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么?
后悔么?
此時的連意壓根沒空想這些,她滿腦子都是要盡全力把魔聚留下!
但即使給她時間,哪怕重來一次呢?
哪怕知道,可能希望渺茫,可能以卵擊石,她都會選擇同一條路。
這,許就是宿命吧!
誰讓她藤仙連意,注定和廣眉星域綁死了呢?!
只是,對她來說,甘之如飴,心甘情愿罷了。
連意此時的腦中,只有一個念頭。
不計一切代價,留下它!
八角法陣飛快旋轉,其中金綠光芒不斷涌出,如雪花飛散,附著在纏住魔氣的金綠靈線之上,加固著那絲絲縷縷的金綠色靈線。
而金綠色靈線死咬著那些魔氣,毫不相讓。
角逐,其實早就開始了,膠著在一絲一寸之間。
錙銖必爭。
連意的法陣和五彩斑斕的靈線鋪陳的很大,四面八方盤旋的風卷也看起來所向披靡。
而魔聚的魔氣,反而只收縮在它自身四周,似乎被逼的越來越沒有了退路!
可是,事實當真如此嗎?
此時的魔聚籠罩在濃郁到極致的黑霧之中,臉色已是徹底變了。
雖然依然看不清它的臉,但從連意這一方看過去,它臉上黑云涌動,其中那翻滾的黑霧蒸騰不止,訴說著無言的憤怒。
似乎,它終于撕開了它謙和的假面,面目猙獰起來,連帶著渾身冒著的黑氣像是要跟著層層燃燒。
終于,似乎忍無可忍,它又出手了!
它黑色的袍袖一揮,無數黑點宛若泥點一般散逸開去。
四處點火一般,精準又強勢的將連意的風卷打落。
魔聚抬頭,壓下它心中漸漸彌漫深入的不安,挑釁意味十足道:
“怎樣?連意?你確定,今日還要這般白費功夫下去嗎?”
它聲音低啞了下去,帶著難以言喻的誘惑:
“你可要想清楚了!舍生取義么?本座佩服你,但,廣眉星域和那萬惡的仙界不值得你這么做!明白么?”
“哪怕今日,你折在這里,相信本座,廣眉星域會立馬推出下一個替罪羔羊。你不僅會被忘記,還會背上護廣眉星域不利的罵名!”
魔聚面上一副為連意義憤填膺的模樣,又好似胸有成竹,好似一點都不慌。
實則,心里火燒火燎的,隨著時間和戰線的拉長,事情如何走向,它發現它越來越探不到底了!
藤仙連意的可怕當真不是一天兩天的。
而且,她一直是它們的克星。
無數次的血淚教訓告訴它,和連意對戰,事情的走向總是會越來越偏離它的預測。
就好像這一次,明明它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可是這會子,它心中就好像一腳踩入了萬丈深淵,腳下探不到底,甚至連底在哪里,它都不知道。
可是,它要穩住,這一次,生死攸關了么?
可是,為何,生死攸關的時刻會提前這么多,就來臨了。
魔聚心中翻涌著血腥的殺意。
恨不能面前有無數的獵物等著去給它殺滅。
只有這般,它才能把面對連意的那股子憋氣、郁悶、難以言說的恐懼給抒發出來。
否則,它怕不是要把自己憋死。
卞城王那個廢物,死就死了,居然讓藤妖摸到了這里,還讓藤妖毀了這里,甚至發現了它。
若不是卞城王死的不能再死了,等它有機會它必是要去它們的尊上那兒告一狀,讓卞城王吃不了兜著走。
尊上的數萬年對廣眉星域的籌謀,就這么輕松被毀去了大半?
隱在秘法之后的神色千變萬化,它壓下萬千心思,思索著今日如何才能尋到連意的破綻,好叫它尋覓到抽身逃脫的機會。
可是,連意豈會讓它如愿。
她早就知道,這地心魔可是奸猾的很,它所表現的憤怒、氣急敗壞、惋惜甚至是胸有成竹,都只是它想表現出來的。
許是早就給她挖好了萬丈深坑!
