳宿,他說他愿意送我們回京。”嫻珂依舊興奮。

  若舒不知該如何表述自己此時的心情,仿佛五味雜陳都不能形容十分之一。

  嫻珂不時朝外張望著,若舒冷眼旁觀,心里十分不爽,杜若遠不在了,暗衛也壞了規矩么?看來她要早做打算,免得到時不可收拾。

  兩個人心思各異,終于婢女來回話,說角宿在外求見。

  一聽是角宿,不止嫻珂,若舒也愣了一下。

  角宿進來,行禮之后,直接問道:“東家,聽八小姐說,東家要回京,但是體恤我們,故而延遲到了年后?”

  若舒只得說道:“我是看雪大,怕路難行,反正也趕不上了,不如年后。”

  一旁的嫻珂連忙看向了她,著急的表情毫不掩飾。

  角宿說道:“東家毋需擔憂,我們有人剛從京城回來,路是通的。”

  若舒卻似還在猶豫,嫻珂說道:“母親,既如此,我們一同回京吧?”

  若舒依舊看著嫻珂說道:“年三十是肯定趕不上了。”

  嫻珂說道:“母親,求你了,我想父親了。”一臉的哀求之色。

  角宿則靜靜站在那里,等著若舒做出決定。

  “那就選幾個無家無室的,送我們回京吧!”若舒終于開口道。

  “那我去準備了。”嫻珂見目的達成,急匆匆地跑了。

  角宿卻依舊沒走,連姿勢都沒變,若舒也沒再開口,兩個人就這樣有些尷尬地沉默著,直到角宿默默跪在了她的面前,“東家,屬下知道柳宿違了規矩,不該擅自插手,但他并沒有答應八小姐,他的原話是,八小姐還請回去,此事我自會上報。”

  若舒說道:“起來吧,說來還是我的錯,為了攏住她安心留在青州,才有今日之事,她一向張揚慣了,那里曉得什么厲害,你們做得對,與其讓她瞎折騰,不如成全她。”

  站起身的角宿說道:“東家,那就明日一早出發?”

  “嗯,辛苦了。”若舒說道。

  本以為角宿會告退,卻見他復又跪下,拱手說道:“東家,老大在與不在,只要屬下在,暗衛就仍是老大的暗衛,什么也不會改變。”

  若舒坐在那里,靜靜看著他,又似在發呆,半晌才起身,走到他跟前,伸手將他扶起,“杜若遠走了,我始終不能接受,委屈你了。”

  角宿退了兩步,“東家對暗衛的仁義,我們都銘記于心,屬下還是那句話,不論老大在與不在,暗衛依舊如常。”

  若舒說道:“我雖然想他,卻不能不接受事實,你們也是一樣。我回京之后,恐難出府,暗衛就交給你了。”

  角宿說道:“角宿明白。”

  出發時,若舒抬眼便看到柳宿領著人靜靜候在一旁,嫻珂不知世事,走過去說道:“多謝你啦,日后我必有重謝。”

  柳宿則淡淡回道:“此事因我而起,柳宿當有始有終,八小姐不必謝我。”言詞依舊孤傲。

  若舒則待他們說完,才開口道:“嫻珂,上車,莫誤了時辰。”

  柳宿聽了依舊面色沉靜,只抿緊了唇。

  若舒上了車,就開始閉目養神。

  暗衛從創立開始,一直被杜若遠管理得妥妥當當,從未像這次一般,令她如此難堪的。

  她不斷地反思,到底是她的心境影響了暗衛,還是暗衛的心亂了?

  一路上她暗暗觀察著隨行的暗衛,許是感受到了壓力,嫻珂再開口時,柳宿多用沉默回應,實在避無可避,也只是一兩個字就算回復了。

  在若舒看來,暗衛是她強有力的倚仗,就連秦道川也只是知道些皮毛,她并不想讓嫻珂涉入太多,因為有些事唯有潛行于水下才能宜守宜攻,一旦大白于天下,就再難長久。

  入京的前夜,柳宿終于求見了若舒。

  若舒看著眼前這位俊秀的年輕人,心里已經明白他將要說些什么,也明白角宿讓他隨行的原因。

  更明白自己的一句話,就會決定他的前路,或者會讓他這些年的努力功虧一簣。

  所以若舒連問都沒問,只靜靜看著他。

  柳宿沒有沉默很久,待婢女退出后,拱手說道:“柳宿逾矩了,請東家責罰。”說話間,已經單腿跪了下去。

  若舒望著低頭半跪在那里的柳宿,問道:“你做錯什么了?”

  “八小姐來尋屬下時,屬下不該多言。”柳宿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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