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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五章大鬧酒樓

  臘月飯也不曾吃的就出去了,一路閑晃著到了一家飯店門口,聞著飄出的飯菜香味,肚子里咕咕咕的叫著。

  她哼了一聲,生氣也不能和自己身體過不去。不能不吃飯,又不是自己犯了錯,干嘛懲罰自己?不但要吃,還要大吃一頓,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海里游的,都要吃一頓。

  于是當小二用看怪物似的眼神看著這位衣著華貴的夫人點了一大桌子菜,還說沒有約人,就自己一個人吃的時候,那眼珠子差點從眼眶里瞪出來掉到酒水里。有心問一句“這位夫人,您一個人吃得完了?這一桌子可不便宜。”

  可是又被那位夫人冷冷的眼神嚇得縮回了舌頭。罷了罷了,這夫人就是當真沒錢,那手腕子上的玉鐲子,頭上的金釵各種首飾也夠抵資了。

  臘月看著上了一桌子的菜,把面前的一只熏雞的腿使勁撕下來,神情惡狠狠的好像要吃人似的。

  這么不斯文的吃相把來上米飯的小二又嚇了一跳:難道這位夫人其實是個江湖俠客?看那下手的動作多像江湖大俠卸掉人臂膀的氣勢。

  這么想著,小二就更不敢多嘴了。可他怎么都沒想到這位夫人其實既不會功夫不是江湖大俠,也不是有錢人,竟然真是個來吃霸王餐的主兒。

  眼看著這位客人吃了兩個多時辰,店內都沒有客人了,桌子上的菜才動了兩三個,可是酒卻喝了兩三壺了。

  望著醉醺醺的豪爽夫人,小二終于沒忍住問了一句。

  借著上第四壺酒的機會,他陪著笑小心翼翼的道,“這位夫人,您看要么先把帳結了?”生恐惹得面前的人暴怒,小二不等客人發怒連忙解釋,“主要店里如今都過了午飯時候許久了,咱們也要去后頭準備晚上的材料,這里就我一個伙計看著店的,怕您老待會喝的上癮了,醉倒再喊醒結賬擾了您休息。”

  說來說去不就是怕自己沒錢結賬嗎?臘月本來就心里一肚子不爽沒地方撒,此時喝的八分醉意,見一個店家小二都敢來尋自己晦氣,于是便趁著酒勁將那青花瓷的方口二兩飲酒杯往桌子上砰的一敦,怒道,“你這是什么意思怕我沒錢結賬?怕我賴賬?我是那樣的人嗎?你去滿鄴城打聽打聽去……啊?……我邢臘月……是那種沒錢的人,是那種吃飯賴賬的嗎?”

  邢臘月?邢記胭脂的老板娘?張家那位少爺的夫人?店小二方才不過是心里略有擔心而已,如今聽了臘月自報家門,心里卻十拿九穩確定面前的女人是來吃霸王餐的了。

  張家么,誰不知道。滿鄴城誰不知道他們家如今已經是光剩了個空殼子了,又是借高利貸,又是典當小妾嫁妝還賬的,如今還敢說自己有錢?

  怪不得方才點這么一大桌子東西,還當真是遇到了財主不心疼錢呢,這一看竟然是打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給錢啊。

  不給錢還敢發脾氣?

  店小二一肚子怒火的冷笑一聲沖樓下喊了一聲,不多時上來四五個大漢,內中一個老板模樣的盯了臘月兩眼對身邊人道,“如今鄴城的主子是那位主張仁義治下的戴將軍,咱們也來個先禮后兵,派人去給他們家人送信去,告訴他們,五十兩銀子的酒錢送不來就把他們府中少夫人送到怡紅院去了。”

  臘月已經喝的迷迷瞪瞪的不知四六了,但是還能聽的懂他們的話,一聽青樓的名字,過去的被馬香兒坑的事又浮現在腦海中,心中越發的憤怒,竟然抓起個盤子就飛了過去。

  口中罵罵咧咧的,“你們混蛋,我叫你們綁我……我打死你們……我和你們拼了……”

  那幾個伙計哪里吃過這虧,老板也氣壞了,一聲令下正要動手呢,就見二樓的窗口嗖的一下飛進來一個人,還沒看清影子呢,幾個小二已經一起哎喲哎喲的叫著摔倒在地,而那老板門牙都被打掉了半個。

  正要發作呢,一看地上掉著的打倒他們的竟然是七八塊銀子塊塊兒,粗略一估怎么也有一百兩了,付這頓飯菜加上被毀壞的東西綽綽有余了。

  再一看那人影,戴著個斗笠一身黑衣,臉都沒看清呢就已經伸手裹住醉酒的客人跳出了窗口,留下一句話隨風飄來,“人我送回去了。”

  敢情這個人是張府的護衛?店老板發了半天呆,這才撿起地上的銀子收拾起狼藉的桌椅。

  臘月喝的酒是冷酒,這會被人抱著在屋宇間飛來竄去的,渾身就覺得從肺腑里冷到頭發絲,不住的往那人懷里蜷縮。

  戴雪看著她小貓似的往自己胸前縮,又氣又想笑,不輕不重的在她臀上拍了一巴掌,“給我忍著,你這女人膽子越來越大了。”

  嘴上這么說著,卻還是動手把她的鶴氅帽子往下拉了下,再把鶴氅又裹緊了些,這才偷偷摸摸的抱著她溜回了鄴城府衙的后院自己居住的院落。

  他知道臘月素來對自己的名聲極為看重,因此也沒有從門口進來,從房頂上翻下來回的房間,然后吩咐人送熱湯沐桶來。

  想了想,又偷偷一笑,吩咐去找一套青樓女子的紗衣送過來。

  他要嚇唬嚇唬這個膽大包天的女人,今天虧得是自己去的巧,正好趕上了,不然若是她被那些人打暈了再弄到什么磁州相州的青樓里,自己可到哪里去尋人?

  不讓她吃點教訓,她以后還敢這么做可不行。

  臘月喝的本就不少,又被戴雪抱著迎著風灌了一肚子冷氣,這會后勁上來了,就醉的七葷八素的,一會哇哇大吐的,一會又覺得好像置身溫泉之中,泡的渾身極為舒服。

  就是這溫泉里有一叢水草可惡,總是纏住她的手腳身體,讓人時時透不上氣來。

  纏著人身體也就罷了,這水草后來竟然蹬著鼻子上臉的,緊緊把自己的嘴都給纏住了。

  臘月氣的不行,迷迷糊糊的伸手推了推,才發現雖然是一叢小小的水草,可是竟然重如丘山,她奮力去推都推不開分毫,一氣之下心中大怒:真是人善被人欺,如今她被人欺負也就認了,連一個水里的無根水草也來欺負她,實在是太叫人不能忍受了。

  你不就是個海草么?我推不動你,你當我就沒有辦法了嗎?

  急怒之下臘月竟然一張嘴去咬那水草,入口軟軟的,咸咸的,還有點血腥味。

  得意的嘿嘿一笑,她嘟囔出聲,“你個破水草,原來是成精了,怎么樣?還敢欺負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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