地心魔可是攻心的好手,便是連意如此修為,也不能懈怠,沒準就掉到它的坑里,粉身碎骨了。
連意本身也是個心智堅定之人,但遇到地心魔這般強大的敵人,她更是提起了十二分的戒備之心。
畢竟,地心魔身邊的幫手,修為都很高。
古韻、孫CD市王、卞城王等等。
難不成是個個都是天生的壞種,就是要將生自己養自己的廣眉星域推上絕路?
不盡然吧。
魔聚引誘他們,戳中他們內心深處最渴望、最恐懼、最柔軟之處才是重點。
才最功不可沒。
連意沒興趣,用自己去親身嘗試自己的心性堅韌到何種地步。
所以,她一聲都沒吭。
任是魔聚說出花來,她才不搭理它。
千招萬招不如不接招。
若不是此時是交戰的關鍵時刻,她許是會把五感都封閉了。
可是,如今的情況如何,實際上,連意自己內心都清楚。
她實際上也虛的很。
這會子,其實無論是連意還是魔聚,都在祈禱對方不知道自己內心深處有多虛。
連意腳下,陣盤轉動,多看一眼,都覺得其中紛繁復雜到目眩神迷。
正如連意的內心,處于迷宮之中,急欲尋找到突破口。
連意心中非常清楚,如今最棘手的問題在于她連意和魔聚壓根不在同一空間之中。
便是連意可以用靈線暫時拴住它,可是她自己卻過不去!
聽得到魔聚叫囂的聲音,看得到魔聚的氣急敗壞,但就是不能親自上前,把這害得廣眉星域幾萬年不得安生的家伙剁巴剁巴給剁成肉醬!
咫尺天涯,便是如此吧!
這事還得說回割裂時空術。
孫成會這一手,如今的魔聚也會,也沒什么令她覺得哪里奇怪的。
畢竟,不管孫成以及背后的段家多么的防著地心魔,但人家魔聚至今還活蹦亂跳的到處蹦跶,自來不是省油的燈!
別說是割裂時空術了,便是孫成會的什么獨家秘術,魔聚若是都會似乎也不稀奇。
而對于割裂時空之術,連意雖然自來是云里霧里的,覺得只有溯源那種清奇的腦子才會想出這般奇怪的術法。
但,好在因為足夠奇怪,連意記得很牢。
如今,溯源下落不明,便是從窺天那兒得了生死簿的準話,溯源并未身死。
可這割裂時空術還是成了她連意想念溯源的唯一念想,倒是也琢磨到一點精髓所在。
割裂時空術在這里實施比孫成那一處簡單的不是一星半點。
所謂割裂時空,是匹配的兩處時間,再將一處匹配時間的空間穿插到另一處氣場相吻合的空間之中去。
本質上,割裂時空術需要在奔騰的時間長河之中,找到相匹配的兩個點,才能成功。
這兩點都是奔流不息,一直向前的,只有短暫的某一刻,會同行而已。
而“同行”之時,便是空間重疊之時。
進而達到似乎身處同一空間的效果。
但,如今則不然。
如今連意所處之處,只是一處空間法寶,而且是連時間都不存在的空間法寶。
這就說明,魔聚所用的割裂時空術壓根不用尋找到和它的“時空”匹配的點。
因為空間法寶中時間靜止,隨時等待在這兒。
換句話說,魔聚想來這里,隨時都能來。
這也和它隨時隨地都能來查看它的魔種情況是相吻合的。
連意心中深深嘆了口氣,別看她嘴硬的很,那是戰略,輸人不輸陣。
但心中有多虛,只有她自己知道。
剛剛,魔聚從一開始現身之時,它就把她隔絕在了空間之外。
所以,別看她和它兩兩相對,實則隔著的是兩處時空……
人家那里可以有白天黑夜,她這里啥都沒有!
也就是說,魔聚雞賊的很,從一開始,別看它看起來輕松自在,一副沒把她連意放在眼里的樣子。
實則,人家一來,就在他們之間劃下了天塹,連意還在這一處空間法寶之中,卻不在和魔聚所在空間交錯的那一處空間之中!
硬要說,在這件事上有哪一點算是對她有利的,便是,她跨不過這一重空間,魔聚想過來也困難的很。
這事他倆如今已是心照不宣。
所以,她和魔聚只能各據一角,近身交戰是做不到的,只能靈氣互懟!
