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家莊子蠢蛋太多,這是楊大少爺在第二天看莊子上的人干活時得出來的結論。
實在是太蠢了,這些蠢貨為了保證讓學堂能夠結實,都他娘的恨不得把地球給挖穿——普通人家蓋房子,地基挖上三尺就差不多了,這些蠢貨足足挖了一丈!
即便如此,這些蠢蛋還是不滿足,后來干脆按照秦直道修建的標準,把所有的土都帶回家蒸透了才拿出來往地底下堆積,打夯的時候一遍又一遍,生怕有哪個角落錘不結實!
朱瞻基望著眼前熱火朝天的工地,有些懵逼的道:“就是為了蓋個學堂,這些人就如此拼命?”
說完之后又搖了搖頭道:“我見過行在營建時的工地,那些民夫遠沒有這般用心,難道這就是給自己干活和給官府干活的區別么?”
楊少峰搖了搖頭道:“他們是在給自己干活?他們是在給自己的子孫后代干活。”
呵的輕笑一聲后,楊少峰又接著道:“這是什么?這是學堂,是給他們的子孫后代蓋的學堂,是一個讓他們子孫后代能夠讀書識字,改變命運的學堂。
別說是打一丈深的地基了,只要能給子孫后代換一個出人頭地的機會,這些人連死都不會皺一下眉頭。”
朱瞻基望了望楊少峰,又望了望身邊被朱老四派過來的護衛頭子,沉聲道:“邊城,如果換成是你的話,你會怎么選擇?”
邊城毫不遲疑的道:“卑職會和他們一樣,寧死而不悔!”
朱瞻基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楊少峰卻嘿了一聲道:“不要小看這些百姓對于文化知識的向往,哪怕他們自己不識字也活了這么多年,可是這種融在骨頭里的感情,是怎么樣也抹不去的。
對于他們來說,這所學堂就承載了他們的夢想,承載了他們改變命運的夢想,承載了他們對于子孫后代所有美好的祝福。”
朱瞻基又一次點了點頭,然后才問道:“你這個模式確實是極好的,有沒有可能在整個大明都鋪開?”
楊少峰唰的一聲展開折扇,笑道:“急什么?這種立體種植養殖的模式想要鋪開,需要涉及到的事情又豈是一星半點兒?
旁的不說,別的莊子有沒有我這般深明大義而且德高望重的狀元郎?別的莊子有沒有我楊家這種愿意先付出成本的良善人家?
再者說了,強扭的瓜不甜,等其他莊子看到了這么搞的好處,自然會有人坐不住的。”
“強扭的瓜不甜?強扭的瓜不甜!”
朱瞻基嘀咕了兩聲,恍然道:“我明白了!”
楊少峰一副看二傻子的表情望著朱瞻基,問道:“你又明白什么了?悟了?”
朱瞻基興奮的點頭道:“沒錯,我悟了!”
見楊少峰一臉懵逼的樣子,朱瞻基深吸一口氣道:“你記得不記得之前在揚州時,咱們在酒樓吃飯,那家酒樓卻是不愛收寶鈔?便是這個原因了!”
楊少峰欣慰的點了點頭,擺出一副姨母笑:“說詳細點兒,本公子也很好奇你悟到了什么?”
朱瞻基道:“朝廷向來只是發行寶鈔,卻從來都不收回,更不許民間用寶鈔進行繳納賦稅,等于朝廷自己都不認可寶鈔的價值,又怎么讓百姓去認可?”
楊少峰笑瞇瞇的點了點頭道:“嗯,還有呢?”
這回輪到朱瞻基一臉懵逼了:“還有?還有什么?”
楊少峰道:“自然是該怎么重新建立起寶鈔的信用?該怎么讓民間接受寶鈔?”
朱瞻基信心滿滿的道:“自然是允許百姓以寶鈔繳納賦稅,信用自然就建立起來了!”
楊少峰嘆了口氣道:“寶鈔的面值是否方便百姓使用?如果出現假冒仿制的寶鈔又該如何?以金銀兌寶鈔可以,那以寶鈔兌金銀呢?如果百姓只是用寶鈔來繳納賦稅,那朝廷發行寶鈔的意義又何在?”
朱瞻基愣了一下,反問道:“還有人敢仿制寶鈔?你知不知道大明律是怎么規定的?”
楊少峰道:“謀反是多大的罪過?謀反尚且有人為之,何況風險小了許多的寶鈔?如果專門弄一些不易分辨也不顯眼的小面值寶鈔,該如何防范?原有的寶鈔能不能起到防止假冒的作用?”
被楊少峰一連反問給弄的有些懵逼,朱瞻基琢磨了半晌也沒有琢磨出個所以然來,只得恨恨的道:“卻是怪國庫空虛,否則將早些年間發行的寶鈔盡數收回,再發行新的大額寶鈔給那些商賈也就是了。”
楊少峰點了點頭道:“好主意!你就等著國庫空虛的天子發怒,然后把咱們兄弟兩個掛城門樓子上曬太陽吧!”
