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公主氣不過,又對著宗政漓妖一通亂砍。
直到看到宗政漓妖素白錦袍,被鮮血盡數染紅,這才勉強覺得舒坦了幾分。
她嗤笑一聲:“宗政漓妖,你不是最愛穿紅色嗎?怎么開始穿起這素白的衣服了?”
“是為了祭奠你失去的父母?你還真是孝順。”
“還別說,比起紅色,這素白更適合你,尤其是當你的血染紅這純白,更加好看了。”
宗政漓妖依舊沒有理會對方,十公主見此,也覺得無趣,又譏諷了幾句,才帶著宮人浩浩蕩蕩的離開。
宗政漓妖眼簾微垂,哪怕是寢殿里一個人都沒有,他也沒有抬眼朝外面看。
整個癱軟在地上,渾身是血,被染紅的白袍,襯的他那張如玉雕琢的臉,平添了幾分妖異和脆弱。
兩種氣息結合在一起,竟然暈染出一種觸目驚心的靡麗之色。
看得暗中監視的一眾影衛,不由呼吸一窒。
有那么一瞬,他們幾乎都被激發了心底從未有過的邪惡。
腦海里有什么不該有的可怕思想,一閃而逝。
嚇得一眾影衛迅速移開視線,再不敢朝殿內的少年多看一眼。
慶元宮的大總管,不急不緩的讓人去叫來御醫。
御醫是最近一段時間,專門給宗政漓妖治療的專屬醫師。
對于這位得天獨厚,榮寵十多年的小世子,在深宮被欺辱毒打一事,醫師也從最初的震驚和惶恐,到現在的習以為常。
替宗政漓妖處理完傷口后,醫師盡責的開口囑咐。
“小世子最近幾天千萬別沾水,這些外傷藥每天涂抹三次,內傷藥每天吃一粒,連續吃上七天。”
見宗政漓妖不說話,醫師無聲的嘆息一聲。
這小世子本就重傷未愈,又經歷了這幾個月的毒打和欺辱,身體是越發敗壞了。
想要完全治愈,根本不可能了,落下的病根,這輩子都會跟著他。
就連壽命……
成為廢人的小世子,也不過是個普通的凡人。
凡人可活年限不過百年,而敗壞了身子的小世子,能活到六十歲,都算是奇跡了……
醫師離開后,就照例去了皇帝那里,稟報宗政漓妖的身體情況。
等寢殿里沒了宮人,宗政漓妖就拖著傷殘的身體,亦步亦趨,緩慢的靠近床榻。
從床榻里拿出了一塊血紅漂亮的血玉,繼續雕刻打磨起來。
藏匿暗中的影衛們見此,暗自驚奇。
這小世子自從兩天前跟陛下討要了這塊血玉,就一直在雕琢。
眼見一塊血玉,慢慢變得越來越小,影衛們都有些好奇,他到底要做成什么東西。
而對于這些事情,宗政霆聽了匯報,也沒在意,只讓影衛繼續盯著,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數天后,那塊血玉被雕琢成了一根簪子。
至于簪子的一端,到底是什么形狀,因為離得遠,影衛們根本看不清楚。
晚上,等影衛們撤出寢殿,隱藏在殿外,本應該睡著的宗政漓妖,突然睜開了眼睛,低聲喚了一聲。
“鳳七。”
鳳七憑空出現在宗政漓妖床榻前,悄無聲息,沒有引起任何波動。
宗政漓妖對于對方的神出鬼沒,已經習以為常。
他將那精心雕琢的血玉簪子,遞給了鳳七。
“幫我聯絡清瀾,讓他把這簪子送去北月國給初初。”
鳳七雖然早有猜測,可親耳聽到宗政漓妖說,還是不由震動了一瞬。
鳳七接過簪子,這才發現那簪子一端雕刻的,居然是鏤空騰飛的龍。
竟是一支龍形發簪。
“小世子需要帶什么話給主人嗎?”
