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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話:好奇

  不只是許三花如此好奇了,就是剛回來的賀璋一聽青浮稟報起昨日的事,也是好奇路娘究竟跟他祖母說了什么。

  不但竟使得他祖母大病了一場,還接著就讓言嬤嬤親自到他母親身邊來,幫著操持即將到來的婚事,務必要辦得盛大隆重,不能出一絲差錯。

  不過就憑他祖母打著彎兒要給小姑娘下絆子這事,他便是想親去問問祖母,也歇了這個心思。

  但這并不妨礙,他知道內情。

  賀家有暗衛,多是他親自安排的,賀老夫人身邊自然也有,要叫暗衛過來問上幾句話,就是一刻鐘的事,不著痕跡,也容易得很。

  因此,他在好奇之后不到半個時辰,就知道了原因。

  昨日路娘請許三花先出去,說要跟賀老夫人說幾句話,賀老夫人當時就有些嗤之以鼻,不過就是一個嬤嬤,也有資格跟她說幾句話?

  正想出聲呵斥讓她離去,路娘卻不疾不徐的笑道:“老奴清榮,見過康家表姑娘。”

  賀老夫人聽聞此話,登即面色大變,仔細看著路娘蒼老的容顏,似乎想從這張臉上找出一點幼時記憶里的樣子,“你……你是清榮姑姑?”

  “五十幾年不見了,表姑娘還記得老奴,老奴實在歡喜。”路娘笑道。

  賀老夫人抖抖了嘴唇,眼中陷入了追憶。

  五十幾年前,那是她還是孩童,二舅舅大婚,母親帶著她回外祖康家喝喜酒,她還做了滾床喜童。

  二舅舅從小就疼她,新進門的二舅母很喜歡她,還說要帶她回家去玩。

  當時她還小,想著二舅母的家不就是外祖家嗎?

  但母親他們都樂見其成,笑呵呵的讓她跟著二舅舅二舅母遠行,在二舅母家里住了大半年,清榮姑姑就是二舅母身邊的侍女,那時她也不過才十來歲,比她大不了多少。

  那大半年的時光,是她幼年時期最快樂的時光了,因為那里的一切,都跟外面不一樣,新奇而又漂亮,就像是人間仙境一樣。

  回家之后,她還想去,但母親拘著她,說舅母家是不能隨便去的。

  那時她懵懵懂懂,也不知道那里究竟是哪里,只是后來大些了,從祖父的書房里看到了一本野史,方才知曉。

  原來大燕是真的存在的,她的二舅母就姓云。

  她就問母親,母親同她說,云氏一族退隱了,但即便是這樣,像他們這樣的世家大族,在云氏面前,也是不值一提的。

  這也是為什么母親嫁給了父親要住在家里,而二舅舅明明娶了二舅母卻要一直跟二舅母住在云氏的原因。

  后頭她長大了,談婚論嫁,嫁到了京城,為人妻,為人母,很少有人知道云氏,她謹記母親的話,也從不與人提起云氏。

  但她的心里,很是懷念幼時的那大半年,也很是懷念那個對她很好的二舅母。

  她知道,二舅母乃是當時的云氏宗主,清榮姑姑既是二舅母的貼身侍女,怎么會跟在許三花的身邊?

  賀老夫人不是笨人,略一思索,就明白過來,她瞳孔一縮,怔道:“難不成三花竟是云氏嫡宗的后代?”

  路娘輕笑,“沒錯,主子不但是嫡宗,且還是云氏宗族第二十六任宗主。”

  賀老夫人驚然,是宗主啊。

  云氏宗主,配她天之驕子的孫兒,足以配得。

  云氏要是不隱世,這天下,哪能姓劉姓陳呢。

  賀老夫人只覺得自己有些可笑,明明說好了只要孫兒喜歡就可,但她那討厭的優越感狠狠地打了她的臉。

  她想起二舅舅,想起二舅母,想起幼年在云氏宗里的那段時光,只覺腦子昏昏沉沉,入夜就病了。

  賀璋聽完暗衛的回話,寥寥幾句,也足以讓他知道一件事,他的祖母,竟然與云氏大有瓜葛?

  祖母出自淞南方家,外祖乃是允東康家,都是經世已久的世家大族,但比起云氏來,還是經世少了些。

  他實在想不到到底能有什么瓜葛,好在祖母不再為難三花,其他的,他也就不必多去深究了。

  雖然在路娘那里沒有問出實情,但只聽路娘說賀老夫人以后不會再給她臉色看了,許三花心里也松了口氣,畢竟是賀璋的祖母,能好好相處就好好相處,免得雞糟。

  但她也沒有時間也多在意這樣的小事。

  因為,要打谷子啦!

  酷熱難耐的七月徹底過去了。

  八月初,秋風卷來了一絲涼爽以后,秋老虎的厲害隨即也來了。

  農諺道:“秋前十天無谷打,秋后十天打不贏。”

  田間的谷穗金黃一片,飽滿的谷粒壓的穗子全都彎下了腰,村里家家戶戶都投入了打谷子的搶收中。

  早晚清涼,中午悶熱,因此,天不亮就起床往田里去是常事。

  老許家就三畝田,就在山坳子里這一片,出了門走十幾步就能到田里,近得很。

  天不亮的,老許頭和許大茂父子三個就帶著田寬幾個,拿著鐮刀就往地里來了。

  絞谷穗的絞谷穗,割稻草的割稻草。

  雖說他們家現在住得是大宅子,并不需要草垛子修屋頂了。

  但天冷起來家里作坊就要開始做黃豆腐,這稻秸稈可要得是,自家田里的,自然要好生生的收集起來的。

  許三花起床后往外頭來時,他們谷穗都絞下了滿滿幾麻袋了。

  許三花想著動作快些,早點去村里的打谷場脫了粒,免得跟人擠,完事了家里還要忙著收魔芋呢。

  然后便招呼著家里得空的都來幫著打谷子,收好的谷穗就直接拉去村里的打谷場脫粒,脫好粒了再拉回家里來攤曬。

  人多動作快,不過三天,老許家三畝田的谷子就全都收完并且脫好粒曬上了。

  相比之下,村里其他人才正開始呢。

  曬谷子不用他們管,老許頭父子三個也沒閑著,老許頭轉天就幫著堂弟許滿田家里去打谷子去了。

  而許大茂和許二茂也都分別往自家丈人家去幫忙去了。

  親戚家向來就是這樣,誰家干的快干完了的就去幫著親戚干,反正飯管飽,就是出把子力氣的事兒。

  打谷子累人,干的都是力氣活,脫一層皮那都是小事,所以大家也都不吝嗇,便是往常日子難過,在秋收之際,也是要吃肉的。

  更別提如今,不說其他村了,反正孤山村的家家戶戶是不缺這個吃肉的錢的。

  淮水河的鋪子攤子生意便每天都熱鬧得很。

  但過路的人少了,食肆生意差了點,倒是食鋪里的米豆腐涼皮這些都賣得快得很。

  許三花見著,便打算往山里去一趟,反正沒事,打兩頭野豬回來,放在食鋪里賣給鄉親們,也是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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