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周氏往門外看了一眼,被提前吩咐先躲在人群里的翠心這才走了進來。
周氏道:“許姑娘這下看看,這可是和你簽買賣文書的翠心?”
許三花看了看翠心,笑著點頭,“沒錯,這就是和我簽買賣文書的翠心!”
翠心聽得許三花這么說,下意識想反駁,和她簽買賣文書的明明就是個中年男人,怎么也不可能是這個許三花。
但看了看自家太太,硬生生忍了回去。
“那不知許姑娘是哪日和我的丫鬟見面簽的買賣文書?”周氏便又問。
“正是臘月初五那天,買賣文書上就有,難道魏太太眼睛不好使?”許三花輕笑。
周氏也是呵呵一笑,“那可真是不巧,那日,我的丫鬟翠心并沒有出過府,一直在我身邊伺候,怎么可能會出府來跟你見面?”
許三花看向鐘牙人。
鐘牙人立即道:“臘月初三那天翠心來找了我,說是她家太太手里有大量田地需要盡快出售,若我能找著買家,會給我大量傭金,我本就是做這樣的生意為生,自是不問原由就應下了。
而后就經人說起知道許姑娘要買田買地,于是就找上了許姑娘問起,許姑娘果然要買,所以我便通知了翠心,定在臘月初五那天見面一手交錢一手給地契簽買賣文書,這買賣文書就是我寫的,上頭的印章就是翠心蓋的,做不得假,否則,我一個小小的牙人,還能拿了魏老爺的私章來蓋印不成?
我雖是私牙,但經手的買賣從來都是雙方你情我愿的,我就是賺取的傭金比別的牙行高上一些罷了,可不會坑蒙拐騙。”
“這如何可能?那日翠心并沒有出府呀。”周氏一臉困惑。
魏管家身后立著的一名家丁欲言又止,而后忍不住站了出來,道:“老爺,太太,初五那日巳時左右,翠心的確出過府,約摸到午時二刻才回來,那日我正好在東角門守門,不會瞧錯。”
“什么?”周氏驚訝不已,不由看向翠心,“翠心,你來說,到底有沒有出府?”
翠心趕緊垂頭,“那日我太太說有些乏累想要躺躺,想著一時半會兒太太不會需要伺候,便讓小紅先幫我看著,然后就出府去了一趟,可我是去定好的布莊取繡線的,可沒有跟鐘牙人一起去見過這位許姑娘啊!我已經許久沒見過這位遠房表舅了。”
“那日我是有些乏累,所以歇了一個時辰。”周氏沖魏老爺說了句,這才看向鐘牙人,道:“鐘牙人,你可聽清楚了,便是我的丫鬟出了府,也只是去布莊取繡線的,你非要說她跟你一起,可要什么證據?”
“當然有,翠心卻說已經許久沒有見過我了,但那日買賣做成,翠心將說好的傭金付給我,這個錢袋,就是翠心給我的,魏太太且看看,這就能證明。”鐘牙人說著,將一個粉色繡荷花的錢袋拿了出來。
周氏一見那錢袋,不由看向翠心,一臉不可置信,“翠心,這不是你上個月剛做的錢袋嗎?我只見你用過一回,這到底怎么回事?”
“太太,我…………”翠心撲通跪地,垂著頭說不出話來,這副樣子,顯然心虛。
外頭看熱鬧的人已經議論了起來。
“這個叫翠心的,有問題啊!”
“就是就是,你看看,她答不上來了吧!說好久沒見過鐘牙人了,但鐘牙人這里還有她剛給的錢袋呢!這不是說謊嗎?”
“翠心!你還不如實交代!?”聽了一場,魏老爺聽著,原來是這個翠心有問題,不由大為光火。
翠心垂著頭不說話。
周氏也氣了,當下道:“翠心,我待你不薄!要是你不說個明白,我就將你一家全都發賣出去!”
一聽這話,翠心似乎嚇住了,這才抬起頭來道:“太太饒命啊!是我鬼迷心竅,借著太太您信任,有一回,趁著老爺在你屋里歇下,偷了老爺的鑰匙去配了一把,趁著太太您讓我去老爺的書房里取書那回,開了老爺的百寶柜,將田契地契都偷了,找上了我表舅想將這些田地賣成銀子,又怕我表舅多問懷疑,所以借了太太的名頭,說這地是太太吩咐我賣的,后頭找上了買家,我便趁著老爺不在府里,又去書房偷了老爺的印章,用了之后再還回去,沒有被人發現,都是翠心一時財迷心竅,求太太饒恕啊!”
聽著翠心的話,周氏十分慶幸當時還是她明智,沒有親自出面來做這件事情。
她壓下心里的雀躍,一臉痛心疾首,“翠心,我素來待你不薄,你怎能做下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來?”
“太太,饒命啊!饒命啊!”翠心再沒多話,只不斷磕著頭求饒。
周氏只覺多看她一眼都是傷心,拭著眼角,看向魏老爺,泫然欲泣,“老爺,妾身是真不知道翠心竟然做出這樣的事來啊!是妾身沒有管教好身邊人,給老爺造成這樣的的損失,真是妾身的罪過啊。”
見太太這副模樣,魏老爺心下憐惜得很,太太十六歲嫁給他,這么多年,一直都不容易啊,不由忙攬了她過來溫聲安撫。
許三花瞧著,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一個簽了賣身契的丫鬟竟這般大膽,偷了主家的財物來買賣,這可不是普通的花瓶瓷器啥的,可是近千畝的田地,這個翠心,膽子有這么大?我且說,魏老爺府里竟連一個丫鬟都能如此手段又是偷鑰匙又是偷印章的弄了田地契去賣,魏老爺回去可要好好查查,這么多丫鬟仆人的,會不會已經偷偷將你府里能賣的東西都賣了?”
這話說的,聽得外頭眾人不由都笑了起來。
還有膽子大的不怕事的,不由附和起來。
“是啊是啊,魏老爺,可得回去好好查查,說不定偷東西的有,偷人的,也有呢!”
“哈哈哈!”
魏老爺聽著,臉色頓時難看起來,他盯著許三花,道:“這丫鬟偷了我的田地契去賣,我并不知情,她拿來買賣簽的這個買賣文書就做不得數!你還是將地契田契拱手還回來吧!”
“還回來?”許三花挑眉,“這可是我花了六千八百二十兩銀子買的,雙方簽了買賣文書,又去衙門過了戶,是名正言順的屬于我許三花的東西了,如何還回來?”
“你買了偷竊之物,也是犯法!我可以不向官府追究你,但你必須將地契田契交還,這銀票我也可以悉數退還給你。”魏老爺說道。
周氏聞言,腦子也轉的快,當下一副苦口婆心的樣子,“翠心,銀票在哪里?你快些拿出來,我還能向老爺替你求個情,從輕發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