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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六話:月下人

  “我背上這傷是我娘用板凳撞的!”

  “我打死你個滿嘴胡話的娃子!”

  兩道聲音一前一后的響起,再伴隨著一聲啪以及一聲痛叫,看得胡大姨等人目瞪口呆。

  “娃子可不會撒謊,真沒看出來啊,王菜花,你為了坑銀子,連自個的娃都下得去手啊!”回過神來,胡大姨趕緊道。

  被狗娃這樣喊了出來,縱然王菜花臉皮厚,也有些紅了臉,但她穩得住,“娃子滿口胡說咧,你也信?”

  “你說假話沒有?”許三花只盯著狗娃問。

  狗娃看著那又朝他顛了顛的銅錢,眼睛一瞪躲了王菜花要捂過來的手,嘴里飛快道:“我才沒有說假話!就是我娘用板凳撞的我,說撞出傷來就可以找你賠銀子了,你是孤山村的大地主,有錢得很,隨便賠個二兩五兩的,就可以給我買肉吃了!”

  一個四歲的娃子,能說假話也不能說出這些來,他能曉得啥孤山村不孤山村的,大地主不大地主的?指定是大人擱他面前說了,他才能學出來呢。

  胡大姨登時落了臉子,“好一個王菜花啊!坑人歸坑人,你這都坑我侄女頭上來了,咱都是一個村的,這事沒說頭,我可要告訴村長給我做主了!”

  說著就要讓鐘望生去請村長過來。

  王菜花一聽,嚇了一跳,她也就是想著這許三花不差銀子,還說了娃子有啥事可以上門來找這話,就起了心思。

  想著要是狗娃身上有傷,來找許三花肯定會賠銀子的,哪曾想狗娃這個倒霉娃子,嘴這快呢!

  她上下不來,一咬牙,干脆按著狗娃打了起來,“我打你這個嘴巴管不住的!”

  狗娃被打得哇哇大叫,忙滿屋子亂竄的躲。

  見狀,胡大姨也顧不上喊鐘望生去喊村長了,趕緊扯了狗娃在后頭,瞪著王菜花道:“王菜花!你自個不做好事,還好意思打娃子,好好的娃都被你給教壞了,看你家大春回來咋收拾你!”

  王菜花家分家只得了一畝田,沒辦法,她男人就常在外頭打短工長工的,很長時間才回來一次。

  她最是怕自家男人的,一聽這話,嚇住了,嘴里咧咧的,倒是縮了手,不說打娃的話了。

  那頭上水村的村長已經得了消息趕了過來,王菜花這幾天專在官道上碰瓷,他還沒來得及找她談談,她今兒竟然又碰上了,還是鐘家的親戚,聽說是胡家的那侄女。

  這不就是孤山村那有名得很的許三花嘛,她竟然也敢。

  凈給村里找事做!

  村長一進來就瞪了王菜花一眼,這才看著許三花,笑得和藹,“丫頭啊,別怕,回頭我就說她,讓她以后再不敢往道上去碰瓷了,今兒開罪了你,你別跟這無知婦人計較,這懶驢上磨的,都鉆錢眼里去了,我可得說她的。”

  許三花笑了笑,“沒事,左右我也沒上當。”

  桌子上擺著的飯菜還沒咋動呢,村長曉得他們正吃飯呢,也不打擾,又說了幾句話之后,就沖王菜花道:“還不趕緊回去!凈丟人現眼,我好好的上水村都被你給弄壞名聲了,大春在外頭辛辛苦苦的掙錢,你在家里不好好帶娃,還坑娃呢!你再敢帶著狗娃往官道上去碰瓷,我就讓大春回來休了你!”

  村長不但是村長,還是王菜花男人的族里宗叔,他說這話,自然管得用的。

  王菜花嚇了一跳,趕緊拉著狗娃就要走,她起了心思帶著狗娃碰瓷,還不是見這銀子好撈,想著多撈點,家里有銀子了,男人就不用那么辛苦的常不著家了么,她可不想被男人休了。

  狗娃卻不肯,扭頭看向許三花道:“姐姐,我沒有扯謊,那銅板子你得給我,不能說話不算數。”

  許三花低頭看了看他,見他一雙眸子清清亮亮的盯著她,不由笑了笑,將手里握著的一把銅錢遞過去,“以后也不能扯謊,扯謊要爛鼻子的。”

  “行,我記得了。”狗娃重重應了聲,他手小,兩只手合在一起,才勉強接住了這二十幾個銅板。

  王菜花看他捧得費勁,要伸手去替他收著,他忙往一邊躲了躲,“這是我的,我要留著給爹,爹有錢了,就不用離開家了。”

  村長聽著,不由嘆了嘆,這才跟鐘以貴道:“我們走了,你們家接著吃飯吧。”

  然后又跟許三花道:“婦人家的沒見識,我一準說她。”像是生怕許三花會怪罪,找王菜花出氣似得。

  直到院門關上,胡大姨才道:“也是窮鬧的!”

  “行了,咱吃飯吧!”

  吃過飯,胡大姨登即就親自去鋪床去了,正好有鐘秀玉出嫁前住的屋子,床都是好生生的。

  三花今晚要在家歇,她心里高興得很,也怕三花如今不一樣,住不慣,所以特意將本是做好了準備著等王英進門用的新褥子給鋪用了,上頭再鋪著擦了一遍又一遍的涼席。

  許三花躺在上頭,睡得舒服得很。

  至于云飛,自然是跟鐘望生湊合一宿的。

  下午睡了一下午,許三花躺在床上也有些難得睡著,聽著外頭的蟲鳴蛙叫聲,吵得慌,就更是不好入睡了。

  她側躺著,望出窗外,見天上的星子漫天發光,明兒想來又是一個大晴天,熱得緊。

  忽然間,一道特別的聲音混進了蟲鳴蛙叫里,讓許三花不自禁的豎起了耳朵仔細聆聽起來。

  很快,聽清楚這聲音,一聲,一聲,好像是人的聲音在學著鳥叫聲?

  她心里覺得古怪,不由翻身爬了起來,反正睡不著,出去看看。

  你問大半夜的怕不怕?

  她可是村霸許三花呀,她有啥怕的?

  開了門出去,許三花只聽得聲音似乎就在她住這屋子的側面,不由輕手輕腳繞過去,到了籬笆邊,探身往外一瞧,就見一個黑影蹲在那里,正貼著墻發著聲音。

  她眉頭一挑,也不出聲,直接揮了剛才順手拿上的撐門栓打將過去。

  那人聽得動靜,往后一躲,跟兔子似得就縮出了幾丈遠,往村外去了。

  許三花沒有猶豫,當下跳出了籬笆,抬起飛毛腿,追了上去。

  一直追到村外的小河邊,那人卻突然縱身躍起,直接淌過了河,往外頭官道上去了。

  許三花回身看了看后頭的村道,想著追出去人只怕也追不上了,正打算回去,冷不丁就瞥見河邊坐著一道白影。

  月色下,河風輕拂,拂得那白影衣帶飄袂,看著詭異得很。

  許三花揮了撐門栓沖過去,“哪里來的妖精,吃我一棍!”

  棍及至頭頂,那人突然回過頭來,嚇得許三花腳尖一轉,迅速回力,將撐門栓往旁邊落去。

  須臾,她瞪眼,“賀璋,你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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