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佑30日,神恩節。
這是多古蘭德王國的傳統節日,用來紀念上古時期「無火紀元」中九位引領人類的神明。
這一天,民眾們為了感激「九神」的恩賜,可以戴上象征祂們的面具,在城中歡慶。
神恩節可能是唯一一個能讓平民體驗到貴族生活的節日。
想象一下,平日的你不過是卑微的平民,一戴上面具,你就可以是眾神之長太陽王、風暴管束者、不朽古龍、黑夜女神、深海之主、混沌魔女、源初賢者、孕后之母、死神。
在隱匿的面具下,面前這個跟你調情的人,可能是以前認識的某個朋友,可能是暗戀已久的鄰家賢妻,甚至可能是一些故意出來找刺激的貴族小姐。
以前的你身份低賤,只能卑微地仰望對方,戴上面具以后,大家都不知道彼此是誰,就會撇下身份玩得很開放,乃至和你嘗試一些平日里做夢都不敢想象的事。
每年的神恩節,都是各地治安隊長最頭疼的時候,不僅要維持秩序,防止踩踏事件,還要盡可能遏制不法行為——能光明正大戴上面具,盜賊們可不會放棄這么好的時機。
今年薄暮城的神恩節,先不說節日本身的熱鬧,奇諾還許諾每一杯酒都由他買單,全城不醉不歸,這無疑是將火熱的氣氛進一步引爆。
這不,太陽還沒落山,街上已經出現了爛醉如泥的酒鬼,戴著不知哪個雜貨鋪買來的劣質面具,四處找路人打架。
這邊風暴管束者一記上勾拳打翻不朽古龍,那邊深海之主飛起一腳踢在太陽王的屁股上,最后被戴著死神面具的治安士兵啪啪兩個巴掌扇回原形,拖走關進治安署。
還有一對喝得爛醉的男女,借由酒精和面具的掩飾,毫無廉恥,直接在街頭給大家演示什么叫“孕后之母”,旁邊一堆人圍觀起哄。
對此,治安士兵一個頭兩個大。
傍晚黃昏,也許是神明看不下去了,決定給薄暮城降降溫,天上開始下雨,越下越大。
天穹的陰霾交融混雜在一起,時不時響起的雷電轟鳴宛如肺結核晚期病人的咳喘,暴雨凌空灑下,落在皮膚上都有一種隱隱的刺痛感,街上喧鬧的平民也都躲進酒館,收斂了不少。
行政府邸的氣氛并沒有被糟糕的天氣破壞,華麗的晚宴照常舉行。
宴會廳大門敞開,身材高挑的侍者穿著優雅的禮服,整齊一致地列在天鵝絨地毯兩旁,彬彬有禮地將前來的賓客迎入廳內,專業素養一覽無余。
“兄弟,我想死你了!”宴會廳正門口,布魯克脫掉雨蓑,大笑著迎向在此等候的奇諾。
奇諾微笑:“歡迎。”
布魯克和奇諾握了個手,看向后方。
為了這場宴會的安全,行政府邸里里外外全部戒嚴,哨兵星羅棋布,幾乎不存在防御死角,任何膽敢侵犯此地的敵人都將付出血的代價。
布魯克轉過頭夸贊道:“看來奇諾大人也熟知兵事,這里恐怕是整個薄暮城最安全的地方。”
“當然,我向你保證,今天沒有人會打擾我們。”奇諾親切招呼布魯克以及后方跟隨的官吏,一起走進宴會廳。
巨大的宴會廳長寬皆有百米,十八張橫亙的宴會長桌都鋪著暗紅色桌布,燭燈全部采用銀質材料,澄澈的燭火光芒灑落在裝飾用鮮花上,將這里點綴得如同一個世外花園。
餐桌間,侍者與女仆忙碌穿行,昂貴的銀制餐具被整齊地擺放在餐桌上,隱隱還能嗅到美酒與食物的芬芳。
游吟詩人抱著梨木吉他在演奏臺忘我歌唱,悠揚的樂曲與歌聲猶如身披流光的精靈,在人群中穿梭來往,撫平雨天帶來的每一縷焦躁。
布魯克帶奇諾走到裝束優雅的薄暮城貴族面前,給他一一介紹:“來,我給奇諾行政官引薦幾位朋友。這位是費恩·特洛伊,薄暮城商會會長,以后有采購需求,您盡管找他就行。這位,斯奇·特洛伊,我府上的財務顧問,任何關于月幣上的事,我都會讓他和財政使大人對接,也請您以后多多關照...”