宗政漓妖神色平靜,無波無瀾,明明該是一種安寧平和,卻莫名給人一種驚心動魄的危險深沉感。
“祝初初生辰快樂。”
鳳七一愣,沒想到這竟是給主人的生辰禮物。
小世子可是半月前就找陛下要了血玉,這是早早就將主人的生辰記在心里。
這份心意和用心,實在是……
鳳七似乎有些明白,為何主人身邊來來去去那么多優秀的人,這位小世子卻可以停留在主人身邊。
“小世子放心,屬下會在天亮前趕回來,這段時間,還請小世子多加小心。”
“嗯。”
鳳七悄無聲息的離開,他并沒有按照宗政漓妖提供的聯絡方式,聯系清瀾,讓清瀾送簪子。
而是直接利用和鳳矜天奴仆系統連通的功能,回到了奴仆系統,直接出現在了鳳矜天面前。
鳳七等奴仆,是奴仆系統制作出來的。
本身就與奴仆系統為一體。
所以無論鳳矜天在哪里,無論她和所有的奴仆距離多遠。
只需要瞬息,一個念頭,所有在外的奴仆,就可以在頃刻間,被召回奴仆系統。
而奴仆們,也可以在瞬息,自行回到奴仆系統里。
鳳七想著,若是等清瀾等人送發簪,那最快也要近一個月的時間。
那樣會趕不上主人的生辰的。
所以他自己親自送,直接帶著發簪回了奴仆系統。
“主人。”
鳳七的聲音在鳳矜天腦海里響起。
此時鳳矜天剛剛起床,正被宮女們伺候著洗漱。
聽到鳳七的聲音是從奴仆系統里傳來的,她就知道鳳七回了系統。
當即揮揮手:“都出去。”
宮人們微微一愣,隨即畢恭畢敬的彎腰撤退。
根本不敢多問什么。
等人全部離開,寢殿門被關上,鳳七才從系統中出來,站在了鳳矜天面前。
“主人,這是小世子讓屬下送來給主人的生辰禮物。”
鳳矜天看著鳳七手里拿著的血玉發簪,那不算精致的雕刻工藝,讓她目光一頓,伸手接過。
仔細打量了片刻,鳳矜天唇角浮現一抹笑意。
“是他自己雕刻的?”
“是的。”
難怪。
鳳矜天笑意越發濃郁了幾分,明顯很愉悅的樣子。
這發簪雕刻的手藝算不得特別好,但也不算差的沒法看。
鳳矜天已經想象到,宗政漓妖為了雕刻這發簪,浪費了多少原材料。
別說,這血玉倒是極品。
剔透晶瑩,似有血液在其中流動,格外妖艷瑰美。
簪子粗細剛剛好,一端尖銳,一端則是雕龍形狀,在魅惑血紅的襯托下,這龍顯得霸氣危險,神秘高貴。
鳳矜天是知道宗政漓妖畫畫能力很強,轉化成雕刻,倒是把這龍雕的入木三分,尤其是氣息神態。
鳳矜天撫摸著簪子,眉眼多了一抹前所未有的柔和。
“你回去吧,就算是半夜,他那里也不是絕對安全的。”
“所有有用的丹藥都在系統空間里,若是他那里有需要用到的,你盡管取了拿給他。”
“再去給清瀾幾人送幾瓶神元丹,讓他們加快成長的速度,盡快讓白夢城壯大起來。”
鳳七應下:“是,主人,鳳七現在就去。”
鳳七離開后,第一時間去聯絡了清瀾,在城外與清瀾見面,給了他好多瓶神元丹,還有治愈系丹藥,每種少說也有上千顆。
清瀾直接被這些丹藥給砸懵了。
“這……這些丹藥……”
畢竟是宗政漓妖的心腹,清瀾幾人是知道鳳矜天手上有很多神奇厲害的丹藥。
而且之前宗政漓妖生辰,鳳矜天送了他很多丹藥。
宗政漓妖是給過一些給清瀾幾人的。
清瀾之所以震驚,是因為鳳七居然一次性,給了他這么多五花八門的丹藥。
當初拍賣會上,一顆丹藥賣出天價,他是知道的。
而且那些丹藥的藥效,并沒有鳳矜天給他們的好,是稀釋過的。
“是主人讓我給你們的,主人說,讓你們盡快提升實力,強大白夢城,小世子需要你們。”
清瀾聽言,瞬間嚴肅起來,鄭重的對著鳳七一拜。
“還請鳳七大人替清瀾謝謝鳳初郡主,屬下等一定會盡快強大起來。”
清瀾沒有問,鳳矜天怎么知道主子建立了白夢城勢力。
甚至并沒有覺得,鳳矜天給他們下命令,有何不對。
早在出事前,主子對鳳初郡主的態度,就已經告訴了他們這些下屬,鳳初郡主的重要性。
甚至,鳳初郡主就相當于他們的另一個主子,等同宗政漓妖。
看著鳳七憑空消失,離開的悄無聲息,清瀾呼吸一窒,越發堅定了要迅速強大的念頭。
這段時間,主子在宮里遭遇了什么,過的好不好,他們什么都不知道。
因為有宗政漓妖的命令,清瀾等人是不可以隨意進城,探查他的任何事,和他有任何接觸。
就是為了防止被皇帝一網打盡。
所以現在都是單線聯系,清瀾等人都只能等宗政漓妖聯系他們。
清瀾不是不想問問鳳七,自家主子過的如何,奈何鳳七走的太快,根本沒給他詢問的機會。
鳳七迅速回到宗政漓妖身邊,想了想,還是現身,跟宗政漓妖說了一下。
“小世子,簪子已經送到主人手里,主人讓鳳七給清瀾他們送了許多有用的丹藥,他們會很快成長強大起來。”
宗政漓妖聽言,神色一頓,褪去清澈,變得格外深濃詭怖的鳳眸,一瞬不瞬的盯著鳳七。
竟讓鳳七一個非人類,有那么一瞬,產生了頭皮發麻的感覺。
不過只是一瞬間而已。
“前后不過半個時辰,你怎么做到的?”