然而,對連意來說,這明顯是不夠的。
她靈線出手,猝不及防拽住了魔聚所處的空間。
這事想必已經出乎魔聚的意料之外。
以魔聚的奸詐,看她如此的決絕,這會子必是已經全副心思忙著逃跑了。
可魔聚不知道的是,她除了能拽住它,其實再也沒有更好的法子來對付它了。
魔聚不傻,此時的它正在不停的想方設法將她纏上它的靈氣線給絞斷了去。
若是絞斷,連意自己明白自己,將再也沒有機會重新拽住它第二次。
它肯定會逃之夭夭的。
如此,連意自然不甘心。
連意面上也表現的特別輕松淡然,心中不停的復誦著割裂時空術。
似乎從這周而復始的復誦之中,她能尋找到一二靈感一般。
僵持、對峙,不知還要多久。
蛋蛋此時已經閉起了眼,它從剛開始的全身戒備,到困惑,到若有所思,到如今的無聊。
它總算看明白了,這兩個是一個拿一個沒辦法。
一個想逃,一個抓著不放!
連意……可真是出息啊!
蛋蛋閉上眼,反正它也幫不上什么忙,而且此戰之無聊,超過了它的耐心,它已經看煩了。
無論它隔多久睜開眼,看到的都是同一場景,似乎靜止的畫面,它能不無聊才怪!
它查看了一番連意的經脈情況,經脈之中,靈氣涌動,澎湃不休,但蛋蛋卻是肅著臉,絲毫看不出高興之色。
了解連意如蛋蛋,它光是粗略查看,便能盤算出連意大致還能撐多久。
而它得出的結論卻是:情況其實對于連意很不樂觀。
若是,連意在一炷香之內,還不能打破僵持,大概她就不得不放了魔聚了。
以連意的心性,魔聚從她面前逃跑,心里怕是過不去了。
不知道要飲恨多久。
想了想,蛋蛋還是提醒了一句連意:
“連意,你只剩下一炷香時間,一炷香后會怎樣,你自己心中清楚!”
一炷香后,若是連意不撒手,經脈會崩壞,而如今的連意,還有時間再長時間修復經脈么?
而且,最關鍵的一點,其實上一次和都市王的那一次對戰之后,連意心中已然明白。
她如今已是化神,而且不是一般的化神,機緣巧合,她這個化神相當于廣眉星域古修時期的化神修士。
所涉靈氣已然和仙氣無縫對接了。
這是一件好事沒錯。
可有一個棘手的問題也出現了。
如今連意若是受傷,所用的丹藥對她的效果已經不是那么好了。
哪怕了解連意如連外,簡直是連意的專用丹師一般,層出不窮的煉制新藥給她這個親姐。
可還是趕不上連意進階的速度。
而且,連意如今已是化神。
連外再厲害,他不過還是個元嬰修士。
礙于境界,便是連外對連意的事無比上心,他也逐漸有心無力,力不從心了。
補靈的還行,下毒的也行,遇到這種療傷之藥,就沒那么行了。
上一回對戰都市王便是如此,若不是連意有九轉金身訣,只靠連外的藥,她可能至今還躺著呢。
可是,縱有九轉金身訣,她不是還是躺了一月有余。
這一次,若是她再不管不顧,二次挫傷她的經脈,那只會傷上加傷,比上一回還要嚴重很多。
蛋蛋心中了解連意,連意怕受傷么?
當然不怕。
連命都能舍棄的人自然不怕受傷,可是連意她怕浪費時間啊。
若是這一次,地心魔啥事都沒有的逃了,而她自己又受了重傷。
最后,此消彼長,對廣眉星域整個戰局的影響都是不利的。
所以,這一次,連意一定會聽話,一炷香后她肯定會收手!
蛋蛋說完,便不吭聲了。
換連意咬牙切齒。
她能不知道如今情況么?
正是因為知道,她才心急如焚。
此時的魔聚似乎也叫囂累了,它好像也看出了端倪,居然雙手環胸,好整以暇:
“連意,本座瞧你不大對勁啊!”
它上下打量著連意,忽然呵呵冷笑:
“莫不是,除了拽住本座,你再也沒有其他法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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