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云認真想了想,說道,“大哥,還記得咱們剛到金陵的時候,有一天我和香兒一起出去,說要逛逛金陵別人家首飾鋪子長長見識嗎”
是有這么回事。石云清略一思索,已經想到了,點點頭示意妹妹繼續說。
“那天,香兒相中個樣式十分新穎奇特的金釵,偏巧那個釵是一個金陵的小姐母親留下的遺物,顏色暗淡了,人家拿過去是炸一炸的,香兒非要買下來,那個小姐不賣,香兒就跋扈的要強搶,我看不過就說了香兒一頓。”
小云說到這里臉一紅,“后來,那攔住香兒打人的一個壯士就和我說……說什么這位小姐深明大義,高某佩服……”
她的聲音低了下去,臘月卻撲哧的笑出來,打趣道,“是不是還問了句,敢問姑娘芳姓大名,然后再自報家門一番,這就算是認識了。”
小云氣的就又來撓她,“才沒有呢,就是我看他胳膊上,有香兒撓的指甲印子都破了,咱們本來就理虧,我就拿了一盒我哥給的治外傷的藥膏送他了。誰知道,后來每次出門,就總是能…有意無意的碰到他……都認識了,不打招呼也不好……”
臘月聽的已經忍不住笑得前俯后仰的,“這可不就是天意么?哪有那么巧的就能天天遇上了?那句戲文咋說來的?命定的的姻緣,千山萬水也擋不住那月老的千里紅線。”
小云的事,就這么算是半定了下來。只是,高家那邊如今剛入金陵要打理的事情太多,兒子的婚事就暫時先擱置著。高思遠老將軍親口許諾,等忙過了這些事后,親自找媒人上門說親,但也不能讓姑娘名聲受累,先把兩家的親事當著百官朝臣的面口頭定下了,只等朝中安定下來,再慢慢細辦。
而小云自那日后,常常來臘月這邊與她說話破悶,日子倒也過的算是悠閑自在。
這天外頭又是陰雨綿綿的,石云清有事不在家,小云過來和臘月說話,手里拿著個繡花繃子,正在專心致志的繡花,臘月在旁邊幫著配線。
繡了半天,垂的脖頸子累了,小云便捏著后脖頸,和臘月說話,“要說女紅,咱們三個可要數清姐姐做得最好。”
臘月點頭附和,“的確是,李清那個女紅做的,別說咱們三個了,就是整個鄴城我看也找不出第二個來。好像聽她說,從小教她的繡娘,是來自江蘇的,學的是蘇繡。”
臘月把手里的線放下,站起來伸個懶腰,“說起來,在當時鄴城出事的前七八天,他們家就搬走了吧?我還是后來無意間聽之城說起才知道,到現在也沒有個聯系,給你去信沒?”
小云搖搖頭,“初九,要我說,你就不要想清姐姐了。”
“怎么呢?”
小云似乎有點為難,沉默半晌才說道,“我是把你當成個最好的朋友才和你說的,和我哥哥沒有關系,你將來會不會和我成為一家人,我們倆都是最好的,我要是說幾句真心話,你不要生氣。”
她說的如此鄭重,倒把臘月驚住了,慌忙道,“難道李清出事了?”
“沒有,你想什么呢?”小云翻了個白眼,“好歹他們家也是鄴城世家,就是再不濟,家中也還租得起幾個護衛保鏢,我說的是她本人的事,只怕這回她走的時候沒有和你我說,是存了心思要疏遠咱們。“
“這話怎么說李清也不像這樣人啊?”
小云嘆口氣,把繡花繃子收到笸籮里,“我記得那張之城家和清姐姐夫家是交好的,你大概也知道他們家規矩大,對兒媳婦管的挺嚴的,你后來話里話外行動里毫不掩飾對張家的敵意,總說將來要離開他們家,你還記得清姐姐每回都是勸你的不?”
臘月狐疑的點點頭,“這又怎么了?”
“清姐姐私下和我說過許多次,說要想什么辦法勸勸你,這種思想要不得。從古到今,女人嫁人就是跳火坑,沒聽說因為婆婆夫婿對自己嚴管了些,就要報仇雪恨的,鬧出去不是要被人笑話。怎么才能想個法子勸勸你,女人家性子不能這么剛,吃虧的還是自己,要是真的將來之城休了妻,哪就得了什么好,沾了什么光了不成?就是唾沫星子也能把人淹死了。”
小云說完,為難的看著臘月,“諸如此類的話,清姐姐不知道說過多少回了,清姐姐她不贊同你這么做,那意思讓我也不要和你走得太近的,別學來一身壞習慣,將來嫁了人,討不到好。”
小云說完,有些難為情的,“對不起,我一直都沒有告訴你這些,實在是……也不知道怎么說,好像挑撥似的,你看后來,我經常自己去找你玩,就是清姐姐刻意在疏遠關系呢……”
再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臘月心里有點難過。但是,想想李清平時為人也能理解,自己若不是重生了一回,可不就是和她一樣的么?不過就是她嫁的爭氣,自己正好嫁了仇人而已。
“你別難過啊,”小云見臘月不說話了,想起哥哥叮囑的初九如今有孕在身,什么都要擔待著,不要惹她生氣。小云拉住臘月的手,一臉愧色的,“我就不該提的,這些天咱們在一處玩,我都刻意避開李清不談,我看你也不提,還當你心里猜到了呢。”
臘月低了一回頭,“也不能說一點沒感覺吧,只是那個時候,我是怕拖累了她,所以也沒主動去找。后來,就聽說他們家離開鄴城了,想來是得到了消息,提前全家避難去了。不過,他們家也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就算我不好聯系到,你們金陵石家名聲在外的,這個女人竟然也狠心,不來個只言片語的。這輩子遇不上就罷了,要是遇上了,非把她狠狠摁著,撓一頓癢癢。”
見臘月似乎一點都不生氣,小云自然更開心了,她心里對兩個朋友都是極為喜歡的,喜歡臘月和自己般敢愛敢恨的性格,又喜歡李清那種溫婉大方,知進退、有分寸的處事方式。
“說起來,你那小女婿的家里人怎么樣?好相處么?小云,你這性子也不是個眼里能揉沙子的,要是招個愛拿捏人的婆婆,可夠你受的了。”
小云伸手就來打她,啐著臘月鬧著,“你如今越來越壞了,拿我取笑。聽人常說,懷著孕的時候,肚子里的娃娃什么都能聽見,什么都會跟著娘學,你也不怕教壞了我小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