關于奴仆系統,這是不能言說的秘密。
鳳七自然不會自己說出來,也無法說出來。
他只道:“這事情只有主人能給小世子解惑。”
宗政漓妖聞言,沒再多問,只是心中有了些許衡量。
看來以后他若是要拿什么東西給初初,就不用擔心時間和距離問題了。
這邊,鳳矜天走到鏡子前,將簪子直接插入發髻里。
這才喚來宮人,更衣梳妝。
近身伺候的宮女見鳳矜天頭上多了一支瑰美的血玉發簪,不由一愣。
可轉瞬,她就沉靜的繼續為鳳矜天梳理頭發,弄了一個簡單卻又精美的發式。
換上艷紅的龍紋衣裙,鳳矜天去了早朝。
如今女皇連早朝都不上了,直接交給了鳳矜天全權代理。
看著鳳矜天坐在龍椅上,一身紅色華麗宮裝,衣裙上金龍飛舞,渾身透著一股優雅從容的氣魄。
端坐在那,盡管臉上帶著面具,依舊讓人有種被驚艷的睜不開眼,無法直視的感覺。
很快,就有細心的人發現,太女殿下發髻上,多了一支很特別,很耀眼的血玉發簪。
蘇陌不由沉思起來,這發簪看起來,有些不同尋常。
工藝遠不如太女殿下平日用的發簪精致,可以血玉制作發簪,卻是很罕見的。
因為這血紅剔透的顏色,并不是什么人都能駕馭。
一般情況下,鮮少有人會把血玉制作成發簪,多是用于裝飾物品,或者做成首飾的。
還有發簪突出一端的雕龍,盡管做工有些粗糙,可那條龍卻栩栩如生,尤其是散發出來的氣息,太過神秘高貴。
戴在太女殿下的頭上,不但沒有給人喧賓奪主的感覺,反而成了一種極致的襯托。
將那絕色神秘的少女,襯托的越發高貴靡麗。
那是一種傾絕天下的氣息。
蘇陌不由恍惚了一瞬,待回過神,立即收回視線,垂眸佇立,神色平靜無波,仿佛前一刻的晃神,不過是幻覺。
太女殿下,不是他能肖想的。
而他,也不愿成為那后宮的一員。
比起情愛,他更想報效朝廷,為天下蒼生謀福,成為一代流芳百世的功臣。
中午,太女殿下慶生宴開始。
四品及以上朝臣,五大世家,王公貴族,及其家眷,陸續入宮,前往太乾殿參加宮宴。
太乾殿是宮中最大的殿宇之一,因為臨近鳳棲湖以及萬花園,所以宮中但凡有大型宴會,都會在這里舉行。
還不到晚膳時間,入宮的大臣們去了太乾殿喝茶閑聊。
而家眷們,則自由在萬花園和鳳棲湖閑逛賞景。
大家三五成群,歡聚一堂,遠遠看起來,倒是熱鬧和諧。
可實則,每個地方,每個角落,都或多或少,都在發生一些‘有趣’的事情。
鳳棲湖其中一處涼亭里,一名藍衣少年嗤笑的看著閭丘玉。
“閭丘玉,聽說閭丘家主想讓你嫁給太女做正夫,沒想到素來驕傲,不可一世的閭丘家小公子,也有自降身份,屈居人后的時候。”
幸災樂禍的聲音,帶著幾分不加掩飾的嘲弄,讓閭丘玉頓時沉了一張俊美的小臉。
“蛇千厲,你還真是一如既往的令人生厭,難怪姓蛇,陰暗的冷血動物,就只配藏在潮濕骯臟的旮旯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