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最大的疑問卻是無論如何都問不出口了。
臘月忍著推開他的沖動,由著之城又是為自己擦眼淚又是溫言軟語的輕哄,直得強擠出個笑臉來,含嗔道,“這么大半夜的跑過來就為了這個?你有心事。咱們即是夫妻,就不該有心事憋著不說,你說吧,來找我到底要問什么?”
這就是他的月娘,對自己了解的簡直就像肚里的蛔蟲,怎么能讓他不愛不喜歡?
他這次緊挨著臘月坐下,想了想長嘆一聲,“你也知道,娘她向來不喜歡你,這次從那種地方回來受了多少罪?難免嚇出了些幻覺,就總把自己一些幻聽當真事。”
繞這么大個圈子到底是個什么意思?臘月疑惑的點頭,“所以?”
之城見繞半天也繞不到點子上,索性直說,“月娘你要知道我是絕對不信的,都是娘非要我來問,還又是絕食又是哭鬧的,要是不休了你她就不活了,你就當體諒她老人家上歲數的人,又受了這么大的罪,我來問這一遭可別生氣。”
見他羅嗦了這么多臘月心里更疑惑了,“你就直說吧?我保證不生氣。”
之城一咬牙一閉眼,“娘說你在那強盜窩里已經失了清白,不然怎么可能她被折磨的就剩了一口氣,你卻連一根頭發絲兒都沒少的就回來了。”
一口氣說完這些,之城閉著眼睛不敢睜開,良久也沒聽到對方有反應,心里更忐忑了,難道月娘生氣了?
他看著房間的窗戶死活不敢轉頭,生怕會對上一對失望含淚的眼睛,那太讓人心碎了。
良久都沒有動靜,他試探著睜開一絲眼睛,瞄了月娘這邊一眼,就看到月娘哭笑不得的看著他,說道,“睜開眼看著我,好好聽我說。”
沒生氣!月娘她竟然沒生氣?之城開心的那一瞬間差點落淚,他的月娘,那個溫柔可人對他百依百順的,萬事為他考慮的月娘真的回來了。
臘月笑的極溫柔,“你想啊,娘是被那些強盜擄走的,目的是用娘換錢的,當然是會受盡拷打了,我去贖娘的時候是在馬棚里看到她的,”臘月長嘆一聲,抹了抹眼睛,難過道,“你沒去就對了,當時我看到娘的時候……真的太殘忍了,我后來把手上的金鐲子,頭上的金簪子賄賂了那些強盜,值錢的東西都給他們了,又說了一籮筐的好話,那爺爺都叫了不知道多少句,可憐我從小自己親爺爺都沒見過的人,對著一群強盜天天強顏歡笑的叫爺爺。”
之城難過的也紅了眼睛,捉住她的手連說“月娘你受委屈了。”
臘月搖頭,“這家里只要有你這句話,我就是再多受一萬分的委屈也值了。我雖然說了好些奉承話,可是那天他們山寨里的強盜喝了酒,不知怎么對娘的,第二天我去找娘打算一起下山的時候,就看到娘成了那個樣子。”
她內疚的看著之城,“對不起,都是我不好,要是我堅持和娘在一起,大概挨打的就是我了,好歹我年輕,又是吃苦吃大的,還能比娘經打些。”
這話聽的人揪心,之城眼淚止不住的落,他的月娘受著多大的委屈,自己竟然還不信她,跑來質問。
“之城你不要擔心,娘那里我明天去說,自有辦法去除娘的疑心。”她抬頭看著之城,楚楚可憐的道,“你只說你信不信我就行了。”
“我信!我信你,我自然信月娘,我本來就絲毫不信娘說的,只是被娘逼得不行才過來看看,都是我不好,你別生氣了。”
陪著她演了一出戲后,臘月說累了想休息,之城卻沒有走的意思,一把擁住臘月,動情道,“自從趕考回來冷落你這么久,我心里過意不去,今夜我就宿在此處了,月娘不是總想要個孩子嗎?我也想有個我們的孩子。”
臘月心里一驚,她宿在這里?想想就惡心的想吐,什么好心情都沒了,該想什么借口來拒絕他呢?而且還有以后呢,怎么倒把這件事給忽略了。
看著之城寬衣,她一看房內靈機一動,溫柔的掩住他解衣帶的手,含嗔帶嬌的呸他一聲,說道,“都老夫老妻了,今晚不行你不能宿在此處,”見之城臉色一變,臘月忙道,“你先別生氣,你看房內,如今被我把東西拉出去空蕩蕩的,連床上的鋪蓋我也都要換了的,”她故意一甩胳膊,扶開之城的手,“都是你在外頭花心,我雖然承認娟娘了,可是一點不想她來我的房間里,她碰過什么我都要燒了的,不然心里膈應的、惡心的不行,你看這房里如今空空如也,就是窮人還知道置辦一床新鋪蓋合巹呢,我們這樣的人家反倒就這么在這種地方草草團圓不成?”
聽她說的滿嘴道理,之城竟然找不到什么話來反駁,但他自從回來后難得看到月娘如此嬌媚溫婉,心里舍不得離開,剛想說那就等著,叫丫頭進來把房內鋪好了。
就聽門外自己的小廝和誰在口舌爭執呢,臘月喊了一聲放他們進來。
原來是娟娘身邊的小丫頭,那小丫頭紅著眼睛大有其主風范的上來就告狀,“少爺,您身邊的秋墨越來越不把少夫人放眼里,少夫人這會肚子突然疼起來,讓我來請少爺過去瞧瞧,秋墨竟然攔著不讓,萬一出了什么事,奴才有一百個腦袋也不夠掉。”
之城寒著臉正要發作,卻不料臘月給他使個眼色,在他耳邊悄聲道,“之城還是去看看吧,萬一這次是真的呢?你方才也說了她懷著咱們家的長子呢,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等她生產了,到時候還能有什么名目來這么任性鬧騰的。”她又把臉故意一沉,嬌嬌的哼了一聲,“我這也是瞎賢惠呢,一心為著她肚里的孩子著想,還要被人家懷疑東懷疑西的。”
“哎——”之城長嘆一聲,無奈道,“又要讓月娘委屈了,等以后我定然雙倍補上。”
臘月又勸了一回,看著之城帶人離去這才惡心的命小豆子抬了浴桶進來,在房里泡了大半夜的花瓣浴,又把之城用過的杯子砸的粉碎,將他坐過的椅子也一并扔出去等著明天燒,這才上床休息,心內卻已經盤算好明天怎么說服婆婆不讓之城休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