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徑幽幽,烏壓壓的小弟子七八歲到十四五歲不等,把原本寬敞的山門入口擠的水泄不通。
連意看著這幽幽長徑,看了大部分或懵懂或興奮或倨傲的臉,覺得很神奇。
兩年以來,她沒想到自己居然從凡俗界走到了這兒。
一時間很有些感慨。
看著周圍的人,她弟早就和一個年紀似乎相仿的陌生小弟子交流了起來,兩人湊在一旁竊竊私語,一副已經哥倆好的樣子。
她姐花小朵倒是站在她身邊,沒做聲,但連意看的出她有點緊張。
此次連家一共有十名弟子,其他人除了李鐵柱,連意都不熟。
兩年了,連意其實甚少看到李鐵柱,雖說一直住在一個院子里,但李鐵柱因為要和三長老連晨松學習符術,甚少回來。
這么兩年,李鐵柱長成了一個大小伙兒,只是臉上憨直的表情一點沒變。
看到花小朵,和連意、連外幾人,他很高興,在他心里,這幾個可是他凡俗界的弟妹,而且若不是連家人的堅持,他哪里能改變命運,來到這兒,還拜了連晨松為師。
一看到連意他們,他就從儲物袋里掏出一把符紙來,分給他們:“這是我畫的火球符,冰箭符,木刺符……”
他憨憨的抓著后腦勺:“我最近能畫二品的符了,這是最好的,往后你們要是要,就回來找我拿。”
連意抬頭,有些驚訝:“鐵柱哥不入門嗎?”
李鐵柱笑笑,表情舒朗平和:“我這個資質入門也是在外門,而且我已經拜了師了,這一次師傅就是讓我見識一下拜山橋,磨煉一下心境,說對我往后有好處。”
花小朵點點頭,倒是很認同:“鐵柱哥在家族也挺好,晨松老祖是個脾氣好的呢,而且他是七階符師呢。”
連意也是這么覺得,這么幾年,李鐵柱修為才煉氣三層,不過基礎應該挺牢固的,晨松老祖提起他都是諸多贊美之詞。
她不客氣的收下了李鐵柱給的符,笑道:“鐵柱哥,往后如果我們去了宗門內,你有什么想要的,喜歡的,只管跟我們提,千萬不要客氣了,咱們可是一家人呢。”
李鐵柱笑的開心,他連連點頭:“小意妹妹放心吧,我不會客氣的,老……曾祖、連叔連嬸還有長蘭姑姑,我在家都會照看的。”
連意和花小朵打心眼感激李鐵柱,她倆對視一眼,鄭重向李鐵柱行了個謝禮:“如此,多謝鐵柱哥了。”
這倒讓李鐵柱有些不好意思了,他結巴了半天,又是扶連意又是扶花小朵,臉漲得通紅……
好在沒一會兒,遠遠的,有一個留著八字胡的修士來了,一來就行了個道禮:“老夫外一峰金丹修士劉襯,今日帶你們去拜山橋,陪同的家人或者執事弟子都可以走了。”
“修煉是孤獨的過程,一切都要靠自己,切記!”
說完這些,那些原本帶這些未入門的小弟子來的執事弟子們朝著劉襯行了一禮,二話不說便走了,連明世朝他們一眾人擺擺手,也甩甩袖子,毫不猶豫的離開了。
倒是有些有家人陪同的世家子弟,仿若生離死別一般,連意還聽到了哭聲……
整個隊伍又嘩然了起來。
劉襯閉目臨空,仿若未聞,他朗聲道:“一炷香后,山門即將關閉,若是還有非即將入門的弟子留在原地,那就一起回去罷……”
人群又嘩然聳動了一番,最終一批人戀戀不舍的走了。
蹉跎間,一炷香的時候,很快就到了。
山門口在眾人面前灑下一道七彩的光幕。連意知道,這是山門關閉了。
劉襯沒再看眾弟子,也不再說什么,擺擺手,招呼著弟子們跟著他走。
拜山橋邊,霧氣彌漫,與之前連晨遠帶他們初初回來時,看到的場景完全不同了。
如今的拜山橋隱藏在霧氣中,隱隱綽綽,但卻能看到巨大的輪廓隱現。
劉襯介紹道:“進去吧,進了這座橋,你們都只能靠自己了。”
此時,不僅是那些從凡俗界來的懵懂的小弟子,就是連意四人,也有些犯怵。
此時的連外,早已不是剛剛還在那兒和年齡相仿的小伙伴嘰嘰喳喳的樣兒了,而是縮了回來,不停的問連意:“連意,你說,咱們要是手拉著手進去,是不是就不能分開了。”
連意沒作聲,不過,她知道連外在害怕,他自小有個毛病,若是害怕,他就會拉著她不停的說話。
不一定需要她回答什么,只需要聽他說就成,似乎這種法子能排解他的害怕。
不過,眼下,連意想回答也回答不了。
家主和長老說,拜山橋中是個巨大的幻陣,每個人在里面遇到的東西都是不一樣的。
可能宛若夢一場就結束了,沒什么感覺,也有可能在其中沉溺,甚至心性大變,或者被擊潰道心……
總之,拜山橋無法描述,是個很玄乎的東西。
不僅玄乎在它的功效,還有走過拜山橋的人,大多覺得沒什么感覺,也有少數人諱莫如深,甚至有部分人會慢慢淡忘當時的經歷。
連家眾人之前都沒有走過拜山橋,但是宗門典籍有記載,他們有朋友,師兄弟走過。
最后,只知道,拜山橋中,每個人遇到的都是不一樣的。
至于它怎么打磨心境,磨煉意志的,眾說紛紜,沒有定論。
這種模棱兩可的答案,不能給連意他們幾人帶來心理安慰,總有一種對未知的恐懼。
說話間,劉襯手一揮,根本不讓他們有所反應,清風拂過,明明沒有什么太大的感覺,可是那風如同長了手一般,把他們所有人往前推了一步。
連意只感覺突然間,霧氣纏繞在她身邊,而她周圍的人都消失了。
包括剛剛明明一直抓著她的手的連外。
周圍靜謐的仿若只有她一個人。
她轉過身,身后也是一片渺茫,茫茫天地間似乎只剩下她一個人。
連意錯愕的往前走了好幾步,反手扣緊手上的符紙,小心翼翼的往前騰挪,想知道等待她的都是什么。
突然,遠遠的,一聲非常悠遠的象鳴由遠及近的傳來……
然后,連意的眼簾里忽然就出現了一個大如小山巒的藍皮大象,腳下汨汨的長出了或長或短的青草來。
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生長,長到了連意的膝蓋,沒過了連意,然后驟然發狂,卷向連意,連意還未來得及出手,就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