布魯克陸陸續續介紹了十幾個貴族,全都是薄暮城中層實權官吏,已經滲透到了經濟民生的各個領域。
也難怪八職官吏都要屈服于特洛伊,薄暮城的中層已經全部被特洛伊家族招攬控制,最高決策層完全處于架空狀態,沒有多余的選擇余地,要么屈服,要么換人。
貴族們一一和奇諾問好,每個人都看到那雙琥珀色眼瞳充盈著微笑,只覺得這是自己見過最清秀的行政官。
布魯克最后走到一位打扮香艷的女孩身旁,興高采烈地介紹道:“啊~還有這位!貝蒂·特洛伊,我的小侄女,她整天吵著要見您,我終于有機會把她帶來了~”
貝蒂看著奇諾,已經按捺不住興奮:“大家說得沒錯,奇諾行政官的眼睛美麗如寶石!神明在上,他長得太可愛了,我最喜歡這種小天使一樣的男孩子!”
布魯克攤開手,唏噓說:“哦~貝蒂,你該矜持一點的。”
眾人談笑風生,話題基本都是布魯克在引導,看上去是閑聊,其實言語間充滿政治利益的互換與制衡。
菲克此時百無聊賴,不想和一堆大人聊天,就隨便抓過來一個女仆,摸她的白絲大腿。
他現在摸的這個應該是新來的小姑娘,面對貴族少爺的調戲有些放不開,想推開菲克又不敢真的用力,生怕受到責罰,因而畏手畏腳。
菲克就喜歡這種對方想抗拒卻又不敢的感覺,內心充滿居高臨下的支配感,一時間更有興致。
“少爺...請別這樣...我還有工作...”
“別工作了,以后我養你怎么樣?來,讓我量量你的腿圍。”
“真的別這樣,求您了...”
“你再推一下試試?”
“對不起...對不起...”
...
奇諾看向被調戲的女仆,出聲說:“白芷,我剛才看后廚缺人手,你去那里幫忙吧。”
“是...”白芷感激地看了奇諾一眼,縮著肩膀離去。
可誰知,菲克又一把將她抓了回來,繼續摸腿,漫不經心地說:“后廚誰去都一樣,你叫其他人去吧。”
布魯克側目看著面無表情的奇諾,他覺得奇諾不至于為一個小女仆翻臉。
但出于影響,布魯克還是板著臉說:“菲克,放開她,給我過來坐好。你馬上是民政官了,別整天跟個小孩似的。”
父親面前,菲克也只能聽話,放走了白芷,坐到桌前百無聊賴地吃水果,眼睛還是很不老實地在過往女仆的腿上掃視。
布魯克無奈地搖了搖頭,對奇諾唏噓道:“他如果能有你一半優秀,我愿意戒酒一年。”
奇諾打趣道:“這個代價有點大吧?”
布魯克哈哈大笑。
兩人繼續聊著家常,布魯克看向來往的賓客,試探性問道:“我記得你說過,雷薩克哈爾大人會在今晚赴宴?”
奇諾的情緒變得有些煩躁:“別提了,我愚蠢的書童在邀請函上寫錯時間,雷薩克哈爾大人大概要在晚上9點才能抵達。”
“這...”布魯克愣住了,顯然沒想到奇諾的手下會犯這種低級錯誤,“那我們是否要推遲宴會?”
“不了,宴會正常開始。雷薩克哈爾大人那邊,我會親自去致歉。”奇諾看向門外,琥珀色眼瞳充盈著微笑,“我不能讓這么多客人站著傻等。”