朱瞻基愣了愣,反問道:“那你說該怎么辦?”
楊少峰嘿了一聲道:“咱們來談個條件怎么樣?”
朱瞻基道:“你先說是什么條件?”
楊少峰嘿嘿笑道:“我幫你把這事兒給擺平,你也替我想想辦法,讓我安安穩穩的回順天府當我的大少爺,怎么樣?”
朱瞻基琢磨了一番,點頭道:“好!”
楊少峰伸出一只手,與朱瞻基擊掌為誓后笑道:“此事要說麻煩倒也麻煩,可要說簡單,卻也簡單的很,只需要著落在那顧眉波的身上便是。”
朱瞻基撇了楊少峰一眼,冷笑道:“我道你有多么高明的主意,原來卻是將主意打在了花舫上?
不成的,原本就是些苦命人,你還要強迫他們接受寶鈔?虧得秦淮河還傳唱你楊狀元沖冠一怒斥腐儒的事跡!”
楊少峰搖了搖頭道:“你想多了,我從來就沒有將主意打在那花舫上面,而是打算弄出一樣好東西放在顧眉波的脂粉鋪子里售賣,只接受寶鈔。
只要這東西只有一家,那些手里有寶鈔的,便會想著來此處將寶鈔花掉,或許以后想要買這種東西的還要四處去尋找寶鈔。”
朱瞻基狐疑的打量一番楊少峰,冷笑道:“你會這么好心?再說了,你收回來的這些寶鈔又有什么用?”
楊少峰道:“這便需要朝廷的配合了,只要朝廷上接受而且只接受大額的商稅用寶鈔支付,事情也就迎刃而解了。”
朱瞻基先是點了點頭,接著又搖了搖頭道:“不對,剛才你說的那些問題依舊存在,卻又該如何解決?”
楊少峰道:“剛才我便說了,只有大額的商稅才允許用大額寶鈔,而且使用寶鈔會比使用銀錢交更少的錢,這寶鈔自然就會被商人們喜歡。
至于商人收到了假的寶鈔,自然是讓他們報官,由官府出面來解決問題。
等到了商人們習慣用寶鈔了,百姓自然也就跟著習慣了,再加上小額的不許用來交商稅,自然也就沒有人去偽造小額寶鈔,百姓們就不用擔心收到小額寶鈔。
如此一來,所有的問題還是問題么?
當然,這事兒肯定不是像咱們現在說說這么簡單,后面還會有許多亂七八糟的事情,比如準備金制度與寶鈔的發行制度,這事兒得經過戶部,內閣,甚至是朝堂諸公一起討論才行。”
朱瞻基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我先回去好好琢磨琢磨,回頭再來尋你。”
等朱瞻基走了之后,旁邊的林羽卻又眼巴巴的望著楊少峰:“姐夫,醉仙樓要不要先收些寶鈔?”
楊少峰唰的一聲收起手中的折扇,敲向了林羽的腦袋:“你傻了吧,你現在弄那么多寶鈔干什么?
再說了,只要你手里有真金白銀,難道還怕沒有人愿意拿寶鈔跟你換?”
林羽愣愣的道:“那姐夫你剛才說的?”
楊少峰道:“姐夫我剛才說的自然也是真的,只是眼下這八字還沒一撇,等到真操作起來更是麻煩無比,你這么著急干什么?
記著,這事兒是皇家得利最大,咱們跟在后面喝湯就行了,沒必要這么著急忙慌的沖上去,免得弄不到好處還惹一身騷。”
林羽點了點頭,嘿嘿笑道:“還是姐夫向著我。那啥,姐夫,我再跟你商量個事兒唄?”
楊少峰哼了一聲道:“什么事兒?”
林羽打量著眼前熱火朝天的工地,斟酌著道:“你看啊,這醉仙樓收購楊家莊子上的這些雞鴨魚肉,若是量小了還好說,量大了怎么辦?”
楊少峰嗯了一聲道:“那你是什么想法?”
林羽嘿嘿笑道:“在京城的時候,我不是在您那兒蹭了好幾回飯么,您看把這些菜式都交給咱們醉仙樓,那被吸引來的客人不就多了?
到時候別說是楊家莊子現在養的這些雞鴨魚了,只怕再多一些也不夠呢?”
楊少峰撇嘴道:“我做菜的時候可曾避開你了?你盡管去教醉仙樓的廚子便是了,莫非還要讓我親自去教?”
楊大少爺的話一出口,林羽便連忙擺手道:“可使不得,我姐要是知道我讓您去教廚子做飯,非得打死我不可!
既然您不反對,那回頭我便教給那些廚子該怎么弄這些菜式。
不過姐夫,以后您要是想出來什么新鮮菜式,可千萬別忘了我啊,咱們醉仙樓可就指著姐夫你了!”
楊少峰哼了一聲道:“那也不是不行,但是你得先給我辦幾件事兒。”
林羽拍著胸脯道:“姐夫你盡管說,小弟保證給您妥當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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