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關竅秦衍心情意外的好,整個人從里到外都沉靜下來。
曾經數千年的蟄伏都忍下來了,耗個十年八載,也是彈指之間。
忍耐是她最擅長的東西。
身處黑暗,不知白晝黑夜,秦衍索性拋棄時間的概念,擺脫時間的束縛,僅憑著身體機制的提醒,餓了吃,困了睡。
大把空閑的時間,她用來靜坐冥想,又或是磨尖一塊石頭,在墻上涂鴉,原本宋南就有一定繪畫天賦,只不過因為沒有足夠的金錢支撐她系統學習。
畫滿整面墻,再用薄薄的石片刮平,繼續下一輪畫作,反正現在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習慣了黑暗,不但視力提升了一個臺階,繪畫技能更是突飛猛進,感覺整個人都得到了升華。
日積月累一遍一遍重復著同樣一件事,加強著肌肉記憶,秦衍苦中作樂地想,正愁宋南的未來發展,這不巧了嗎,用多出來的時間學習一門技能。
宋南回來或許可以做一個職業畫師,影視、插畫、漫畫......前景廣闊。
達到一定水準,開畫展也不是夢。
三年五年......黑暗模糊了時間。
一開始,“池樂湛”很沉靜,秦衍不想說話他也不打擾,或安靜地打坐吐納,或抿著嘴唇,靜靜地盯著秦衍的身影看。
時間一久,他發現秦衍不僅拒絕交流,還把他視若無物,視他如空氣。
硬生生把兩個人占有的空間活成了一個人的模樣。
漸漸地,他變得有些浮躁難熬,絞盡腦汁也不知道該怎么破冰。
他好像弄巧成拙了......
他深知,秦衍表面看似攻擊性不強,待人待物所展現出來的性格看起來甚至是平和的,但實則不然,她相當有主見,行不茍合,原則想法不為他人的意志所轉移。
胡攪蠻纏,軟磨硬泡在她那里統統不管用。
她的特性在這個洞府里體現的淋漓盡致。
他想要更多,那么這看似親近,實則遙遠的關系是無法滿足他的。
他心間縈繞著一種所愛隔山海,山海不可平的憂傷。
于是便愈發難熬。
“表姐!”某一日,他終于無法再忍受這漫長且看不到盡頭的形同陌路,幽幽開口。
7年了!2555個日夜的煎熬!
秦衍手一頓,手里的尖石在墻壁上拉出一道刺耳的聲音。
她猛地回頭,卻又怔愣當場,伴隨著有些熟悉的稱呼,記憶快速翻動。
“杜小朋友?”話落,秦衍背上浮起一層雞皮疙瘩,突然說不出話來。
心中的震驚難以言喻,這些年她把自己的記憶過濾了無數遍,始終沒找與他對的上號的人。
萬萬沒想到竟然是他!
也有太多的問號,記憶中他是一個三觀正的平易型富二代,與任務者、囚禁、竊取氣運......掛不上鉤。
最讓秦衍困惑的是,他的喜歡來的是那么的莫名其妙,他們之間唯二的兩次交集,基本可以用兩個詞歸納 ——毫無波瀾,平平無奇。
“是我。”黑暗杜承澤艱難回道。
他汲汲皇皇垂下頭,掩下的眸子里充滿搞砸的懊惱,害怕被討厭,以及無法面對她的種種復雜情緒。
秦衍足足愣了一分鐘之久。
半晌,她如一陣風刮過去,對著他背啪啪拍:“你個破小孩,整這一出,吃飽了撐的呀!搞的什么破事兒!”
不過既然是熟人,拳打腳踢的瘋狂輸出秦衍掌握了一點分寸,不以傷害為目的,發泄情緒為主。
面對毒打,杜承澤卻悄然松了一口氣,挨打不可怕,可怕的是她不理人,甚至直接消失。
在這黑漆麻烏鬼地方一呆就7年,搞半天竟是熟人做案,秦衍氣不打一處來,扎扎實實捶了他一頓,直到打累了才停下。
她微微喘息著坐下,杜承澤拿出一塊手絹,小心翼翼遞過去:“擦擦汗。”
秦衍沒接,順手又狠狠在他肩膀上拍了一掌:“你說你是不是有病,有什么事情就不能攤開說嗎!你究竟經歷了些什么,在哪里跟人學的這套病態手段?”
“你總是一聲不吭就查無此人,我怕說了,第二天又找不到你人了。”他委屈的口氣就像被秦衍的渣深深傷害過一般。
秦衍無語凝噎,自認對他沒做過什么出格曖昧的舉動,她怎么就成渣女了呢!
喜歡也忒莫名其妙了,短短兩次交集秦衍實在想不明白,是如何催生出別樣的情愫的?
始于好奇?
他眼神晦暗不明道:“攤開說你就會接受我嗎?”
秦衍被他氣笑了:“不能你就可以囚禁我嗎?”
雖然她沒談過戀愛,但正常追求人的方法有千百種,為什么偏偏就選了病態的一種?
杜承澤低下頭,不敢看她:“我錯了!”
秦衍臉色陰沉下來:“道歉就可以抹平你惡劣的行為?”
“不能。我知道這樣做不對的,也是缺乏自信的表現,可我想不出更好的辦法,無論我經歷了多少世界,在你面前我似乎永遠是渺小卑微的,我對于你而言就像一個熟悉的陌生人,你可以做到毫不猶豫的轉身消失。”杜承澤看向虛空,呢喃道:“我不知道要怎么留住你,我只知道你不會為我停留,一開始我只奢望和你獨處一段時間,哪怕三天。”
他無比痛苦道:“你知道人都是貪心的,三天又三天,演變到最后,我已經沒有了勇氣開口,我害怕惶恐。”
秦衍揉了揉隱隱作痛的眉心,沉聲說:“你的理由并不能說服我,我也不想跟你說什么大道理,該懂的道理你都懂。”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成則謂之勇,敗之則愚至極。”
“你既然了解我,就應該知道成功的概率微乎其微,你用賭徒的心理去賭一件不可能成功的事,可謂愚至極。”她失望道。
杜承澤眼里的光徹底暗沉下來,這是他明知道的結局,但真的來臨,依然是那么的難受。
秦衍淡淡道:“帶我出去。”
沒有命令,沒有指責,卻讓杜承澤一顆心直直沉入淵底。
下一刻,兩人出現在公寓門口,杜承澤漆黑的眼眸像一潭死水一般靜謐,痛苦憂傷的氣息在其中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