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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六章 心思

  若舒接道:“你現在倒是坦然了。”

  秦道川說道:“當初退無可退,不得已拿命不當命;后來遇上了你,努力爭取之后,發現無論我爭與不爭,你都不會改變分毫;現在幾個兒子皆如出籠猛虎,又因前車之鑒,想著無論我幫著哪個,都要委屈另外一人,不如由他們自己抉擇。”

  若舒扭頭看著一臉落寞的秦道川,“怕是盛琰太過年幼,尚未達到你的預期,才會心生感慨吧?”

  秦道川輕笑道:“什么都瞞不過你。我如此做,是不想他日后怨我。”

  若舒說道:“你不用費盡心思拉我做壁上觀,我不會厚此薄彼的。”

  秦道川無奈地說道:“我在你眼中這小人的形象怕是一生難改。”

  若舒說道:“以事論事,你雖對我稱不上君子,但若說小人,倒還算不上。”

  秦道川說道:“我現在明白,為何祖上會自請去那旁人不愿去的苦寒之地。因為如此,便可遠離這永不休止的紛爭,還不會有人覬覦而生出禍端。”

  若舒說道:“可他未曾想到,北地生存會如此的艱難;更不會想到,后世會迎娶京中權貴之女;由此再也無法清心寡欲,只喝羊湯逐野草了。”

  秦道川回道:“夫人盡管取笑便是。”

  若舒說道:“我只是提醒你,有人的地方便有事非。你不惹事,并不代表事不惹你。一味的回退避讓,或是以不變應萬變,都不是上上之策。”

  秦道川閉上眼睛,說了句,“懶待管它,睡了。”

  若舒知他現在心亂如麻,也不忍再打趣他,跟著閉上了眼睛。

  正與京中趕去的禁軍苦戰的忠源,因為少了忠瀾的助力,應對得有些吃力。同在城中的趙雪飛也被他拋諸腦后,聽到盧乾說,趙雪飛已在城中苦尋他數日,便抽空回了趟他與趙雪飛入城時暫居的客棧,趙雪飛一見他,依舊是那句話,“如何了?聽說城外已經開戰?”

  忠源只嗯了一聲。趙雪飛接著問道:“情況如何了?”

  忠源反倒問了句,“你是希望哪方獲勝?”

  趙雪飛以為這是忠源為自己尋的托詞,說道:“也是難為你了,這等軍機,你如何知曉?我思來想去,我們還是盡快返回北郡吧。”

  忠源皺著眉頭問道:“為何?”

  趙雪飛說道:“這幾日我在城中打聽到,‘寧王’已然勢大,想必奪取京城不過早晚之事。反正北郡已被東郡和西郡阻隔,就算得不到京中的求援也屬正常,干脆以靜制動,作壁上觀。”

  忠源說道:“我倒覺得你此次回去,當盡快勸降岳父,早投明主。我也打算得空便回去將實情告之郡守,免得誤了時機,到時候得不償失。”

  趙雪飛說道:“你不與我同歸么?”

  忠源說道:“我還有事未辦完。”之所以不愿意多談,是因為在得知父親決意在京中突然發難,而盛琰又剛剛回京,更因為母親也未提及分毫。在他看來,這便是父親與母親的決斷。

  內心的煎熬和城外襲來的大軍皆令他費神,原本還想尋了機會告知趙雪飛實情的心態早已不再。今日抽空前來,本以為趙雪飛會明辨形勢,做出于他有利的決定,哪知她依舊是舊時看法,忠源心中的不悅幾乎掩飾不住。

  趙雪飛卻認為,時至今日,忠源卻依舊重利為上,絲毫不為北郡的安危著想,冷聲說道:“既如此,我便先回北郡。”

  哪知忠源突然叫住了已經跨過門坎的趙雪飛,“若我能讓你有機會與‘寧王’的人見上一面,你可想好了如何說?”

  趙雪飛停住腳步,重又回轉屋內,“當真?”

  忠源一言不發地看著她,趙雪飛說道:“自然要為北郡尋些好處。”

  忠源說道:“若‘寧王’問你,北郡難道無男兒么?你要如何回答。”

  趙雪飛說道:“我會說,因父親不良于行,北郡與寧王有過一面之緣的,如今唯有我而已,故而前來。”

  忠源撇了撇嘴,“不過兒時見過一面,如今怕是早就忘了彼此長相,就算沒忘,也早就變了模樣。你這話,也太過牽強。”

  趙雪飛說道:“我知道你不滿我強出頭,更不喜我拋頭露面。可我若不來,父親便要來,若是讓旁人來了,于崇王府不會有好處。”

  “最不喜你們北郡這些皇族,一片不毛之地而已,還枉自爭來搶去的,徒讓人看笑話。”忠源說完,也不知自己為何會對趙雪飛這般的不客氣。

  這話著實傷人,趙雪飛再也無法坦然相對,留了句,“待你約好了人,通知我即可。”說完急匆匆離去。

  忠源頹然地向后靠去,眼神越來越狠厲,腦海中閃現的竟然全是父親派來的親衛軍當初在城外利落砍殺禁軍的畫面。之后起身,推開房門,一言不發離去。

  雖然父親母親心意已經明了,但該做的事仍舊要做,不但要做,還要讓父親和母親看出自己的實力。

  于是,當晚,城外的喊殺聲響了整晚,直到天明之時,才漸漸停歇。渾身鮮血的忠源坐在尸堆之中,望著京城的方向,心中說道:“父親,孩兒帶兵的能力如何?與秦家親衛軍相比也不差分毫。”

  盧厚上前來說道:“公子,戰場已收拾妥當,只是這些尸首還是燒了么?”

  忠源說道:“堆放在城門處,就地焚燒。另外,讓太后和皇上也觀瞻觀瞻。其余的俘虜,一個不留。”

  盧厚應聲而去,最后投向忠源的,卻是擔憂的眼光。公子最近心事重重,原本以為是因為夫人的緣故,但自幼長大的同伴,很快就感覺到,應當與夫人無關。

  歇息了半日的忠源再次叫來了趙雪飛,“我再問你一次,你是立刻回北郡待在府里,還是仍舊留在這里,執意要出這個風頭?”

  趙雪飛皺著眉頭,十分不解地說道:“不過一個晚上,就解決了將近一萬的禁軍,一個活口都不留。這樣的寧王,你說我能不去見一面么?”

  “不過求和罷了,你以岳父的口吻寫一封信,我派人送去,不就結了。”忠源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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