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為小云只是說說的臘月,怎么都沒有想到石云清竟然真的會明目張膽的上門來找自己,當聽門下人通報石大公子來拜訪的時候,別說臘月了,就連之城都嚇得跳了起來。
不過他首先想到的卻不是來找臘月,還以為自己高中的事情傳到了這位榴花公子的耳中,人家特來拜訪相交的,于是連忙整肅了衣冠迎接出來,誰知石大公子進來后只和他客套了幾句,便直言找尊夫人有事。
之城的臉一下垂了下來,這才想到月娘和此人的謠言,想到娘說的那么斬釘截鐵的,月娘和此人有奸情,本來自己也不是太相信,可是以榴花公子盛名竟肯屈尊來家中尋她一個婦人,這卻由不得人不多想了。
“不知石公子找內人何事?”之城語氣立刻變冷,“月娘一內宅婦人不便見客。”
石云清微微皺眉,臘月乃商人之女,經營商鋪平時見的人簡直不要太多,且鄴城內民風開放,向來也沒有這么多講究,這張之城看來是故意為難。
轉而想到馬老二說的他家如今十分困難,竟然還借貸了,且還被臘月伙同馬老二坑了一把,于是他靈機一動,作勢就要起身告辭,客氣道,“數月前,石某曾應諾要與尊夫人合作一樁買賣,雖然不大,也就萬兩銀的收入,但畢竟是許諾過的事情,想來尊夫人并未和張兄說起,既不便見客,那石某便告辭了。”
萬兩銀子!萬兩銀子的生意,怎么沒聽月娘說過?這么大的生意怎么能放走?
之城的臉簡直比六月的天氣還善變,那是說晴就晴,一聽有這么多錢,立刻堆了一臉的笑上來阻攔,命人趕緊去喊夫人來見,又一臉諂媚的,生怕跑了這個財神爺的奉承搭訕,“不知是什么生意?月娘自己能忙得過來嗎?”
石云清心內極厭惡此人嘴臉,心內一動,何不趁此極會……
“其實這個生意也是胭脂的,只不過是在下和臘月一起研制而出的方子,想到臘月對胭脂極有研究……其實石某此次本還有件事相求的,如今看來……”石云清長嘆一聲,一截話半說半咽,分成幾段,故作可惜的看著之城,依然還要做別,“罷了,是我考慮不周,臘月畢竟是你張家的夫人,是個內宅婦人實在也不便去……”
他說話一副痛心疾首萬分可惜的樣子,只聽的張之城心里癢癢的好似貓抓,如今他們家正是鍋腰子上樹——錢緊,若是能有這個大財主來拉一把,那何愁不發達?
生怕石云清離開,之城連忙又催身邊的下人,“趕緊去看夫人做什么呢,這里有貴客在,叫她別太晾著人了,顯見的不懂事。”
然后笑道,“石兄不妨先說說看有什么事相求,月娘雖然深宅婦人,卻極有見的,平生又喜歡東跑西跑的做生意,我也不忍心奪了她這點愛好,若是她自己沒意見,我這里也是可行的。”
石云清心里冷笑一聲,臘月當初到底怎么會看上這么個人的?難道就因為他那張臉?他一摸下巴,張之城這張臉比自己差了不止十萬八千里吧?怎么臘月對自己就總是不咸不淡的呢?
“我在金陵的鋪子離這里太遠,我又不能來回跑著每次都要拿著新研制的胭脂來找臘月改進配方,因此就想著,能不能邀請她到我金陵的鋪子里去指點一二,大約來回,快,也要三個月。”見張之城面有難色,石云輕咳一聲道,“本來我也沒這個打算的,胭脂這種一年幾萬兩的生意我也不入眼,只是聽說邢記胭脂明年的房租都沒有再交,覺得臘月反正清閑在家,倒不如請去我那里幫忙,自然……”石云清看看豎著耳朵一臉期待的張之城,“自然也不能白請,錢財于我都是小事,若臘月同意,我愿與她平分利潤。”
平分利潤!幾萬兩銀子啊!
之城眼睛里都冒出金光來了,貪婪的樣子恨不得把月娘立刻打包奉上,當下急口的就下包票,“石公子放心,月娘那里我去說,她肯定會愿意,眼下正巧在家中總生悶氣,我正思量著帶她出去散散心呢,這下正好了,再說她也早就想去江南看看。”
這人真是越看越讓人惡心,市儈如此,哪有半分讀書人的風骨志氣?
石云清微不可察的勾唇一笑,“不知臘月因何生悶氣?平素見她也算是個豁達的人,能讓她生氣,想必也不是小事了。”
“這……”之城訕訕的借著喝茶作掩飾,“不過是家中后宅一些尋常雞毛蒜皮的小事罷了。”
看來這人是不想說那位平夫人的事了,昨日聽馬老二說了臘月在張府的遭遇后,石云清簡直氣的怒火中燒,恨不得立刻就學那戴雪作風,將臘月擄走算了。
今日一看這個男人窩囊懦弱沒腦子的樣子,他才知道臘月平素在家中過的都是什么日子。
“對了,聽說張公子娶了個平夫人?金陵人氏,還是丞相之女?”
張之城額頭冷汗刷然而下,聽說榴花公子財甲天下,金陵又是他生意最大之處,莫非他……不用想,他一定知道的,這下豈不是要露餡?但……但自己也不算說謊,娟娘的確是成相之女。
見他滿頭冷汗如雨,石云清心中大概已經有了個猜測,回頭對身邊阿三使個眼色,阿三立刻出門去傳信了,他跟著公子時日已久,公子一個眼神他就能領會意思,這是讓去查那位丞相之女了。
生怕石云清再問下去的之城,正想要不要裝不舒服躲開這場談話呢,臘月就來了。
真是救了他一命,之城有點埋怨的道,“怎么才來?叫客人久等,石公子來找,說要請你到金陵去一遭呢。”
生怕臘月不同意,他連忙補充道,“不讓你白去,利潤要和你對半分,你以前不總說最想去江南看看那水鄉的美景,吃吃那揚子江心水泡出的茶有何不同,看看那江南的女子是否真的如傳說的那般都是水做成的,還說要親自試試是不是真如人的,在那邊什么都不用涂,臉皮也是水潤的,現下正好是個機會。”
臘月一愣,眼睛里說不出是失望還是難過,原來之城都記得,還以為他都忘了所以從來不提,竟然都記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