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起這么早,還習慣么?”
姜姚氏說完,坐在一旁的二姑娘姜念芯,便用一條芙蓉牡丹繡絹子,掩飾性地碰了下唇角蓋過笑意。
二房的姜念芯,與三房的姜念如,年紀相仿。
同樣是八歲的年紀,二房的姜念芯一身鮮黃過膝長襖,腰系疊云翠絲緞,上面垂著一只如意八寶香囊,小圓臉上滿是驕傲的神情。
三房的姜念如一襲紅色緞子,小腦袋上壓著貴重的珠釵,手腕與腳踝上都套著鐲子,整個人看上去就跟個,移動的珠寶匣子一樣……
俱十分辣眼睛!
姜奈今日就穿了一件藕荷色圓領小棉襖,梳著一對總角,貼了兩只玉蝴蝶。
一身簡簡單單,配上那張粉雕玉琢的小臉,瞧著卻也特別喜慶。
老太太遠遠瞧著小姑娘被大丫頭拎著跨過門檻,心里就有幾分好笑。
這時聽到二媳婦又沒事找事說話,便橫了她一眼,伸手對姜奈招了招,“四丫頭,到祖母身邊來。”
小姑娘撲騰著過去,圓滾滾的身體扭了扭,“祖母。”
老太太笑著將她抱到自己身旁坐下,笑瞇瞇地問道,“丫頭,舟車勞頓一路,昨晚睡得可好?”
小姑娘歪了歪小腦袋,狀似很不好意思地伸手捧住小臉,“祖母是要聽奈奈說實話,還是假話呀。”
老太太好笑又好氣,伸指點點她的鼻尖,“你這鬼靈精,實話實說就好。”
姜奈微微垂下腦袋,故意把脖頸后的一大塊紅痕給露了出來,細聲細氣說道,“睡得實在是不好。就感覺整張床都冷冰冰硬邦邦的,脖子后還直癢癢。”
“屋子里的陳設也太老舊了,所有東西都不能入我的眼呢。我以前在鄉下時,自己住的院子,外祖母全憑我自己喜好布置。哪里會拿兩個破舊大花瓶堵住我的房門口呀!”
“聽說這個杏花小院,全是二嬸幫忙給我布置的,那我可真要實話實說了,布置的真不像樣呢。尤其是那張床,硌得渾身哪哪兒都疼。我太不喜歡了。”
屋里所有人:……
老太太也就是隨口一問,哪里會料到小姑娘當真“實話實說”,一連串把二媳婦又懟的下不來臺了。
老太太心里頓時便有些膈應,想著這孫女是不是也太厲害了點兒。
也太不給長輩顏面。
可目光一觸及小姑娘頸后一大片紅痕,心里又不由驚了驚。
想著老二媳婦做事也忒不講究,把小姑娘細嫩的皮膚給禍害的,真不像話。
連忙喚了乳母胡氏進來問話。
胡氏作勢嘆了一聲,“老太太有所不知,從前在家里時,姑娘的床都是用最上等的天鵝細絨給鋪的。床褥擺件從大大小,細微處都是她大舅母給一手操持,各種東西都做的特別特別細致。”
“姑娘打小就這樣,床褥一不舒服就會硌得渾身紅紅紫紫。后半夜還是讓我們發現抱過來睡才好點,不然更加不得了!”胡氏像個天生的戲精,說不到三句立馬入戲,抽抽噎噎眼淚都心疼地掉了下來。
在場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